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一会,言炎就看见了一个黑色西服的少年走了上去。瘦高,肉眼可见的心情貌似不太好。 还有点眼熟。 言炎看不太确切,便往前走了几步。 张巧看见郭小虞刚才大出风头,又让元致远给夸赞关注,心底升起了强烈的嫉妒。 待两人路过,张巧手中的酒杯一歪,便要洒在郭小虞身上。“啊不好意思……” 言炎随手一抬,挡扶住她的杯子。“没事。” 又回头温柔真诚建议:“手不稳可以治的。” 张巧:…… 言炎轻灵地穿梭人群。 然后便看清了台上的人。 少年冰冷着一张脸,把不耐烦的表情都显示在脸上。 言炎记性一向很好。 所以一眼认出了。 言炎:…… 竟然是那个翻墙的问题学生! 元致远的合影和致词很快便结束。但元裕甚至没等元致远说完最后的话,便直接不耐烦下了台。 * 元致远被自己儿子落了面子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就岔开话题,结束了开场话,和宾客们谈笑。 待夫妻俩离开大厅。 于曼曼抱怨:“小裕怎么这样,你好歹是他爸爸……要是我们的儿子,一定不会这么忤逆你。” 元致远对自己儿子的疏离也很是心寒。 但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忙,对人疏忽。 元致远洗了手出去:“别说了。他是我儿子,没毛病。” 元裕依旧在花园里,他百无聊赖,但依旧有成群的人要和他交好。 实在令人厌烦。 为了躲避那群人,元裕又换了个地方。 只是好巧不巧,撞上了正在和其他贵妇人谈笑的于曼曼。 于曼曼手指带着鸽子蛋大的戒指,穿着修身昂贵的礼裙,毫不掩饰微隆的小腹。 ——像是彰显地位一般。 看见了元裕,于曼曼眉头先是不乐意地皱了下,稍纵即逝,而后立马叫住了人。 “小裕,你怎么在这里?快来叫人。这是陈夫人……” 元裕:“不要同我说话。” 于曼曼愣了下。 其他夫人也讪讪。 于曼曼面露受伤:“小裕怎么能这样对母亲说话。太没规矩了。”于曼曼优雅地轻捂着胸口,像是表达震惊一般。 其他夫人忙圆场。 “夫人,小裕还小,可能不懂你的好意。” “是啊,小孩子现在自己的想法多,等长大就好了。” 一贵夫人和蔼岔开话题:“听说小裕在盛阳一种就读啊,那所学校很不错,我们家那个笨儿子就考不上……” “那有什么。”于曼曼谦虚道,“小裕也是元先生花钱买进去的,听说那里师资优异,学习氛围浓厚,花了元先生不少钱呢。” “只不过小裕的功课以前不好,去了盛阳一中也是那样吧。听说在学校老闯祸,一直给元先生惹麻烦。”于曼曼丝毫不觉得当众人面前羞辱有何不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把元先生愁得,好在元先生还有其他寄托。” 夫人笑:“孩子嘛,成绩不是唯一,能多交一些朋友也好。” “小裕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能交的也都是些不入流的……”于曼曼叹气,“到底还是朽木不能雕,幸好元先生还有另一个指望。呀,不小心说了这么多,小裕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元裕的眼黯淡又憎恨。 其他夫人均是讪讪。 “啊!找到你了!”一声清越欢快的声音,一个高瘦的人影走过来,一把揽住元裕的肩膀。 “裕裕,让我们好找!上次发给你的旌旗你还没拿走,你这孩子做好人好事还不留名!我替咱们学院感谢你!” 忽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俊美异常。 于曼曼:“你是?” 言炎:“我是这个孩子学校的老师,太惭愧了,如此优秀的孩子现在才发现简直埋没。” 元裕:…… 于曼曼可不信,她特地让人调查了一段时间元裕,元裕在学校什么情况她能不知道?冷笑一声。“是吗?你是什么老师。” 言炎光伟正:“思想品德老师。” 元裕:…… 言炎:“您是家长吧?您简直三生有幸啊,才有这么一个好孩子,您真年轻,一定能长命百岁。这么优秀的孩子,要是落入恶毒的后母手中,一定会埋没掉才华!” “被后母苛责嫌弃排挤打压!要知道,哪有什么朽木,只有不负责任的雕刻师而已!比如孩子,孩子没走歪了,定是家长的大半责任……现在的家长,亲生的不一定疼,别人的更是随便糟蹋。作为一个老师,唉心痛,太心痛。” 言炎真诚而激昂。 又说,“夫人你别往心里去,您是正面例子,像教育出元裕这么好的孩子,您大大的责任,值得肯定!” 于曼曼的脸青红交替。 “……” 她身旁的贵夫人们默契地往外远离了一小步。 * 元裕自然是第一眼认出了这人。 远离了那些贵妇人。 看着那么一张笑脸,元裕心情复杂,但脸上依旧冷漠。 “你在做什么?” 言炎心情比他更复杂。 他是想教训,起码要教育一下以后对弟弟死缠烂打的人没错,但是……不小心看见那么一个场面。言炎怎么可能忍得住。 都说问题学生最大的问题是家长,果然没错。 