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太后气得站起身,瞪着褚承泽怒骂道,“身为储君,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忠孝仁义礼智信都学到哪里去了?” 顾贵妃立即出席跪下:“太后娘娘息怒。” 德妃、淑妃、丽嫔等也跟着跪下,年纪小的皇子皇孙们跟着跪了一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褚承泽置若罔闻,长公主甚至轻笑出声:“皇祖母这是在做什么?阿泽宁愿晚两年成婚,也不愿克到长辈,如此孝心,怎么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当着她的面想拿捏褚承泽的婚事,是当她这个长公主死了吗? 太后怒视着长公主,心中却因洪熙帝的沉默而逐渐变得不安。 “皇祖母如此急切,可是有了心仪的太子妃人选?”褚承泽眼神冰冷,不留半分情面。 “不妨直说,孙儿可以斟酌下,是否值得。” 言下之意,就是太后若觉得拼死也要送女人入太子府,褚承泽也可以考虑。 洪熙帝依旧不发一言,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下,却是对长公主和太子无声的支持。 太后没料到洪熙帝竟然会作壁上观,又羞又恼,怒火不断上涌:“好,很好!” “如此忤逆不孝,哀家是管不了你们了!” 说罢,甩袖而去,中秋宫宴就此不欢而散。 洪熙帝看着毫无异色的褚承泽,沉声道:“太子言行无状,忤逆祖母,责令在太子府抄写道德经静心十日。” 不痛不痒的处罚,让众人心里都明白了洪熙帝的意思。 太子的婚事不比无权无势的六皇子,太后想要插手,已经犯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忌讳。 “儿臣遵旨。” 恭送洪熙帝离开后,后妃公主们各回各宫,皇子们则沿着同一条路往宫门口走。 褚承安迫不及待地找上了褚承佑,有一件事,必须当着几个知情的弟弟面前说清楚。 就算褚承佑真与文岳霖成婚,那也是褚承佑自甘堕落,要捡他不要的女人。 “六弟,不是为兄有意隐瞒与文氏的旧情,而是没料到你竟会被一个小女子蒙蔽。”褚承安似是在语重心长地劝解。 “文三小姐绝非善类,赐婚的懿旨还未下,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褚承佑疑惑地看着褚承安:“旧情?” “若非文胜泫犯下大罪,为兄本意是要纳她为侧妃的。”褚承安状似怀念地说道,“毕竟也曾在书信中互通心意,许下终身。” “那些信,为兄还收在书房中,生怕被外人看到。” 他刻意说得直白,又隐含威胁,期待能看到褚承佑屈辱的表情。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褚承佑不怒反笑,语气很是轻快:“文小三姐与我说起过。能与年过五十的嬷嬷互通心意,三皇兄的确是天赋异禀,让人佩服。” “什么嬷嬷?六弟可不要再受蒙蔽。”褚承安猜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变得铁青。 “说起来,文家的底蕴是不错,连一个嬷嬷都写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褚承佑将一封信拍到了褚承安胸口。 “只是三皇兄未免薄情了些。月嬷嬷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你的回信,加之旧病缠身,竟是郁郁而终。” “文三小姐于心不忍,特意让我帮忙带了月嬷嬷的绝笔信。到底也曾海誓山盟过,皇兄可要好好珍藏。” 褚承安大力撕开信封,里面的字迹不仅熟悉,而且扎心。 尤其是落款的月儿,更像是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脸上。 他一直以为,月儿是文岳霖的小字! 事到如今,褚承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该死的文岳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愚弄他。 难怪,信里从不曾提及家事,只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褚承安僵硬在当场,无论是不是文岳霖指使的,他与一个老嬷嬷书信传情都是既定事实。 莫名被拦住旁观的褚承泽:“三皇兄果然品味独特。” “心悦诚服。”走出老远,耳朵却异常灵敏的褚承瑜。 褚承远带着妻儿绕开一个大圈,用行动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长公主最为直接:“哈哈哈。” 只有老三褚承安独自受到伤害的场面,真是令人怀念啊。 永寿宫中发生的事,飞快地传到了满朝文武的耳朵里。六皇子求娶文三小姐无关紧要,太子当中忤逆太后,直言两年内不会成婚,才是最值得讨论的。 一时间,众人对不敬鬼神、不尊长辈的太子殿下,又多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敬畏。 连孝道都无法束缚,太子殿下当真是个狠人。 而这位刚被洪熙帝禁足的狠人,笑意盈盈地出现在明心居。 “我回来了。” “殿下,这里不是太子府。”穆歆这些天忙着改造穆府,看到褚承泽闲到四处乱逛就没好气。 大周缺少很多材料,她画出的精妙示意图又不为世人所理解。 无奈,穆歆只得亲自上阵,不断调整细节,烦得只想抓个人过来打一顿。 “这是御膳房特制的月饼,外面都没有的。”褚承泽早就学会了如何顺毛,非常自然地在凉亭坐下,取出玉兔形状的月饼。 穆歆:“我就尝一个。”
