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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母轻声问：“我看那孩子人挺不错，还对你那么好，不喜欢啊？” 方觉捞起枕头，把头埋进去滚了半天才坐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从枕头后面露出来。 他别别扭扭地说：“没有不喜欢……” 方母循循善诱，想让他说出来，“那是什么原因？” 方觉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他不说话，方母也不逼他，笑着回忆：“感觉没过多久呢，你就从一个小团子长这么大了，现在都有恋爱的烦恼了。” 方觉抱着枕头，听她继续说：“你小时候自己在家看电视，不小心看到了恐怖片，我们回来之后你抱着我们哭，还吵着要学功夫，说遇到这种大坏人就不怕了。不过我们后来带你去学的防身术那些，你倒是一直坚持了下来。” 方觉有些脸热：“妈你别说了。” 有点丢人，因为看了恐怖片去学防身术，这种理由说出去得被笑一天。 方母笑笑，又接着说了些方觉成长中的趣事，方觉回忆着也渐渐放松了，时不时接了方母的话聊着。 方母温柔地看着他，笑道：“本来以为我们能看到你读大学、找工作然后成家的，没想到我们离开得那么早。” 上辈子的事浮现在脑中，方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呼吸也不畅了。虽然他竭力装得淡定，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颤抖，“妈，你在说什么啊？你现在不就正看着我读大学吗？” 方母笑着摸摸他的头：“本来想到至少你还好好生活着，我和你爸心里也有个慰藉，但是一年前你突然也来了。” 方觉彻底愣了，心脏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跳动着，“妈，你和爸，你们……” “你和我们应该是差不多的情况吧，从我们原来的世界消失了，所以来到了这个世界。”方母依然温柔地笑着，并用消失代替了死的字眼。 方觉呆呆地看着她，明明不想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方母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我们根本没想过竟然还能再团聚，在见到你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想，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你刚来那段时间，我们都不是很敢直面你。”方母轻笑一声，“就怕情绪没管理好，在你面前哭了，勾起你不好的回忆。关于我们离开的，还有关于你的……” 方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所以你们那个时候……才让我去瑜城玩的吗？” 方母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能点头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让你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边的世界。” “开学没多久不是放了小长假吗，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完全适应了。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之前的事也可以默认翻篇了。没想到你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事。” 方觉沉默了半天，才缓缓问道：“一直都是你们是吗？不是因为我穿过来的影响。” 方母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是，一直都是我们。” 方觉抱紧了怀里的枕头，不知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一切，思绪杂乱间，他感觉到方母替他理了理刚才在床上滚乱的头发。 “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已经到这好几年了，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既然我们足够幸运，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不是吗？以后的事啊，就以后再说……”方母语气轻柔，像是哄睡小婴儿时的低语。 方母下楼时，方父和晏云离下棋下得正在关键时刻，双方你追我赶僵持不下。方父深思熟虑后，终于走了一步棋，然后就得意地看着晏云离，看他下一步往哪，是不是得被他难得抓耳挠腮。 而方母的出现打断了方父的幻想，她对晏云离说：“小晏，小觉让我叫你上去一下。” 晏云离还没说话呢，方父先不干了：“不急不急！先下完这盘，下完这盘！我马上就要赢了！” 方母不满地推了他一把：“儿子和棋谁更重要？就知道下棋！” 听了这话，晏云离意识到了方觉可能有什么要紧事，起身就往楼上走：“那叔叔我就先上去了。” 方母按住方父，慈爱温柔地看着他，“快去吧。” 到了方觉房间外，房门没有关，留了一条缝，晏云敲了两下门没人应，他便自己慢慢推开了门，“我进来了？” 进了门就看到方觉正趴在床上，脑袋死死地埋在枕头里，完全看不见脸。 晏云离走过去坐在床边，捏了簇他翘起的发丝，顺势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摸着：“小觉，怎么了？叫我有什么事吗？” 方觉动了动，但没说话，仍然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晏云离就坐在他身边静静等着。 突然方觉动了，从床上坐起来，猛地一下扑进晏云离怀里，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又不动了。 “怎么了？”等了这么久，晏云离半点也不生气，还是那样温柔地问他。 方觉搂住晏云离的腰，夏天穿得薄，他有种透过衣物触碰到了肌肤的错觉。 他在晏云离耳畔轻声问：“晏云离，你要听故事吗？”
