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宋清云去世,裴因便再也没见过这些奇怪的毛线玩偶。 他没什么感觉,也无法拥有感觉。 但在宋清云去世的两个月后,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宋清云那些奇怪的玩偶,和一封信。 不是遗书,因为宋清云是车祸去世的。 信中写着: 宝贝因因。 嘿嘿,还记得十一国庆节是什么日子吗?我想你一定不记得,不过没关系,妈妈可以大方的告诉你,这是你第一次长新牙的日子哦。 妈妈会送给你一个独特的礼物,来纪念你长出新牙,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十一国庆节了,所以我在这里就告诉你吧,是一个我耗时十天勾出来的牙齿模型挂件! 是不是很酷!最适合你这种酷酷的小孩子了。 哼哼,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会有什么反应呢?当然,没反应也可以。 所以,现在,就拿起牙齿挂件,快来我房间找我吧! 我给你准备了牙齿蛋糕哦! …… 裴因读完了信,去看另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个丑陋、歪七扭八的牙齿,不知道宋清云怎么勾的,竟然还是个五彩的。 看了看信件的日期,是在国庆节的前一个星期写的,宋清云准备在国庆节送给裴因,但她却死在了国庆节的前一天。 牙齿模型一点也不酷,现在去宋清云的房间,也没有蛋糕吃。 宋清云,一点都不遵守承诺。 裴因把东西整理好,然后自那天起,莫名其妙地,爱上了编织。 他也和宋清云一样,织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再把他们全部带到宋清云的墓前。 宋清云生前,一直想要织出一块毯子,但还未实施,就因为各种事情拖延,直到没有机会。 但裴因可以啊。 他已经织了许多年,虽然仍然丑陋,仍然没有进步,但已经相对熟练了。 今年终于能帮宋清云满足愿望了。 编织课在离家较远的地方。 上课时,老师很年轻,很活泼,来学习的人,多数都是年级比较大的中年人,裴因在里面年轻的突兀。 学习了两个小时,回到家裴因开始学着老师的教程编织,然后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 老师教的,好像和他要勾的不是一种花纹。 他带上眼镜努力研究,比算数认真了一百倍,终于在睡觉前,勉强勾出了一小块,只有拇指大小。 翌日,他继续把那块拇指大小的毯子拿到学校勾。 秦时在一旁看着他,忍不住道:“因因,你这里好像勾错了。” 裴因抬头,黑漆漆的眼瞳中罕见地露出些许迷茫。 “嗯,哪里错了?”他虚心请教。 “这里错了。”秦时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但是这种毯子勾法比较复杂,我也不会改。” 裴因略微失望:“哦。” 秦时盯着他的脸,缓缓道:“但是我知道谁会。” 裴因指尖一动:“谁?” 秦时:“我妈妈。” 秦时继续道,表情无比真诚:“我妈妈昨天说,好几个月没见过你了,正巧过几天,他们要去山上泡温泉度假,问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裴因:“你没骗我吧?” 这也太巧了。 巧的有种阴谋的味道。 秦时:“没有,你不信,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下课铃声一响,他打开手机拨通视频。 不久,屏幕中就出现了秦妈妈温柔秀丽的脸,在看到裴因后,她道: “因因,怎么也不来看阿姨,我都想你了。” 裴因:“最近有点忙。” 不宜和秦时多接触。 捎带着,连秦母也疏远了。 秦时在一旁用表情示意,仿佛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虽然这个建议最先是由他提出来的。 裴因这才相信。 又聊了一会儿,夏栩从身后一闪而过,热情地问:“怎么了?在干什么?” 秦妈妈道:“诶?这个是哪个同学,怎么没见过。” 秦时:“交换生,刚转来。” 夏栩立刻说了一句:“阿姨好!” 夏栩嘴甜,也可能是长年呆在外国的原因,几句话把秦母哄的心花怒放。 秦妈妈道:“你们两个人玩也无聊,让夏栩也一起来吧。” 夏栩推拒:“啊?这不好吧……” 秦妈妈嗔怪:“哪里有不好,我觉得挺好,你放心,秦时和因因性格都很好相处的,你来玩就是了。” 夏栩笑嘻嘻地答应了。 裴因没什么表示,但秦时的脸色就难看了。 - 过了三天,临近傍晚时,他们一起去了秦家的山上别墅。 这别墅修得极其豪华,花园温泉,一应俱全。 裴因轻盈地跳下车,再次想。 秦时家真的很有钱。 不愧是主角。 亲父亲母要第二天才能赶到,所以今晚只有他们三人。 裴因有点失望。 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学习怎么勾毛毯。 吃过饭,裴因询问:“我住在哪个房间?” 秦时道:“我旁边的房间,可以吗?” 裴因颔首:“当然可以。” 夏栩问:“那我呢?我睡哪?” 秦时微微一笑,纯良地指了指最为偏远的一间房:“你睡那儿,”并且补充,“那里很安静,听说你睡眠质量不好,特意给你准备的。” 裴因闻言认同地点头。 好贴心。 莫名被扣上睡眠不好帽子的夏栩:“……” 夏栩只得上去,临走前,忍不住呸了一声。 呵,心机男! 客厅便只余他们二人。 裴因跟他道晚安:“我先睡了。” 