“是。”村民干劲儿十足,衣服被汗水打湿了,手掌磨起了水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快速地干着。 大雪山下有两三百亩地,周边三个村子的人在这里开荒,土地平均分为了三份,一个村一份,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各干个的。 祝泽清眼神满意,已经这么艰难了,要是再闹矛盾,这日子怕是很难过好了。 大雪山下的泥土一片湿润,又没有遮挡物挡着阳光,用来种庄稼的话,一定会非常好。 要是能在这附近找到一处水源,这处地方绝对是风水宝地。 祝泽清这样想着,然后就在周围探测起来。 村民对祝泽清非常好奇,时不时看他一眼,还以为父母官好奇山地,在附近走着玩儿。 祝泽清转悠了一圈儿,结果令人沮丧,并没有水源。 他忽然盯着大雪山,一个想法忽然产生——去大雪山的对面看看。 这边适合开荒种地,那另一边呢?若是也合适,那不是能增加一半的产量? 作为行动派,祝泽清从山丘上下来,骑上黑豆,沿着低洼的地方绕行,去大雪山的后面。 大雪山称为大雪山,就是因为它大,绕行又格外远,走了半个时辰,祝泽清还没有走到大雪山的另一面。 祝泽清摸到黑豆皮肤一手红色的汗水,不忍心了,于是停了下来,“黑豆,休息一会儿。” 他左右看了看,这周围都没人,赶紧从空间商城拿出盆子倒水给黑豆喝,又拿了一些花生和黄豆给它补充体力。 黑豆对伙食是相当满意的,低头就吃起来。 一人一马休息一刻钟后,一个挑着担子的青年走过来,激动地喊道,“大人。” 祝泽清回过头去,他不认识对方,“你是?” 青年笑出一口白牙,“大人,我是何家村的何三桂,大人这是要去我们村子巡视吗?” 祝泽清迟疑,“你们村子?” 何三桂指了指右边的方向,“那边就是何家村,正是大人去的方向。” 祝泽清听得稀奇,“我这马儿停着,我也没有走,你怎么知道我们往哪边去?” 何三桂爽朗一笑,“大人虽然没走,那是马儿的头对着那个方向,我走过来又见大人往那边张望,这才断定大人要往那个方向去。” 祝泽清暗道,这个何三桂倒是挺会观察的,“本官确实准备去何家村巡视,你们村也领了麦种了吧?” 何三桂一脸感激,“领了领了,有地的已经在种了,没地的四下开荒,也在积极准备着,大家都忙得不行。” 祝泽清道,“那就好,走,去看看。” 何三桂尊敬有加,“大人这边请。” 祝泽清拿出来没办法放回去的盆子被何三桂捡到了担子里,然后走去前方带路。 何家村只有三四百人,同样的土房子,矮矮的,不见木头,全是土,几十户人家,是个小村子,在大雪山的左面,说是左面,但已经距离很远了,起码要走一炷香才能到山脚。 不过在这个时代,一炷香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了。 村里人没什么人,就一些行动不便的人在村子里料理家事,孩子们都去地里帮忙了。 何三桂道,“大人,你稍等一下,我把担子放了带你去地里。” 祝泽清好奇问,“你这担子里挑的什么?” 何三桂自豪一笑,“我夫郎会编草鞋,他编的草鞋又好看又结实,好些人喜欢,我就拿去县城卖,补贴家用。” 祝泽清勉励道,“夫夫齐心过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何三桂语带感激,“大人说的是,家里幸好有他,不然更艰难。” 祝泽清看了眼,何三桂的屋子是整个村子里比较好的,看来这个夫郎功不可没。 何三桂回家把担子放下,赶紧出来带祝泽清往地里走去。 这个何家村的地倒是不像其他村子那样东一块西一块,而是聚集在一起,像一处平原,但远一些的地方还是一处处黄土高坡。 祝泽清忽然问道,“你们村子有水吗?” “有一口井,原本够用,但现在不够用了,每家每户每天只能担两次,然后井里就没水了。” 祝泽清提点道,“想过那井再打深一下吗?” 何三桂一顿,然后反应过来,“大人说的是,一会儿我就去跟村长商量。” 祝泽清点点头,牵着黑豆停在了原地,“农田本官已经看到了,就不去打扰大家了,一会儿你跟大家说一声,本官先走了。” 何三桂应道,“是,大人。” 祝泽清骑上黑豆,把黑豆喝水吃饭的盆盆拿上,离开了何家村,继续往大雪山对面行进。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来到了大雪山的另一面。 但让他非常失望,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上全是石块,倒是长了一些灌木,但是一点儿也不适合耕种。 兜兜转转已经到了半下午,祝泽清抱着失望的心情返回了县衙。 大街上,多了好些担着担子的小货郎…… “卖酒糟啰……” “卖梳子啰,卖梳子……” “卖草鞋,卖草鞋,结实耐穿的草鞋,大家看一看,瞧一瞧……” 看到这些场景,祝泽清郁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然而很快他的好心情又没了—— 祝泽清刚走到县衙大门口,只听“轰”一声,衙门里有房子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声响太大了,写着“县衙”的匾额也“砰”一声掉了下来,就掉在他的面前。 