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有心计,也能豁出去,譬如当年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引诱安国公,最后成功当上了国公夫人。但她生长于败落的会宁伯府,终究格局太小,满眼看着的都是那点蝇头小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他必须把她拘在府里,不能再让她当这个家了。 安国公府不能毁在她手上。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顺着感应走,终于看到了一个檀木盒子。他顺手拿过来,打开来看了看,便确定就是这个东西,于是递给后面跟着的沥泉,“先拿着,等会儿总算。” 为免别人怀疑,混淆视听,他又拿了一些随身空间目前最需要的富含灵气的各种宝石和玉器、蕴含神秘力量的青铜器、生机盎然的木器。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珍品,有的看着却比较寻常。就算有人查他,知道他拿的这些东西,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要拿走的物件总共有百余件,苏东辰按照市值,给苏惠兰送来了十套精美绝伦的头面首饰、上好的几十匹绫罗绸缎、一盒子滚圆大珍珠,都是从南方带来,也正是她眼前急需的,另外还有京城里的一套三进宅子,若她以后想要出府透口气,也有地方去,另外再给她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压箱底,这就像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他们按规矩写好部分嫁妆置换文书,签章用印,还要送到官府备案,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苏东辰安排到会宁伯府的陪房有一半是退下来的老兵及其家属,忠心,能吃苦,肯干活,虽已退伍多年,身手却比普通的下人要好得多,另外一半是长期在安国公府坐冷板凳,让胡氏不喜的那些家生子。安国公府传承三百年,府中奴仆父生子,子生孙,越来越多,能分些出来,也减轻些负担,那些奴仆也有个奔头。 肖妈妈带出来的两个管事妈妈和沥泉选的两个外院管事都精明强干,会宁伯夫人安排的内外院管事也都比较容易收买,基本上没有后患。跟在苏惠兰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有两个是武婢,等闲三五个壮汉不能近身,另外两个懂医术、会算账、精女红、善烹饪,能帮她很大的忙。 这些人都知道,以国公府世子爷对三姑奶奶的看重,一旦三姑奶奶生下儿子,就必是世子,以后肯定会继承伯爵府。别看这座伯府现在穷困潦倒,后辈纨绔不争气,只要有未来的安国公扶持着,富裕兴旺指日可待。届时,他们这些在艰难时候一心为三姑奶奶尽忠的人必定会有好前程。 苏东辰看着带来的人各安其职,渐有章法,便对诚惶诚恐的胡胜说:“你是想做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当个真正的男人,自己选。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什么时候我妹妹生下嫡子,什么时候你就可以当上会宁伯世子。” “当真?”胡胜顿时精神大振,连声说,“大哥放心,我定痛改前非,好好跟惠兰过日子。她把身子调养好,咱们就生儿子。” 勋贵世家袭爵,并不是那么顺当,首先要嫡出,然后必须参加考核,能通过才能拿到世子的位置,以后袭爵时还要再考一次,合格后才能得到祖宗传下的爵位,如果三次不过,就只能降级袭爵甚至夺爵。会宁伯曾经几次上折,想要立胡胜为世子,可他参与考核时差得太远,已被皇上数次下旨申斥。会宁伯都不敢再上折,就怕皇帝一怒之下会夺了他们的爵位。 如今有了苏东辰的保证,胡胜忧虑尽去,只觉神清气爽。以他多年纨绔的经验,苏东辰是一条非常粗壮的金大腿,必须毫不犹豫地抱住。从此以后,他一心都在巴结讨好妻子,便是溺爱他的母亲都退了一箭之地,偷鸡摸狗的事虽然仍是免不了,却再不敢像以前那般放肆猖狂。 至于那些从会宁伯府带走的贱妾、通房、不安分的丫鬟,都会配给从苏东辰的军队里退下来的老弱残兵以及丧妻的鳏夫。这部分兵卒因自身条件太差,不大容易找到良家女子为妻,而会宁伯府出来的这些女人虽然已经是残花败柳,又是奴籍,到底年轻漂亮,两下里正好合适。她们先去作妾,若是表现良好,真心愿意跟丈夫过日子,便可除了奴籍,扶正为妻。 以前在南方,他就办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大都皆大欢喜。古代女子地位低下,谋生能力比较弱,所以很多女人一旦跟了男人生活,即使有些不满意,也多半会忍下来,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就彻底安心了。再说那些能从战场上活着退伍的老兵,大部分都很珍惜安定的生活,对妻子都很体贴。久而久之,夫妻俩也就一条心了。 当然,逃妻不是没有,不过苏东辰都会通知官府通缉,抓回来先痛打一顿,然后给一封休书,送到田庄去干粗活。虽然不像别的大户人家那么狠,会把逃奴卖到青楼、矿区或是军中做妓,但圈禁在偏僻农庄里干活干到死,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苏东辰从来不怕这些女子会不安于室,委屈了自己手下的兵,要是连几个弱女子都治不了,那也枉称苏家军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看着事情都妥当之后,苏东辰又给苏惠兰交代了一番,吩咐她如有难处,尽管派人回娘家送信,必然有人给她撑腰。 