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拿着纸页向祝泽清走来,“这是你写的?” 祝泽清再次回答,“是我写的。” 祝德和祝浩眼神里的讥嘲要化为实质了,暗道,要被赶走了,要被赶走了! “写得真不错,今天我看了许多诗,你写的诗是我见过写的最好的。”夫子大赞。 请到这里来的夫子都是平时爱诗之人,对诗的理解和喜爱比常人更甚。 祝德兄弟愣在了原地,一脸不可思议,不是赶走吗?怎么反倒成了写的最好的? 祝泽清保持着谦逊的态度。 夫子把诗牌给祝泽清,微笑着鼓励道,“进去吧,只要保持刚才那首诗的水平,今天就错不了。” 祝泽清道,“多谢夫子提点。” 夫子点点头,“去吧。” 祝泽清带着江一宁往内园走去。 江一宁在路过祝德和祝浩的时候,做了一个嫌弃的鬼脸,“你们才进不来。” 两人站在原地目送祝泽清和江一宁,祝泽清明明是最差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好诗来? 周围的人眼睛带着羡慕,被夫子追着夸,少见。 路上,江一宁把诗牌戴到祝泽清的腰带上,然后一起往内园儿走去。 一路上都是人,但都是学子们结伴走,像祝泽清这样带双儿的,一个都没有。 在大家的认知里,双儿是上不得台面的人,这样的场合,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带双儿的。 并且像他们这个年纪,一心奔前程,想着日后博取功名,迎娶一位对自己仕途有帮助的女子,于是理所应当地把江一宁看成了祝泽清的蓝颜知己,一点儿没往夫郎的方向想,眼神就有些鄙夷。 这种事放在房间里就行了,居然拿出来招摇过市,生怕大家不知道他的私德有问题吗? 祝泽清很快就发现大家的眼神不对,但并没有在意,诗会又没说不能带双儿,何况自己带夫郎,天经地义。 江一宁对这种事更加敏感,他比祝泽清先发现,“泽清,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祝泽清握住他的手,真情道,“我们是夫夫,荣辱与共。” 江一宁因为这句话,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我觉得我真的特别特别幸运,你去哪儿都带着我不说,我也不像其他双儿,只能在家里干粗活,有时候还要挨打被虐待。” 这次过来,他长了好多好多见识,是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经历。 氛围有些压抑了,祝泽清开玩笑道,“你不是要养我,我得多带你出来看看,钱花在什么地方,免得以后你说我钱花太多了。” 江一宁真心道,“不会的,给你花再多钱我都舍得。” 祝泽清笑道,“我也幸运,能吃吃软饭。” 江一宁眨眨眼,道,“那我让你吃一辈子。” 祝泽清道,“那你可要努力赚钱了,我一辈子可要花不少钱。” 江一宁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可以的。” 两人说笑着走过一道走廊,转一个弯儿,又往前走了走,来到走廊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极为宽阔的花园儿,周围是亭台楼阁,白石青瓦,中间有花有湖有亭子,能想到的花园儿建设这里都有,又漂亮又气派。 亭子里有姑娘在演奏,耳边回荡着悠扬的曲调。 学子们进入花园,分散至各处,参与到诗会里。 祝泽清和江一宁站在入口处观望,准备走进去,这时,身后走来徐楠等人。 程炜语调拉长,“这不是昨夜赢得花魁又把花魁卖了的那人朋友吗?” 祝泽清偏头过去,淡淡问,“有事?” 程炜往台阶下走了一步,望着周围正在比试的众人,“来都来了,不比比?” “你要比什么?”刚刚背了全套诗词的祝泽清丝毫不惧。 “你要比什么,我们奉陪到底!”简君杰,秦玉堂他们走了过来,把话接了过去。 徐楠周围有十几个人,祝泽清周围也有十几个人了,人数上算是势均力敌了。 程炜看过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比法,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比?” 简君杰睥睨着程炜,眼神高傲,掷地有声道,“你敢说我们就敢比!” “跟我来。”程炜带着大家来到旁边一处空着的草地上,自开一处比试的场地,旁边开着艳丽的杜鹃花,环境极美。 他们刚走,南齐又跟一众同窗走了过来,“一起啊?” 程炜朝南齐这边看去,“想参加的人都可以来。” 有了南齐等学子参加,就形成了三足鼎立状态。 杞县学子,以简君杰为代表,他昨晚赢得了花魁的青睐,是在场大多数书生的“敌人”。 以徐楠为首的丹阳县学子,这位徐楠跟陶子衡的地位差不多。 以南齐为首的庐阳县学子,南齐在他们那边的地位也跟陶子衡差不多。 简君杰手中执扇,眼神傲然,“说吧,怎么比?” 程炜四下看了看,“我看这园子里那么多花,不如以“花”为题,我们分成三组,轮流作诗,诗句里都必须含有一个“花”字,不能重复,哪一个组没有做出来,哪一组就输。” “如果没有意见,就以我为开头,开始比试?” “请——” 三个县城的学子自发站到一起,形成一个鼎力的三角形,程炜开口,“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庐阳县学子,“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龙璿华,“独绕回廊行复歇,遥听弦管暗看花。” 三方打了一个平手,继续。 徐楠,“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 南齐,“向晚骤、宝马雕鞍,醉襟惹、乱花飞絮。” 