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见。”说吧三人便往河边走去。 拎着一娄水仙花球的柴文扉东游西逛,极目之处,一盆小蓝花孤孤零零冷冷清清的站在角落,与花会的热闹泾渭分明。众人的目光总是被名品、孤品或奇形怪状的品种吸引,这种小巧却又不怎夺目的小植物总是被忽视,只能悄然的顾影自怜孤芳自赏。柴文扉想着。 一门心思在蓝花上的柴文扉完全没注意到身旁几时也有了另一位观赏者。他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伸手欲端起这盆蓝花。在指尖正要碰触到花盆时与对家的指尖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顺着手指看上去,主人面如冠玉,文质彬彬,头戴白玉冠,唇间一抹浅笑,一袭墨绿色长衫,腰挂月白色玉佩。风乍起,凌乱了一丝青发。 柴文扉尴尬的收回手,转而抱拳,道:“公子也对这株蓝花有兴趣?” 来人道:“在下逛遍花会,奇花异草看了个遍,总觉着奇是奇哉,但都少了点什么,偏偏这株蓝花虽是小巧却也讨喜,竟一时看入迷,不察冒犯了公子,还请见谅。” “这蓝花生长在山野林间,空谷幽兰般的自由自在,自然没有姚黄、魏紫一流的人工穿凿,却多了几份自然亲近的乐趣。”柴文扉道。 “你怎么它是山涧野草不是天宫月桂?”来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花,叫做蓝铃花,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说它状似铃铛,色如紫霞,生长在林间山涧,总是结伴成片的生长。开花时节宛如幽蓝深邃的精灵,衬的大地如月宫仙境让人不忍亵渎,称之为‘蓝铃森林’。”柴文扉解释道,心道当年我可是沉迷BBC无法自拔的,在BBC上见过一次就一眼万年了,蓝铃森林真是美不胜收啊,可惜一直没机会去实地欣赏。 “既如此,请问您这株蓝铃花是哪儿得的呢?”来人听完柴文扉的解释,若有所思的问了问旁边的花农。 “这位公子倒是个识花之人,只是这花并非我亲自采摘种植,而是日前在我家借住的客人留下抵账的,我见这花小巧可爱,就拿到花会上试试看能否有惜花之人,也好过糟蹋在我这个粗人手上了。”花农道 柴文扉犯了难,自己生性不爱与人争夺,只是对这花是喜欢了多年,简直是心中的白月光,柴文扉思索着要怎么开口,不料这公子先开口了。 “我初见这花竟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本欲以后送与心爱之人做定情信物。”话罢,公子指尖轻触蓝铃花的铃铛,爱不释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君子不夺人所爱,既如此,在下该当成人之美。” 柴文扉扯了扯僵直的嘴角,心道,这人爱花怎这般不懂花,铃铛般小巧的花朵哪儿经得起手指上粗糙的温度?他将手中小娄提到眼前道:“那就多谢公子割爱了,这娄里是我刚刚的来的水仙花,虽不名贵,只是这欧碧色水仙培植不易,赠与公子权当是投桃报李了。”说话喘大气吓死人的好吗,柴文扉心道。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水仙虽美,不入我心也是枉然。还望公子得之则爱之惜之,告辞。”绿衣公子抱拳婉拒,便消失在人群中。 “这倒是个谦和的怪人。”柴文扉把水仙球根放进小娄呢喃着。然后喜滋滋的付了银子,抱着蓝铃花哼着小曲儿,踩着轻快地步伐荡悠悠的也离开了花会。 路过河畔的小亭,说书人正在亭子里激情澎湃的喷潵落唾沫星子,围观的人倒也接的心满意足。“说到这个畹蘅匣再现,必掀波澜。当初陈皇后以一己之身撒血为墨,绘凤袍,隐皇陵,灭工匠,三分凤袍锁于畹蘅匣,托忠臣,三缄其口而玉殒……”,说书人说的跌宕起伏,柴文扉却是一个踉跄,“妈的,好好的差点平地摔,这亭子风水不好,赶紧走。”于是快步回到了客栈。