第157章 前尘往事 御厨手艺精湛,月饼不仅做得可爱,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穆歆吃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很是满意,让南昼将准备好的冰镇夜宵端上来。 今日穆府的中秋家宴也不太平,五皇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派人送了一把古朴的绝世好弓来,说是给宁远郡主赔礼道歉。 穆歆亲手检验了一番,没下毒,没藏暗算她的机关。 拉开弓射下一只路过的麻雀,也没出现意外。 旁观穆歆炫耀的穆萱,当场就控制不住表情了,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被苏姨娘紧紧牵住手,才勉强收回去。 这还没完,远在西疆的镇国公世子,也不忘给穆府增加些欢声笑语。 不过林清焰比褚承瑜处事周到多了,千里迢迢给穆老太爷、穆祁麟、穆歆三人都送上了中秋礼节。 以林清焰和穆祁麟的交情,送一份中秋礼,并不算出挑。 可惜穆妍没能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撒娇卖乖地哄着太夫人,当众拆开了林清焰送来的三份礼物。 穆老太爷收到的是一盒价值千金的苏合香,捋着胡子甚是满意。 穆祁麟收到的是一把精巧的胡琴,拨弄了两下也很开心。 轮到穆歆时,只有一些不起眼的种子和一颗名为石榴的果树,也就是新奇些,看着不甚名贵。 穆妍原本还松了口气,想着林清焰许是看在穆祁麟的面子上,才顺手给穆歆送了点小玩意儿。 然而下一刻,镇远侯府的下人,就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穆歆手上,言辞恳切地介绍说是林清焰询问了许多西域农民才记录下的手札。 穆歆翻看着手札,喜笑颜开,辣椒、土豆、胡桃、胡椒、葡萄、苜蓿、石榴、胡萝卜,都是好东西啊。 有这些种子在手,创造大周新菜系不在话下。 像镇国公世子这般家世的纨绔公子,送玉器珠宝是礼节,肯花心血亲手完成一本手札才是难得。 穆妍自情窦初开就钟情于林清焰,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心意,只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嫉恨难平。 两位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姐心里不舒服,家宴注定安生不了。 二人不愿牵扯到心上人,只针对穆歆发难。你一言我一语,达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竟是数落起穆歆在二房地界拆院子的事。 穆歆本来就不耐烦管这些琐事,当下宣布要将原本属于婉姨娘、青姨娘以及穆芸的院子,统统划入明心居内。 这话气得大房姐妹脸一阵青一阵白,连吴氏都跟太夫人说起府上几位公子哥要开枝散叶,院子会不够分云云。 可惜太夫人早就懒得管穆歆的事,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等穆二老爷回来后,亲自教导女儿。 小小的穆府,还有穆老太爷旗帜鲜明地站在身后,都这般麻烦。穆歆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褚承泽吃不上什么好饭。 加上之前穆老太爷派人传来的话,穆歆多少有些同情褚承泽:“殿下不该在太子府抄经吗?外面的锦衣卫可不少。” 幸好她的祖父还在,祖母再不喜欢她,也掀不起风浪。 “若能透过层层守卫,看穿东旭的伪装,南昼就可以去扫马厩了。”褚承泽一晚上光喝了酒,此刻觉出有些饿,一口咬掉了玉兔的头。 南昼在旁默不吭声,她现在才是两府之间最忙的人,竟然还有扫马厩的风险。 人间不值得,南昼想解甲归田。 “霜影,把夜宵端上来,你们就去休息吧。”穆歆拍拍月饼屑,看到对面的桃花眼绽放出点点星光。 “我自己也要吃。”穆歆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褚承泽酒窝深深:“嗯,我刚好也饿了。” 穆歆感觉气氛有些奇奇怪怪的,立即说起正事:“六皇子生母早逝,外祖家式微,文岳霖怎么会选中他?” 以文岳霖现在的家世,能成为六皇子妃已然是顶好的归宿。 但按照文岳霖显现出的野心和抱负,怎么也得谋求一个能将三皇子踩在脚底下的归宿,才不枉她耗费两年安排的月嬷嬷侮辱计划。 想到自视甚高的褚承安,现在肯定在摧毁与月嬷嬷的信件,穆歆忍不住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还记得文岳霖说大周两年内必有大乱吗?”褚承泽深谙徐徐图之的原则,顺着穆歆的意愿转移话题。 穆歆颔首:“她的语气极为笃定。你们猜测她是从未来回到了过去,有几分道理。” 怀虚道长对自然灾害的准确预测,对南疆战事的含糊警示,都可以说得通了。只是以一个人的短暂寿命来看,文岳霖估计没能活到有「蝴蝶效应」这一说法的未来。 否则她就该知道,有一个变数存在,可以触发多少个不同的走向。亘古不变的天灾就算了,人祸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褚承泽:“揽月楼的背后东家已经确定,是北蛮十一皇子的人。” 穆歆给褚承泽夹了一筷子炙烤羊肉,示意他继续。 穆歆在文岳霖上门挑衅那天,顺手给她种下了跟踪的草籽,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当天就有收获,文岳霖在离开穆府后很警惕地在城中绕了好几圈。 可惜功亏一篑的是,她离开揽月楼时。因为有人掩护,非常放心地直接回了文府。 这京城第一赌坊揽月楼,对穆歆而言有着非凡意义,那是她凭本事赚到第一个一万两的福地,印象格外深刻。 实在很难让穆歆忽视,文岳霖故布疑阵,最终目的是揽月楼。顺手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褚承泽,穆歆也得知了姐弟三人对文岳霖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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