简君杰,“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 又是平手,继续。 丹阳县学子,“若何为我再三弹,送却花前一尊酒。” 庐阳县学子,“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秦玉堂,“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然。” 再次平手,接着十几次平手,比试继续。 丹阳县学子,“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庐阳县学子,“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祝泽清,“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花谢为花开,花飞为花悲。花悲为花泪,花泪为花碎。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所有人都傻眼儿了,呆呆地望着祝泽清。 江一宁竖起大拇指,全诗十七个花字,碾压全场。 简君杰拍了拍祝泽清的肩膀,“我在作诗方面还没佩服过谁,今天服你了。” 秦玉堂也是刮目相看,“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个。” 陶子衡笑着说道,“这诗没有一定功底绝不可能做出来,泽清,真的很不错,超过了我们所有人。” 祝泽清谦逊道,“反应快罢了。” 诗没有白背,课也没有白听,他自己也挺满意。 徐楠和南齐等学子全部投来视线打量祝泽清,简君杰和秦玉堂,陶子衡他们都是听过名号的,但祝泽清闻所未闻,今天第一匹大黑马,得认认。 祝泽清对大家拱了拱手,“承让了。” 丹阳县学子和庐阳县学子纷纷还礼,对有真才实学的人,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尊重的。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做出比祝泽清更精彩的诗,程炜宣布,“祝泽清胜!” 祝泽清小小地扬了扬名。 他刚才做的诗句很快被场中负责收录诗句的小厮写到纸上,呈给徐大善人。 屋子里,徐大善人看着纸上的诗,“全诗描述了一朵鲜花,从蓓蕾到初开、绽放,随风飞舞,再到败谢,花瓣飘飞,一朵美丽的鲜花最终破碎,诗堪称一绝,就是有些悲伤了。” 看着看着,徐大善人竟然湿润了眼眶,“去,把这首诗抄录成大字,贴到展示位上。” “是,老爷。”小厮立马拿去抄录,然后把原诗还给徐大善人,抄写后的诗贴到展示位上。 这是贴到展示位上的第一首诗,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人来观看。 “如果写花,这首诗堪称巅峰。” “可是也太悲伤了。” “悲伤了,说明这首诗写得好,如若不然,怎么能让你感觉悲伤呢?” 简君杰拍了拍祝泽清的肩膀,然后指着展位上的诗,“上榜了,有什么感觉?” “又不是他写的,能有什么感觉?要说有感觉,只能是自惭形秽的感觉。”刘瑞生走到旁边阴阳怪气道。 刘瑞生是纪大金的好友,纪大金因为祝泽清被发现吸毒坐牢,于是他非常讨厌祝泽清。 简君杰不爽道,“这诗就是泽清师弟写的,他本人写的为什么要感到自惭形秽,我觉得你才应该自惭形秽,也没见你做一首诗出来。” 刘瑞生想也没想道,“这诗要是祝泽清做的,我叫他哥!” 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得给他点儿教训,简君杰对祝泽清道,“泽清师弟,把诗牌拿出来给他看看。” 祝泽清配合地把腰上的诗牌拿起来,“能看清楚吗?” 刘瑞生看了看祝泽清的诗牌,又看了看展示位上诗下面的标记,一样的,真是祝泽清做的?他不相信! 刘瑞生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祝泽清,“你抄袭的吧?” 简君杰神色一冷道,“当时在场很多人,大家读过的书看过的诗词都不少,如果这是别人做出来的诗句,这么绝,会不流传出来?” “切,反正我是不信。”刘瑞生道,“君杰师兄,你也别被祝泽清给欺骗了,要是这首诗真是他做的,那他就是最会装傻的人,更不能交朋友了。” 简君杰愠怒道,“我看你是嫉妒吧?” 刘瑞生目光扫过祝泽清,要多瞧不起就有多瞧不起,“我会嫉妒他?他有什么好嫉妒的,屡屡落第的落魄书生罢了。” 简君杰真心把祝泽清当朋友,刘瑞生这么说,他生气了,“你再说一遍?!” 祝泽清拦住简君杰,“君杰师兄,随他去吧,我们不与傻瓜论长短。” 刘瑞生一听,火了,大喝一声,“你说谁是傻瓜?” 声音之大,几人瞬间成了焦点。 祝泽清平静反问,“你觉得呢?” 刘瑞生指着祝泽清的鼻子骂,“大家都来看看,就这个人,他叫祝泽清,他考了十年童生都没有考过,今天却做了这么一首堪称一绝的诗,你们觉得这样的人能做出来吗?” “不会吧,谁会考十年都考不过?” “这首诗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要是他真是一个这样的人,那这首诗怕是他抄袭的。” “在这样的场合抄袭,是不是傻了点儿?” 大家在争论的时候,徐大善人和一个老夫子走了过来,“你们围在这里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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