第3章 回到客栈,见他们仨还没回来,柴文扉便坐在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等人一边盯着蓝铃花发起呆。一时之间,前尘往事萦绕心间。 柴文扉前世平平淡淡无风无浪,才刚大学毕业紧接着顺利成为一只正式的公务猿,本想一腔热血报效祖国,结果每天被考核资料下乡扶贫折磨的一年后只想混吃等死。在一次下乡扶贫时,天寒路冻,在悬崖边车轮打滑,车毁人亡。在意外之初,他感叹道终于不用再被扶贫折磨,只是对不起含辛茹苦的父母,还未尽到半分孝道。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车毁人亡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睁开眼睛,预料中的满目医学仪器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雨后黑暗的古宅在大火中噼里啪啦,自己浑浑噩噩的被一双温暖的手从潮湿肮脏的地上抱在怀里,才醒又眠。 再次醒来,已经在朱梁画栋的雕花床上,一群人殷勤的围着打转,一脸懵逼的柴文扉用了好久才了解清楚情况。 柴家被灭门,上下几十口连只八哥都没放过,只留下自己被放在暗格活下来。不过照这个样子看,本尊应该被大火的烟呛死了,自己机缘巧合魂穿到这个十岁小孩的身上,被赶来的舅舅萧绻晞抱回了落叶庄。落叶庄一家倒也和善,处处呵护备至,这样的浓厚的亲情味儿在现代这个利益熏心的社会中已经不多见了,柴文扉迷上了这样的亲情味儿,也就随遇而安了。 落叶庄的大少爷萧玉栊和自己年龄相仿,又都正好是特别会闹腾的年纪,柴文扉也就不要老脸的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一个20好几的大好青年。在学堂里的几年,和萧玉栊出双入对一边做三好学生一边祸害四方。 “跟你港,以我的经验,只要咱们在夫子面前学习好懂礼貌,怎么玩都没事,真的,现身说法,亲测有效。”柴文扉拍着胸脯一脸自豪,哼哼,本少爷几十年的读书经验可不是白来的,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成绩好就是万能的免死金牌。“我就看不上姚初那副乖乖孩子的样子,虚伪,清高,惯会装小白兔。学堂的换衣间是分隔的,正好下堂课踢球要换衣服,一会儿趁他换衣服,我去他隔壁的换衣间,把衣服给偷了,再悄悄的把头发给他点着,吓不死他。” “你哪儿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经验,又是看古书看来的?什么古书这么厉害,你下次倒是也给我瞧瞧?”萧玉栊和柴文扉蹲在换衣间旁边的草丛,柴文扉拿着打火石跃跃欲试,萧玉栊半信半疑道:“我看你还是别去惹姚初了,而且放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出事了咋办?” “放心,我准备好了一大桶水呢,你在门口守着,看准情形赶紧泼水,”柴文扉拍拍萧玉栊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胸有成竹,“而且,年轻就是犯错的资本,不犯错的少年时代有什么意思。” 哪来的这么多歪理,而且这三九天的,泼水?萧玉栊无语。 萧家祠堂,萧玉栊柴文扉并排跪着,萧绻晞气的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你们俩也太无法无天了,什么不好玩,玩火,什么不好偷,去偷窥。现在可好,把子兰药庐公子的头发烧了不算,一盆水下去,直把人给冻坏了。现在太守府和子兰药庐都要我给个说法,你们俩说,我要怎么给个说法?” “又怎么啦,沸反盈天的,有什么事好好说,把孩子都吓到了。”萧绻晞的夫人祁宛诉闻声赶来。她也是真真心疼柴文扉的,直把柴文扉宠的裹挟着萧玉栊上天入地,每次柴萧二人闯祸,她总是护着。萧夫人走进祠堂扶着萧绻晞坐下,忙给他顺气,“这俩小祖宗又惹出什么乱子,让相公这么生气啦?你们俩还不赶紧认错。”一边说一边对着萧柴二人使眼色,示意二人赶紧认错。 萧夫人的声音宛如救命的天籁,带给柴萧二人希望的种子,他俩试探性的用余光偷瞄上座的萧家夫妇,心道这下有救了,萧夫人出马,就知有没有。 “这俩人,”萧绻晞手指发抖的指着他俩,气急了,喝了口夫人递过来的茶水,缓了缓,说:“他俩,可是好,什么都敢玩,都是你惯的。” “是,相公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们。”萧夫人连声软语,又整了整声音,对着下跪二人道,“看你们做的好事,把你爹都气成什么样儿了,罚你们在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闻言柴萧二人对视一眼,抿嘴憋笑,暗道,果然娘(舅妈)就是厉害。 “夫人你每次都说好好管教他们,你看看他们,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有道是慈母多败儿啊。”萧绻晞痛心疾首。 “他俩到底做了什么,惹的相公这么生气?”萧夫人不解。虽然自家相公一直说要严加管教,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大部分时间也是放任这二人自由的,而且自家孩子的品行大抵还是知道的,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就随他们去了,再加上一想到柴文扉年纪轻轻就孤身一人,就更加想要多疼爱他了,很多事情也就没有太苛责。 “呵!他们,可厉害了,你们自己说。”萧绻晞厉声道。 沉默半晌,柴文扉鼓起勇气轻轻说:“今天,今天在学堂换衣间,趁姚初换衣服的时候……偷了他的衣服,烧了他的头发……” “继续说呀,闯祸的时候这么精神,现在怎么声若蚊蝇了?”萧绻晞犀利的眼神在柴萧二人头顶打转。 “姚初看到自己头发起火了,就从更衣间冲出来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柴文扉突然提高音量,“然后盒子看火势变大了,就拿起旁边的水桶泼水了,不管盒子的事儿,都是我。我就是不喜欢姚初。” “你倒是有义气,学堂整个换衣间都烧没了。要不是你俩合谋,这么巧换衣间旁边就有水桶?桶里还有水?”萧绻晞问道,“这先不说,就算放火不关你的事儿,那栊儿你怎么解释在换衣间偷窥太守府的大小姐的事儿?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们俩是要气死我。” “哪儿有偷窥,是她自己看到着火了跑出换衣间的,而且穿了衣服的,只是有点凌乱。”萧玉栊小声辩解道。 “闭嘴!”听了几人的对话,萧夫人可算是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虽然她待人接物从来都是和风细雨,温柔大方的,就算对柴萧二人平日里的调皮也不加责怪,可并不代表她就是没脾气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自己从小上下也是让人难缠的,这就是天性,只要不过度,就不必计较。 “画浅,着人准备两桶水,要现打的井水。泠兮,准备热水和姜茶。你们俩去祠堂外的院子里跪着。”萧绻晞只道是夫人是一如往常的想帮二人开脱,但这二人这次也太过分了,正想着要怎么说服夫人时,不料萧夫人开始安排画浅、泠兮准备东西,这倒让萧绻晞有点摸不着头脑。 萧夫人道:“也都怪我,把你们宠的无法无天了,平时小打小闹的玩笑,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责罚你们,也劝着相公别责罚,就是想着孩子就要有孩子淘气的样儿,没成想现在竟惹出这样的祸端。杀人放火,你们这火都敢放了,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现在不清本溯源,指不定以后还要闹出杀父弑母的勾当来。”柴萧二人见萧夫人都不帮着他们,心知要遭,两颗头换了个地方继续往地里埋。萧绻晞见状也不再多言,他深知自己的夫人是贤惠大方温柔贤淑的,待人接物总是宽厚,尤其是对待这两个孩子,宠爱万分,从未见过这样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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