第34章 坦白 “嗯，如果你想说的话。”晏云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尽量抱得舒服一点。 方觉问：“你先告诉我，你会喜欢年龄比你大的吗？” “我喜欢你。” 晏云离毫不迟疑，没有在方觉问出的问题里选择“是”或“否”来进行回答。 “你好烦啊……”方觉的脸在晏云离看不到的地方红成一片了，还有往脖颈延伸的趋势。 方觉小声试探地问：“那如果我说我比你大好几岁，你信不信？” 晏云离搂着方觉的手收紧了些，他预感到方觉会给他说一些重大的秘密，关于他的过去和不愿意答应自己的原因。 “我信。” 晏云离语气轻柔却有力，完全没把他的话当成玩笑一笑而过，直直传入他的耳中，落在心脏上如春风拂过，使其带着痒意一颤。 “本来啊，我马上都要大学毕业了，结果运气不好，飞来横祸。等个公交都能被一辆大货车给撞了，醒来之后就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不过往好了想还年轻了几岁……” 方觉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事了，他还想接着往下说，就被晏云离插话了。 晏云离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动作里都是心痛，声音低低地问他：“疼吗？” 方觉拍拍他，让他收点力：“你抱太紧了，松一点。” 重新回到状态最舒服的怀抱里，方觉几乎是整个人都摊在了晏云离身上，“早都忘了，可能有点吧，不过最痛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晕过去了……” “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方觉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着往下说，“然后我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城市大学都和我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写的一样……” 晏云离轻抚着方觉的发丝，问道：“然后你是觉得，你穿书了是吗？” 方觉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还知道这个词？” 晏云离给他解释：“舒瑶喜欢看小说，平时聊天的时候会说里面的剧情设定。” “我说呢……”方觉又趴了回去，不忘提前凶巴巴地给晏云离打预防针，“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听了不许笑我啊！” 晏云离重新抱着人，认真保证道：“嗯，不笑。” 方觉嘀嘀咕咕：“你说的啊！你要是笑了我就不往后面说了。” “那本小说吧……是本言情小说，里面女主是晏舒瑶，男主是陆旭，然后你是……”方觉动作微小地在晏云离肩膀上转头，观察他反应，“你是一个炮灰男二。” 晏云离也扭过头看他，两人距离之近，近得谁再动一下就要亲上了。方觉马上把头扭回去，直直地看着墙边的衣柜。 “然后呢，剧情怎么发展的？”晏云离问他。 “然后……然后就是一些套路剧情嘛……”方觉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才把原小说的剧情大概给晏云离说清楚。 晏云离问：“所以你之前一直觉得，舒瑶不是我亲妹妹，然后我会因为插手他们的感情问题，最后下场很惨？” 虽然晏云离没有笑他，方觉还是很难为情，嗫嚅道：“那我也不知道小说和现实差距那么大啊，明明你们名字确实都和书里对上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晏云离很轻的一声笑。 方觉马上抬头瞪他，恼羞成怒道：“你说好不笑我的！我不说了！” 说着，他就想从晏云离怀里逃出去，又缩回被子里当乌龟，逃避现实。 晏云离压下他的挣扎，安抚他：“我没笑你，我是觉得我要感谢那本书。” 方觉挣扎不开，索性放弃了，但是语气还是很凶，“有什么好感谢的，感谢它让我做出那些蠢事，你看了笑话吗？” 晏云离笑道：“怎么会，才不蠢。我只是想到，如果你没有认为的剧情，那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接近我，那我们现在可能还只是普通室友的关系。” 方觉反而心虚了，小声道：“可能是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晏云离笑道：“看吧，所以我挺感谢它的，让我们能变成现在这样。” “我还没说完呢……”方觉换了个姿势，“上个世界，在我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爸妈他们出了车祸，然后我就一直住在我舅舅家里……” 晏云离拍着他的手又是一顿，在方觉看不见的地方，眼里的心痛都快溢出来了。 “而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发现我爸妈竟然也在。本来以为这只是因为我穿过来引起的，结果并不是，他们也是从我们之前的世界过来的，也就是当时他们出了车祸之后。” 方觉突然想到：“这么说我们一家人还挺像的，穿过来的原因。” 晏云离抱紧了他，也明白了原委，问道：“所以，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个是吗？” “是啊——”方觉把困扰在心里的东西都说出来之后，他反而轻松了不少，“有可能你哪天突然就发现我不见了，怕不怕？” 晏云离轻声道：“我不怕这些，我只管我看到的现在。就像你担心了那么久的剧情，不是也都和现实不一样吗？” 听了他的话，方觉沉默了，趴在他肩头蹭了蹭，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我不喜欢烟味。” 晏云离点头，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嗯，我知道。” 他回答之后，方觉语气跟着软了下来：“你以后可以都不抽烟吗？” 晏云离没有半点迟疑地回答他：“可以。” 方觉像是不舒服了，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调整了下姿势，好半晌才别扭地说：“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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