言炎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元裕瞪眼:“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元裕指的是上次翻墙的事。 “还真有。”言炎回头,语重心长,“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大有出息的人,但是感情上会有小小小小小小的挫折,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被拒绝一定不要死缠烂打!” 言炎:“拜托了。” 说揍人也只是口嗨,他现在可没法对一个小孩子出手。 元裕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 郭小虞看着言炎出来。 于曼曼刁难元裕的场景,是他们刚好遇见的。 元伯伯家的情况他们这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们也没有插手的理。 言炎会过去,是郭小虞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的。 因为最初打动她,也是眼前少年的真诚热心。 郭小虞走上前:“没事吧?” “没事。”言炎说,表情几丝丧气。 其实在刚才那孩子身上,言炎仿佛看见了熠熠以前遭遇的影子。 齐熠的妈妈在齐熠还小时就离开了齐家,齐父后来再娶,后母对小齐熠并不好。齐父车祸去世后,后母也被齐家人给赶走了。只留下还不到五岁的小孩,被推搡在各种奇葩亲戚之间。 最后是言炎的爸妈怒气不过,把人接回家里。 齐家人明面上说不合情理,转头便像丢垃圾一样。 所以言炎最讨厌的就是齐家人。而更可气的是逢年过节熠熠还要被爸妈带回齐家过个象征性的年。 言炎拧了眉心,心头灼烧,不愿再想。 * 从宴会上回去,言炎已经有些微醺了。 他没在宴会上喝多少。 只是在车上,林管家知道两人没用多少宴会上的东西,便拿出了红酒和面包。 言炎便小酌了几杯。 红酒基本都被林管家劝进言炎的杯中。 郭小虞看着自己微醺的人,忙阻止。“林叔。”林叔分明是要将言炎灌醉。 林管家。“小姐,酒后看人品,这是为小姐的交友着想。” 普通的交友林管家自然不会管这么多,但是这个年轻人是小姐中意的,那他就不得不考察一番。 酒是个好物。 狡诈的人酒后露出獠牙,贪色的人酒后流露出欲望,冷情的人酒后流露出执念。 而这个少年—— 车子在言炎家停下,一抹颀长的身影已经等在门外。 醉醺醺的人下了车,立马跳到了人身上。 言炎挂在弟弟身上,挥舞着双臂,在空中画出大圆饼。“呜呜……熠熠,哥哥最爱你了,哥哥一辈子对你好呜呜……有这么好这么这么好……” 郭小虞在车上探首: “林叔,看出什么了吗?” 林管家:…… 好吧,这个智商肯定坑不了他们小姐。 * 齐熠扶住了挂在身上人的后腰。 礼貌同林管家一行道别,才开门把人抱进进屋。 言炎圈挂在人身上,眼皮已经合上了,还在低声喃喃:“我们熠熠不可以欺负……不可以让人欺负……” 齐熠闻到了人身上红酒的香味和混杂着的其他人的香水。 其他人的味道。 “熠熠……” 齐熠垂下的眸子漆黑阴鸷,但语气却是温柔: “哥哥怎么可以和别人跳舞,用那种眼神看着其他人呢?怎么可以,不可以的。” 齐熠说,“哥哥身上这么脏。我帮你洗澡好吗?”
第13章 言炎一觉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暖黄的天花板,习习凉气,随着冷气吹拂的洁白窗纱。 还有他一身的酸痛。 言炎:?? 言炎坐起来,身上是自己的夏季睡衣,宽宽散散。伴随着他坐起的动作,骨头嘎吱作响。 不是,他明明更年轻了,怎么感觉身体更不行了? 他只是喝了点酒没错吧? 言炎稍微能回忆出昨天的一点,他在宴会上跳舞,帮将来会纠缠弟弟的混小子解围,然后不小心触景生情多喝了点林管家递上来的红酒…… 然后—— 然后他到家了。 言炎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想应该是自己昨天没睡好吧。锤了锤自己的腰去洗漱,然后下一秒便照到了洗手台的镜子。 言炎:“啊!” 镜子里的人,裸露出衣物的皮肤,泛着红红的光晕。 言炎又撩开衣服,低头一看。 褪去遮挡的衣物,身上红一块,青一块。 他这是在睡梦中被打了吗? 言炎:…… 齐熠寻声过来:“哥哥昨夜喝多了,味道太重,所以我帮哥哥冲了个澡。” 言炎一脸震撼。 齐熠眼皮垂下,“我没控制住力,哥哥不会怪我吧?” 言炎忙摇头:“当然不会。” 又小心翼翼问:“只洗澡吗?” 齐熠点头。 言炎自然是相信弟弟的。待弟弟离开浴室,才拉开裤子往下一看,还好小兄弟没有变红。 * 盛阳一中的运动会。 天晴风清。 上午是百米跑和跳远的项目。 操场跑道涌着许多学生和老师。 咨询室里没什么事,肖呈源便建议言炎和郭小虞两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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