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盐吃了午饭, 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寻出来了纸笔, 准备先预估一下成本。 做炒饭最主要的食材就是米、鸡蛋,再者因为没有熬制好的猪油, 那就只能用肉直接炒制化油来炒饭, 目前都是必不可少的食材。 稻子的话不算贵, 十四文一升, 但是要自行去壳舂米,做炒饭米得好, 不能有谷壳儿,否则定然是要影响口感的。 虽是米可以自舂, 但要舂出好的米必定要花费不少时间, 时间成本也不太好估算,姑且就先用精米的价格估算, 三十文一升。 鸡蛋的话市价五文钱两枚, 腊肉市价二十五文一斤。 再者就是一些零碎了,什么葱花儿啊, 腌菜啊,还有就是调料的盐,虾粉一系。 如果成本控制在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话,一份二三两的炒饭得卖上二十文的模样。 一经核算,生意能做,热火朝天的时节里食物不敢久放,赚钱的主意也不忍拖滞。 七月的天气如空中流火,曹家三人便风风火火的备置齐全了食材,天不亮便背着东西赶到了集市上。 丰垣镇街市有些杂乱,不似是县城里有人专门管理,总之是大街上哪里有位置摊子就能往哪里支。 三人到集市上天蒙蒙亮,街市冷清的厉害,鲜有的行人都是准备出摊的人。 虽是先前不曾来支过摊子,但是集市那条街热闹还是晓得的,眼见着都是些做支摊生意的人,他们也加紧了步子直奔集市的大转盘四方街去。 四方街正中央有一颗高大的老榕树,树叶茂盛,很能遮阳。 而下这么好的位置早已经被人选走了。 曹闻择了个还算当道的转角,在一颗樟树下背靠着茶楼把摊子摆开。 为了压缩成本,他们支摊的东西较为简陋。 遮顶的布是拆了麻袋给缝的,起不了什么遮阳的作用,但是在树下摆摊得警惕着掉树叶虫子下来。 虽是路边摊子,可谁吃着饭盘子里多了两条虫也寒碜。 竹竿交叉一放,支起的麻布展开,简易的棚子便有了。 最前头把背东西来的两个背篓腾空倒放,铺上一块木板,切菜洗菜打料就在这上头。 操作台旁边摆出炉子,架上那口厚重的黑铁锅,小摊就很有模样了。 虽是不如那些有小推车的方便,但前期一切还得是节俭为主,若是这生意做得成,挣了钱以后什么都好置办,要是生意做不成,添置的推车这些东西就得砸手上。 许多盐两张矮桌在棚子底下配着凳子摆开,与其说是桌子,倒不如说是两条镶宽了的长板凳。 传统的四方桌四面坐人,曹闻觉得路边摊子上不熟的人这么对坐着有些尴尬。 小摊子本就摆不了两个桌子,来的早的客人一人坐了一桌,后来的人见着桌上都有了人,虽是还有空余位置,但就是不喜与人拼桌,直接就放弃在这个摊子上吃饭了。 如此倒是不如把四方桌改成长桌,虽然窄了一些,但是一排坐就行,如此就不必面面相对从而减低些拼桌的不适。 “阿闻,都好了。” 虽是在家的时候就已经把桌凳擦了几回了,但是吕菱璧爱干净,摊子展开他她又把桌子板凳以及操作台上的东西来回的擦了几遍。 又还将事先准备好的食材检查了一遍,瞧瞧有没有弄脏。 “好。” 摊子支开,天色也逐渐大亮了。 四方街上的早食摊子已经冒起了热气,支摊子快的甚至已经有了客。 曹闻擦了擦手,既见他们这儿还没有客人,正好分一下工。 他自是不必说负责炒饭,许多盐便负责招呼客人上菜收钱,吕菱璧就收拾桌子碗筷切会儿菜。 即便是新手初次支摊,但三个麻利的人手怎么都能忙得过来。 曹闻心里一点不慌。 眼见着旁的摊子或多或少都有了客,吕菱璧在摊子前张望了好几回,眼见着行人从她身旁走过,到底是没好意思张口吆喝。 有些不好意思是真的,还有便是他们这吃食新奇,她都不晓得该怎么吆喝,要是换成面啊包子的反倒是好说。 许多盐在摊子前站了一会儿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同曹闻道:“还得是把锅热起来才行。” “都没客怎么热锅啊?” 吕菱璧上前忧心道。 “没事,可以先炒点腊肉粒出来,待会儿炒饭还快些。” 言罢,曹闻便把炉火给升了起来。 夏天锅热的快,肥瘦相间的肉粒下锅,腊肉粒盐腌熏制过,炒出来的味道比鲜肉还要香的多。 便是什么佐料也不放,锅铲翻炒油汁流出来的味道也足够飘二里路了。 这一捣鼓,立马就有人过来看新鲜了。 “什么锅这是?” “肉还弄得挺香。” “要了老命了,大清早的。” 瞧着人越围越多,许多盐趁此机会吆喝:“蛋炒饭,二十文一份!” 看热闹的人嘬嘬了下嘴:“二十文未必也太贵了吧。” 许多盐自信一笑:“我们这儿的炒饭集市上绝无二家,用特制的铁锅炒制,有肉有菜有蛋,一份饭胜桌酒菜。” “真的假的?倒是吹嘘的厉害咧。” 许多盐扬起下巴:“说自是无用,凡还得进嘴方知好坏。前三位尝试我们这炒饭的只收十八文一份,如何?” 话音刚落,凑热闹的人连忙挤了两个进来:“我,我!我来试试!” 