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集团的高层齐聚在办公室里,近几日会议室的低气压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倍感压力。梁以霄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扫过坐着的各部门高层,没有人敢抬头。 梁以霄在国外谈下来的项目并不难做,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提出来的方案被梁以霄一一否决。 接连几天的晨会都在梁以霄快要结冰的脸色中结束。 晚上梁以霄的办公室,只要没关灯,谁都不敢回家。 老总都这么努力,他们也不敢懈怠半分。 梁以霄的手落在会议桌上,轻敲着。一下下,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清晰的像是敲打在每个人头上:“再拿不出合适的补充方案,谁负责,谁滚蛋。” 气氛再次将到冰点。 放在会议桌的手机铃声响起,梁以霄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高层们。 会议室的人即刻站起来,几秒钟后便只剩下梁以霄一个人。 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询问声:“以霄,你忙吗?” “有事?”梁以霄问,声音没什么感情。 电话里的人明显顿了一下,掩饰尴尬的笑了两声:“今晚回来吃饭吧,行吗?好久都没有见你了。” 梁以霄沉了目光,讥诮似的冷笑一声:“他让你打的话?”明明是句疑问句,却说的十分肯定。 “是啊……你,你爸爸有事情要跟你讲,能回来吗?”对面锲而不舍的追问,显得卑微又小心翼翼。 梁以霄屈起指节,抵在眉心轻柔着,言不由衷的“嗯”了一声,没等对方在说什么,快速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短信提示音紧接着“滴”一声响起。 是白微发来一段视频,放大倍速后视频不是很清晰。却能看得出来穿着棉服的温然,神情紧张地将什么东西塞进口袋里,退出在屏幕内。 白微发文字给他:【梁总,今天部分员工体检,我在医院妇产科见到了温先生和另一个男人。】 梁以霄看了一眼,没有回,将手机扔回到桌上。 注意看:这个男人……扔了手机。
第10章 距离上次回梁家是什么时候,梁以霄已记不清了。 每次和梁家人的靠近都让他倍感厌恶。 他的车子刚开进梁家别墅园子里,就看到李雨婷扬着头,站在屋门外焦急张望着。 见到他的车,李雨婷明显松了口气。对着一旁的管家小声吩咐了句什么,转头才露出并不走心的笑容,朝着梁以霄的方向,伸长胳膊摇了摇手。 梁以霄的心情很复杂,小时候以为自己没有爸爸的时候,他和妈妈的感情一直很好。别的孩子还泡在蜜罐里时,过分懂事的他已经撑起了李雨婷的世界。 十岁的时候,他们被接回了梁家,梁以霄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父亲,自己是个私生子。接他们进梁家的原因,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哥哥梁启成分化成了一个beta。 他见到梁振北的第一眼,中年的alpha,站在二楼的扶梯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淡的说出令人十分觉得羞辱的话:“如果他不能分化成alpha,你们两个就滚出去。” 没有父子相认的喜极而泣,梁以霄更多的感觉来自于对方高高在上的蔑视和不屑。 李玉婷仰着头的阿谀逢迎笑着,目光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年幼的梁以霄蜷缩在卧室大床上,等了许久才听到李雨婷推门进来的声音。梁以霄什么都没说,翻了个身背对着李雨婷。 李雨婷身上的信息素,熟悉又陌生。掺杂进了新的味道,他知道生活也随着那股味道变了本质。 李雨婷坐在梁以霄的床边,揉着他的头发,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们以霄,一定要分化成alpha好不好。” 梁以霄藏在被子里的手,因为太紧而颤抖着,鼻尖的酸意染红了眼眶,却硬是被禁锢在眼眶中。 那一夜他彻夜未眠。 从住进梁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以后只是——梁家的梁以霄。 而不是他自己。 李雨婷脸上虽然有些岁月痕迹,但是天生媚骨让她将近四十岁的容颜依旧璀璨如光。她小跑两步,走下高抬,等在梁以霄的车边。 梁以霄下了车,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的没有波澜。李雨婷张开怀抱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空中,梁以霄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李雨婷叫住了他:“以霄……” 梁以霄停住步子。 “家里来客人了。”李雨婷带着有点讨好的笑意与他并肩而立,却又有隔着一些距离,忐忑的说:“一会儿,你爸爸说要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应该会喜欢的。” 梁以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挪开了目光。 来到梁家之后,李雨婷的眼里只有梁振北。只要是梁振北说出的话,她唯命是从。 那年,知道他分化成alpha的时候,李雨婷抱着他哭了一晚上,说了一夜的谢谢。 梁以霄只觉得那一夜,她的眼泪是温热的,怀抱却那么冰凉。 李雨婷不自然地笑容僵硬在脸上,看着梁以霄像是要从对方脸上找到点自己想要的情绪,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淡的毫无波澜。 她默默低下了头,呢喃着说:“别惹他生气,好吗?” 梁以霄没有说话,目光沉了沉,朝着别墅里走去。 