苏惠兰一直激动得抹眼泪,并执意将苏东辰送出府门,看着他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去。 胡胜殷勤地扶着她回府,口口声声“夫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巨变。 一日之间,她的人生天翻地覆,仿佛从地狱来到天堂。她对这个大哥充满感激,若是将来有什么事用得着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22章 感应(2) 苏东辰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拿出那个紫檀木盒,打开盖子,看着里面的一枚玉佩。 紫玉雕刻,玲珑剔透,一面是麒麟吐瑞,一面是凤凰起舞,虽说非常珍贵,却也并不是特别罕见。 他握着这块玉,细细地琢磨。可以确定,玉佩与燕离有关,但是信息仍然非常少,是雕刻这块玉佩的工匠还是卖出这块玉佩的掌柜?是与这块玉佩的来历有关还是它另有故事?想了一会儿,他仍然不明所以,便把玉佩送入空间,“杜漓,你帮我分析一下。” “好哒。”小胖子很欢快,捧着这块玉佩就进入空间深处。 苏东辰靠着厢壁,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回府后的行动。 过了一会儿,杜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父亲,这块玉佩似与荥阳郑氏有关,也就是元后娘家,先太子的外祖家。” “哦?”苏东辰略感意外。 自元后薨逝,荥阳郑氏全力支持太子。后太子全家意外横死,荥阳郑氏所有在京赋闲的族人立刻离京,退守族地,只余在朝为官者,十几年来保持中立,只理政事,从来不问立储及后宫诸事,反而让皇帝信任有加。 皇帝一直表现出对早逝的元后和太子颇为思念,于八年前下旨,召元后的继母所出嫡幼女入宫,封为德妃,位份仅次于皇后。她入宫时,皇帝年逾不惑,宫中已有数年不再有新生儿降生,可她进宫后不久便怀孕,生下一个酷肖元后的小公主。皇帝老来得女,欣喜若狂,认为小公主是元后转世,对她倍加宠爱,一生下来就赐予封号“静敏”,一切份例皆比照嫡出的一品公主。 在后宫,德妃一直荣宠不衰,皇帝也是真心宠溺静敏公主。在前朝,出自荥阳郑氏的官员身居高位,深受信任。如此种种,都说明荥阳郑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极重。而太子已逝十余年,他们早已没有可支持之人,那么,他们现在倾向于哪位皇子,那位皇子便有很大的把握坐上至尊之位。这几年,拉拢荥阳郑氏的各种动作多得数不胜数,但郑氏始终保持中立,从不动摇。 苏东辰想到这儿,便有所决断,“找个机会,我要见见内阁首辅郑义成,但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郑义成是当世大儒,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同时还是元后的亲生父亲,先太子的外祖父。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拉拢他,实在拉拢不了就在朝上明里暗里逼他在立储之事上表态,他都闭口不言,死硬得很。那些人虽然恼羞成怒,只是一想到他的亲外孙皇太子殿下当年死得那么惨,就不敢把他逼得太狠,都怕他一发狠,反而坑了自己的势力以及效忠的皇子。 这让皇帝很是喜闻乐见。 荥阳郑氏从东汉末年到如今,传承千余年,历朝历代都出过重臣,为宰相者就有数十人,曾经有过公、侯、伯等爵位好几个,六部尚书、封疆大吏更有无数。总的来说,荥阳郑氏出的大都是大儒文臣名流清贵,与武将世家很少来往。自古文武殊途,若是他这个统领西山大营的将军与内阁首辅有来往,让皇帝以为他们已经勾连在一起,那安国公府和荥阳郑氏就会有大危险。 苏东辰收起玉佩,继续闭目养神。他刚回京城,要办的事很多,见郑义成得找机会,不能心急。 他们出去时浩浩荡荡,回来时人少了一大半。从会宁伯府带出来的刁奴和那些小妾通房全都送到京郊的庄子上关着,回头再由沥泉去料理。 苏东辰带着几个随从进了府,沐浴更衣后,派人将苏惠兰的嫁妆册子送到安国公手上。送东西去的人是家生子,叫虎头,生得虎背熊腰,面相憨厚老实,其实满肚子心眼,这时憨憨地对安国公说:“公爷,世子爷请您仔细看看三姑奶奶的嫁妆单子,另外把府里所有库房的钥匙给他用用。世子爷要找些东西,必须亲自去看才知道好不好使。” “嫁妆单子?”安国公疑惑地瞧了瞧放到面前的那本册子,“有什么问题吗?” “上面有许多是有来历的老物件儿,代代相传……世子爷说,这些物件儿照理说是不能陪嫁出去的。况且,三姑奶奶一过门,嫁妆就被会宁伯夫人收了。这才短短两年的时光,嫁妆就没了一半,不是被变卖就是送进了当铺,或是被送出去讨好别人,如今已是找不到,也就收不回来了。”虎头躬了躬身,“世子爷的意思,国公夫人仍然管着内院,每月由外院账房拨银子过来,由国公夫人安排内院诸事。外院几位爷的院子以及回事处、账房、府库和外头的产业都交给世子爷管着,这也是为公爷分忧,尽一分孝心。” 安国公听到这儿,已是心里有数。他知道胡氏有私心,不过贪她年轻貌美,风情万种,就总是宽松了些,并没有太过管束。但是归根结底,安国公府以后都是长子的,他想要管着,不让胡氏都搬回娘家,也是应有之议。胡氏每年都会往自己的私房里扒拉三、五万两银子,年成好的话,她放开手划拉,十万八万也是有的,十几年下来,也该捞够了,不能再放纵了。 他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就按你们世子爷说的办。至于府库钥匙,你让他亲自来,我会交到他手上。” “是。”虎头恭恭敬敬地退出去,迅速去泰昌院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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