秦时却忽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因因,” 裴因脚步一停:“嗯?” “我能,我能牵一下你的手吗?” 好突然。 裴因迷惑:“为什么?” 秦时认真道:“我的分离焦虑好像又发作了,但是忘记带药了。” 裴因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但不得不说,分离焦虑这件事,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不对劲。 他看了看楼上,纠结了两秒,道:“可以,牵吧,一分钟。” 距离上次牵到裴因的手,秦时已经记不清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裴因的手包裹住,克制着占有的力度,显得格外轻柔。 过了一会儿,裴因觉得已经牵完了,问:“可以了么。” 秦时便又真诚且可怜巴巴地问:“我能抱你一下吗?” 裴因皱眉。 然后无情拒绝:“不行。” 他退后一步,直白道:“你怎么老是这样,上次也是牵手以后又要拥抱,得寸进尺。” “并且,据我所知,分离焦虑牵手或者拥抱其实都没用吧。” “你每次都要牵我的手,抱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牵的。” “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不应该这么黏黏糊糊的吧?” 他说完,皱眉,又看了楼上一眼:“而且,夏栩还在这里。” 他说的话直白又无情,但秦时脸色竟然没什么变化,仿佛对他没有一点影响,仍然镇定如初。 察觉到他频繁看向楼上的动作,秦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声问:“因因……” “你不会是……误会我和夏栩了吧?” 第20章 裴因直视着秦时的眼睛。 闻言歪了歪头:“误会什么?” 秦时迟疑道:“就是……误会我和他……” 裴因莫名其妙:“你们不是朋友吗。” 话一出口,裴因便看见秦时迟钝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啊?是、是朋友……你是以为,我和他是朋友?” 裴因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是吗?” 还没表白,根据关系的划分,应该属于朋友那一列吧? 不对,好像还有另一个词语能形容。 裴因忍不住思考起来,还没想出,便听见秦时说:“嗯,是朋友,你说的没错。”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裴因想起来了。 另一个更准确的词语是—— 暧昧对象。 可以形容秦时和夏栩是暧昧对象。 但秦时已经说出朋友,他便不再纠正。 两人道别。 各自老老实实地回到房间睡觉。 翌日,裴因起床,脖子出传来不寻常的钝痛,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是落枕了。 他睡觉很规矩,睡姿板板正正,常用睡姿一般为平躺,脸朝上,双腿并直,双手交叉放在肚脐处,将被子盖上,就是一个完美睡姿。 程跃曾不小心见过他的睡姿,在目睹过后,沉默了两秒,对他道:“你睡的还真是……很安详。” 裴因:“?” 因为着凉而落枕,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裴因冷静起身,叠好被子来到客厅,秦时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他神色如常地吃饭,只不过是夏栩递给他面包时皱了下眉。 一旁安静吃饭的秦时忽然扣住他的手腕,询问:“怎么了?” 夏栩被他的动作弄的一脸懵:“什么?什么怎么了?” 秦时严肃道:“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皱眉?” “……皱眉?”围观的夏栩愣了一下,神色顿时古怪起来,小声嘟囔道,“不是吧……只是皱眉而已,观察得这么仔细吗……” 但没人在乎他说什么,裴因淡淡道:“没事啊,就是有点落枕。” 秦时顿时双眉紧蹙。 裴因茫然,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秦时说:“我打电话给山下的医生,应该下午就能来,给你按一按,不然会痛很久。” 裴因想了想,说的有道理。 于是丝毫不扭捏,道:“行。” 秦时要去打电话,夏栩突然出声:“我在A国华人街学过推拿,不然我帮你先按一按,我以前经常帮我爷爷按腰的,手艺超级好。” 裴因:“可以吗?” 夏栩:“当然可以!相信我。” 夏栩一脸的跃跃欲试,仿佛终于抓到了一个活体小白鼠一样兴奋,秦时在一旁听着,不动声色地挂掉电话,走到夏栩面前:“我也会推拿,因因不习惯别人碰他,不然我先帮着按一按?” 裴因闻言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推拿?” 秦时看起来格外真诚:“不久前。” 说着,他拉着裴因,来到沙发上,问道:“因因,我帮你按,行吗?” 裴因看向一旁的夏栩,对方没什么反应。 他也不再跟秦时客气:“好。” 不过他对秦时会不会推拿存疑。 秦时将他安置好,随后走进了书房。 半个小时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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