自从梁以霄成了梁振北重点培养的对象,只要稍不顺心,他有哪一点做不好,家法都是家常便饭,连带着李雨婷也会梁振北责罚羞辱。 他想反抗,但不敢。恨李雨婷地不争气,也恨自己能力不足。 他求过李雨婷离开梁家,到如今已经不奢求什么。 穿过长而明亮的走廊,李雨婷喋喋不休的说着梁振北最近对她有多好,和从前不一样了。 梁以霄沉默的听,无论她嘴里说出什么,都绕不开那个让他排斥的男人。 他刚一走进客厅,就见年近六十岁的梁振北身边坐着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生,目测只有二十岁左右,两个人毫无代沟,相聊甚欢。 看到梁以霄出现,梁振北回头的瞬间变了张脸,冷哼一声:“怎么才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依旧是那种坐拥全局、高不可攀的气场。除了鬓角的白发,还是梁以霄记忆里冷傲的样子。 梁振北身边的小男生,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露出羞涩笑意。随即站起身,姿态大方走过来,甜甜一笑:“以霄哥哥,你回来了?” 梁以霄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出于礼貌,淡淡道:“嗯,你好。” 对方的眉眼更弯了些,自然的站在他身侧,挽起他的胳膊:“哥哥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 他身上奶糖味的信息素散发出来,甜的让人发腻。梁以霄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借着朝前走机会,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梁振北将梁以霄动作中的排斥都看在眼里,极其不悦地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以霄,这是你樊叔叔的小儿子,樊子乐。对人家客气点。”他故意将后面的几个字咬的很重,似是无声的警告。 梁以霄背脊笔挺,他看着梁振北,却又像是透过梁振北看向了别处,眼中没有半分梁振北的影子。 “以霄哥哥,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是不是不记得了。大概在你十八岁,我刚十岁。”樊子乐说,想起第一次见到刚分化的梁以霄时,那种懵懂的悸动如今还让心跳不已。 他并不在意梁以霄的冰冷态度,刚开始陌生很正常的。他故作亲昵,再次去拉梁以霄的手:“以霄哥哥,刚才伯父跟我聊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 梁以霄动了下胳膊,直接避开他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omega。 梁振北的脸色瞬间阴沉,目光毒辣的像是要将梁以霄刺个对穿。转头怒瞪着李雨婷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李雨婷眨动着眼睛,惶恐地看了看梁振北。讨好似地笑了笑,走过去扯住了梁以霄的衣角,往下一顿,用极轻的哀求声道:“以霄……别惹你爸爸生气,求你了……” 梁以霄落在身下的手慢慢收紧,发出轻微爆响声。紧咬的牙齿使得下颌线绷出冷硬的线条,几条青筋迸现在脖颈间。好半天,在无声的僵持下,梁以霄无声叹了口气,松了手上力道,转头才对樊子乐说:“抱歉,公司有事,回来晚了。” 樊子乐红着脸回道:“没关系,工作重要。” “哎呀!梁叔叔,以霄哥哥都忙一天了,那么辛苦,你别生气嘛。”樊子乐笑起来,转头又对梁以霄说:“这么晚了,以霄哥哥还没吃饭吧。听说阿姨菜做的味道特别不错,我都饿了。”他揉着肚子,忽闪着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撒娇道。 李雨婷一拍双手,像是才想起来似的立刻接话:“对对对,本来说要先吃的,但是子乐这孩子非说要等你回来。”硬是装出来的熟络声音显得僵硬又尴尬,摇了摇梁以霄的衣角:“以霄,吃饭。” 梁以霄脸色很难看,转身往餐厅的方向去,樊子乐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李雨婷这才见梁振北要从沙发上站起来,赶忙过去搀扶。为了让梁振北开心,故意放大了声音,冲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背影道:“你看他们两个多配呀!” 梁以霄步子很明显一顿,樊子乐倒是很受用似的,转头冲着李雨婷甜甜一笑。
第11章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樊子乐坐下后,不停夸赞李雨婷做饭的手艺。梁振北坐在梁以霄的斜对面,只有在看向樊子乐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好脸色。 梁以霄在心里冷笑,梁振北根本不是喜欢樊子乐,他喜欢的是樊家在安城的地产。 樊氏企业在安城地产界称的上一句龙头老大。 他的胃口很大,为了一个项目,装出点慈祥又怎样,他可以为了利益牺牲身边的一切。 饭桌上的菜荤素搭配,卖相极好。但梁以霄却一口都吃不下去,他本身就不太喜欢吃甜食。桌子上的菜每一样都放了糖,红烧肉一口咬下去有种腌进了蜜罐里的感觉。但这是梁振北的口味,李雨婷从来不在意他到底喜不喜欢。 樊子乐从上学的趣事开始说到现在的演绎工作,时不时的用公筷夹点菜放在梁以霄的碗里。 贤惠又贴心的样子。 李雨婷看着他乖巧的样子,一脸欣慰,笑容更深了几分,不停地再说:“子乐你多吃点、别光顾着照顾以霄,你也吃。” 梁以霄只吃了两口米饭,从樊子乐给他夹菜开始,就没有在动过筷子。 梁以霄看着色泽晶亮的肉块,一阵胃酸,不免让他想起了凌晨五点的白粥。和那个清晨忙碌的身影,因为不知道他的口味,而做了不同口味的食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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