吕菱璧原也觉得二十文一份在集市上叫卖价格高了些,虽说多少年钱她在邑安的时候下一次馆子一道菜便是大几十文钱,更甚于百文之数,一顿饭席面下来多有上千文之数。 可说到底这是偏隅之地,且又是支的小摊面儿,如何能跟酒楼食肆相比较。 倒是不想许多盐这么一吆喝,还真有人肯来尝鲜。 确也不怪这些人有点新鲜就爱往上头凑,偏隅之地新鲜花样少之又少,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枯燥乏味,自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 就是那县城里见惯了的说书先生来集市上说一回,保管去听的人能围三圈。 吕菱璧敛起心神,赶紧引着客人落座,又是倒水又是摆筷的。 曹闻轻车熟路的打了个鸡蛋进锅碎开,紧接着盛了三大勺子米饭进锅,一通下料翻炒,中间火大还来个颠锅,引得看热闹的还连声叫好。 白花花的米饭在和鸡蛋的激烈碰撞之下转变得黄灿灿一般,撒上一把碎末葱花,能称得上一句色香味俱全了。 许多盐趁热给后头落座的食客端了过去,围在锅炉边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目光一直顺着蛋炒饭到了人家的位置前。 曹闻出了一锅饭,放了点水进锅里刷洗锅具,瞧着眼睛都看直了的人,他漫不经心的刷着锅:“可还有客人要试试?” “试试便试试!今晚的豆腐不吃也试上一回。” “后头的可得二十文一份了。” “二十就二十!” 曹闻笑看了一眼进去的客人,麻利的刷锅再做炒饭。 别的不说,当初跟后勤部队的人搞好关系,老混去炊事班里看人家炒菜,不仅当时能混上些别人没有的饭菜,而今还给自己多谋了一条活路,算下来着实是划算。 早上摊子热闹了一茬,许多盐送走了客,盘算着接待了五个客人。 虽是不多,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头了,要紧的是几个客都说这炒饭好,以后还会来。 且吃早食的人到底还是不算多,那些个食肆酒楼的都是快午时了才开门,吃饭菜的还得是下午和晚上。 过了这茬客,许多盐去茶肆里要了三碗茶水,三人喝了茶歇息了会儿,待着快午时曹闻又依着葫芦画瓢,像早上一样炒腊肉粒吸引客人。 午时太阳毒辣,街市上的人并不多。 吃饭的人要么都去了食肆酒楼,再不济选摊子吃点儿也都看重位置凉快的地方。 曹闻的摊子上鲜少有人过来,不单他们的摊子,就是别家的小摊儿生意也萧条。 但他见着其他摊主也不甚焦愁的模样,想来是已经习惯了这时节的生意,应该都在等待晚上那一茬。 不过他们的摊子胜在东西好,背靠的茶楼里来人叫了好几份炒饭去,中午的生意还过得去。 午后人就更少了到处都是不怕晒的蝇虫,盘旋在吃食上飞得人心烦。 吕菱璧把食材用干净的布给盖了起来,拿着蒲扇坐在一头纳凉,顺道赶苍蝇。 “你去哪儿?” 曹闻摇了会儿扇子,见着许多盐突然起身往外头去,连忙止住了摇扇子。 许多盐挑起眉头:“茅房,一起?” 曹闻闻言干咳了一声,又默默坐了回去。 许多盐寻到四方街的茅房,他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还是矮身去了男子的一边。 一排茅房隔开成了小号间,这个点竟然连茅房都没什么人,他随意选了一个空号间上去,正准备解开裤子方便,旁头突然冒了个人出来。 旋即一阵悠扬的水声响过,男子抖了一下,正准备系上裤腰带,却是觉得身旁凉飕飕的。 他一转头险些一脚踩到了桶里,看着身旁熟悉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的脸,他几次看了又看茅房门口,确认自己没有走错以后才瞪圆眼睛道:“许多盐?!” 郑魁不太确定旁头的人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上下把许多盐打量了一遍,见着那熟悉的冷淡和不屑的神情时,他确信面前的人就是许多盐。 这可把郑魁乐呵住了,他把目光凝固在了许多盐放在腰间似是要解裤腰带的手上:“哟,这是寻不着地儿了,还是说隔壁满号了啊?” 郑魁翘着嘴角,目光肆意的在许多盐身上游走:“怎么样,跟曹闻那小子断了没,要是现在你要跟哥,哥也还是不嫌你。” 许多盐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心一紧,见着郑魁脸上尚且还有没好全的淤伤,本应当怪是可怜的,但这些伤却也盖不住满脸的下流。 “瞧着有些日子没见着,好似是更有风情了些,还真是怪惹人怜的。” 郑魁裤腰带也不系,便那么大喇喇的从号间里走了出来,有意想堵着许多盐不让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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