祝泽清,“……” 衙门里,凌黎做了捕头,听着声音,连忙赶出来,入眼是破碎的匾额,“大人,你没事吧?” 祝泽清带着几分无奈道,“本官没事,赶紧找人来修。” 凌黎却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祝泽清往县衙里走去,“有话就说。” 凌黎道,“大人,县衙的账目上不剩一百两银子了,刚才房子又坍塌了两间,做一张匾额就需要不少银子,怕是难办。” 祝泽清,“……” 这偌大的县城,居然不足一百两银子,太寒碜了吧? 祝泽清停下脚步,吩咐道,“把账本给本官拿来,本官要好好查查。” 凌黎抱拳,“是,大人。” 江一宁听着祝泽清的声音,快步赶过来,“泽清,你回来了,怎么样?” “村子里进展顺利。”祝泽清看着磕碜的县衙房子,叹了口气,“没想到后院儿却塌了。” 江一宁着急道,“别叹气了,县衙里没钱,我们怎么办?” “先去重新做一块匾额,其他的事可以缓一缓。”祝泽清把工房书吏叫过来,让他去负责修缮匾额。 书吏是州县衙门中主要的辅佐人员之一,在地方有着独特的地位。 书吏们服务于县衙及僚属官员的办公场所,各县衙雇用书吏都有规定的名额,少则几个,多则二三十个。 按照划分,县衙的书吏们被编入到“六房”,即:吏、户、礼、兵、刑、工六房。 因此书吏分别被称为“吏房书吏”、“户房书吏”、“礼房书吏”、“兵房书吏”、“刑房书吏”、“工房书吏”,分别处理特定的办公事务。 其中工房书吏就是负责维修官舍、谷仓、监狱、驿站、桥梁、渡口、道路等等。 工房书吏赶紧去办事了。 祝泽清去了县令专门办公的厅堂,正好户房书吏把账本拿了过来,“大人,这是最近三年的账本。” 厚厚一大摞,祝泽清扫了眼,他一个人看的话,起码需要两三日,“你们一起看,发现一处错误,就赏一两银子。” 户房书吏眼睛一亮,“是,大人。” 户房书吏有三人,全部来到了厅堂,跟祝泽清一起看账本。 然而看了账本之后,竟然没发现丝毫错误。 祝泽清合上账本,他明白了,明面上的账目是没错的,葛守全致仕不想被人挑出错误,该做的地方都做了,他在这里做了三十几年的官,想干什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走,去大牢里看看葛守全。” 祝泽清带上掌监察狱囚的典史,一起去了大牢。 典使是阳翟县的人,为家乡做事还算比较尽心尽力,所以祝泽清留下了他,“大人,我们去大牢做什么?” 祝泽清开口,“去问问葛守全把县城的银子搬哪里去了?” 典使不敢再说话,但凡沾着银钱,事情都不会简单。 牢里,作为县令一把手的县丞大人凌封锦还在审案,审了一日,精疲力尽,看到祝泽清来了,赶紧起身让位。 祝泽清眼疾手快把凌封锦又按到了椅子上,“你坐你审,我不是来抢你的事情的。” 凌封锦,“……” “那你来干什么?”凌封锦不解。 “我来问问葛守全把银子放哪里去了。”祝泽清在凌封锦的耳边说道,声音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凌封锦指了指牢房深处,“他在最里面那间牢房,你去问吧。” 祝泽清拍拍凌封锦的肩膀,叫上典使,往牢房深处走去。 原本满满当当的牢房,在凌封锦的努力下,已经空旷了许多,看起来都明亮了些。 掌管牢房钥匙的狱卒赶紧跟上,“大人,你打算提审哪位犯人?小的走前面给你给开门?” “去把葛守全牢房的门打开。”祝泽清道。 “是。”狱卒顿了顿,赶紧加快步伐往前走,然后把葛守全的牢房门打开,等在门口。 葛守全坐在角落里,见状,激动地站起来,“是不是放我走了?” 祝泽清一步走进牢房,站在门口,沉沉开口,“怕是不行,除非你把这些年贪污的钱全部拿出来。” 葛守全狡辩道,“你们冤枉我,我根本没有贪赃枉法,我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拿。” 祝泽清稳重如山,不紧不慢道,“你什么都没拿?那县衙里的银子为什么不足一百两了?” 葛守全委屈地说道,“阳翟县本来就穷,商户门还拖欠着税款不交,那些村里的刁民宁愿坐牢也不交田税,收不到钱,如何有钱?” 祝泽清问,“还有商户拖欠着税款?” 葛守全点点头,“是啊,好些都欠着,可是有什么办法,东西卖不出去,查封他们的店铺就更没钱了,只能这样了。” 祝泽清思考片刻,“葛守全,我奉劝你一句,你若是一直这样,这大牢你怕是出不去了。” 葛守全有些害怕,毕竟出动了锦衣卫,此事没那么好了结,“你别吓唬我,你们要是有证据,早把我送去京城了,怎么可能只关着我。” 祝泽清道,“那个时候你恐怕已经快死了。” 葛守全心里一颤,他捞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为官的时候不敢显露出来,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本想回乡后享受,没想到刚一卸任就被关起来了,不会真的如祝泽清所言,他会被查出来,然后送去京城斩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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