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裴重舟的性格做出这种行为,他很难不把送酒告白那件事理解为让他放松警惕,裴重舟趁他不注意骗他过去当狗杀。 “看你在思考,想好问我什么问题了?” 问题很多,非常多,多到旭爻感觉他能在这里和池渊辰盘个一天一夜也盘不过来,在深思熟虑之后他选择了一个有且仅有池渊辰能回答的问题,但依旧是关于裴重舟。 “我一直好奇池老师你明明和裴重舟是好友,按理来说不是因为关系好才成为朋友?为什么你俩关系那么……差?” 旭爻自己开口问完都在想自己刚刚在问什么,但确实如此,这两人的关系比他二奶奶家针线盒里的毛线球还乱。 首先,针线盒里大概率不会出现毛线球。其次,两个关系不好的人很难成为朋友。 池渊辰罕见地眯起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旭爻定定地站在原地毫不畏惧与他对视,他敢问出这个问题就笃定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至少目前敢赌。 他暂时不清楚池渊辰的实力。先前池渊辰说他是个情报枢纽,他猜测池渊辰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曾经的一线的战斗成员裴重舟,更何况对方也说过他出事会很麻烦、不想扯麻烦上身,所以无论如何池渊辰都不可能对他下手。 看池渊辰这个样子,那他还真就问到了些核心问题? “先前关于那封道歉信你们和我产生了一些的分歧,分歧点在于对老师的态度上。” 几次交流下旭爻倒是习惯了对方讲一件事之前先扯另外一件事的怪异叙述方式,他没开口,思索池渊辰和裴重舟的关系是怎么能和池渊辰的老师搭上边。 这人讲故事有种不顾听众死活,能听懂就听,听不懂也没办法的感觉。 “我和我导师的关系很好,尊师如父,是他带我走上医学这一条路。” 池渊辰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语气淡淡:“他说我很有天赋,也确实如此。自毕业后一年不到我就担任市医院脑科主治医生,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这自然也有我导师的帮助。” 旭爻很少去涉猎医学界类的新闻,而且……池渊辰所说的毕业一年后,大概是四五年前?池渊辰看起来也就26或是27岁左右。 “位置攀升的太快免不了他人妒忌,在其他人眼里我轻而易举地坐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于是,在一次长达三小时的手术结束后我被骗到了一家会所。” 旭爻瞳孔地震,控制不住地开始疯狂脑补。 “那次手术结束本该是一次和国家级医学界领头人的接见会,一个同事发消息和我说接见会临时改了地址,那个地址正是那家会所。”池渊辰低头,又开始继续翻书。 本该是由他接待的客人换成了另一个接待,那个人理所当然的被调去了研究院升了职。名利、功名,这些都无所谓,他仅是想做到最好,让那个人看见,向那个人证明。 ——向他的老师。 那人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他的了,他做的已经够好。他的老师并不会仅因为他的成功而停滞教书育人,更何况他“犯了错”,那一次错,就万劫不复。 他明明已经知道他的老师再也不会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池渊辰抬眼看向旭爻:“你是怎么看待一个人该不该救?” “……该不该救?”旭爻单手托住下巴,“这个东西很难去判断,但没有一个人有权利能够决定他人的生死。” 这句话还是裴重舟在轮船副本上告诉他的,这么回想起来倒觉得有些讽刺了。 裴重舟自己都是杀手,杀手是干什么的? 杀人。 拿钱,接收委托,去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是吗。”池渊辰神色淡淡。 旭爻疑惑:“说到这……我倒是突然想起来先前裴重舟说让你救人还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 比如看心情?反正之前裴重舟是这么告诉他的,在裴重舟开口之前就连路桓都不知道。 “他是这么说的?” 坏了,裴重舟都这么反问了那裴重舟说的肯定是错的。 “倒是确实没有解释过,不过是一些人想活却无法活,想死却无法死。” 池渊辰偏了下头,“曾经我遇到过一个患者,这个患者需要动一次手术,动手术的死亡概率是80%,不动手术的死亡概率是100%。” “这位患者的家属私下来找过我好几次,经过了解后他们的家庭条件不好,哪怕动了手术存活下来他们也支撑不起患者后续的治疗费用,患者本人也没有太大存活下去的意愿,因为我的劝说,手术还是进行了。” 旭爻:“是那20%?” “是。”池渊辰点头,“那个患者恢复的很好,在医院休养的时间会缩短,也就是说并没有一开始预想的开销那么大。” “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患者的家属不再来看望他,我仅在空闲时去看望那位卧倒在床的病人,给他送饭,一日三餐。” “那位患者请求我去他们家里找先前照顾他的亲属,百般推脱不掉,我因为那位患者牺牲了下班时间,去了他给我的地点。” “那间房家门半掩,我推开门后看到有五具尸体被平放在地板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坐在沙发的边缘。” 坐在沙发边缘的那个男人用手帕擦拭着自己手上沾血的匕首,听见声响后那人也仅仅抬头看了一眼他就低头继续擦拭那把凶器,后来是他的手,每一个指节。 哪怕根本擦不干净,血液已经凝固在了皮肤上。 “要报警?随意。” 池渊辰站在门口,看着仍然坐在沙发边缘,穿着一身黑色卫衣休闲装扮的年轻凶手。 “为什么要杀他们?” 那人不紧不慢的开口:“欠债还钱,还不出来。” “欠了多少?” 坐在沙发上的人动作微顿,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在杀人现场目睹凶手第一时间不报警来扯其他事情的人。他坐的位置背对着光,阳光仅在他身子边缘勾勒出一个隐隐的轮廓,男人抬手将帽子摘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这个磨磨唧唧不赶紧滚的池渊辰,眼神里多了些冰冷的威胁。 “一开始借了一百万,到了时限还不出来翻了十倍。本该是一千万,现在又到时限了。” 那把不该很轻的匕首在男人手上灵活的旋转,“知道了?你可以滚了吗?” 池渊辰身子一偏,靠在门框上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已经报警了,我得看着你该怎么从警方手里逃脱,或者——” 池渊辰视线移到男子身后的落地窗。 男子:“这里是32楼。”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池渊辰回头看去,发现是急匆匆赶过来的警察。 “你好!这里接到报案,是什么情况!” 池渊辰侧身让出一个位置,看向屋内。 房间内除了地板上的五具尸体空无一人,仅有一扇窗户大开,风吹动窗帘左右摆动似乎是在和他告别。 经过调查后他洗脱嫌疑离开警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间接性的害死了五个人。 因为救人。 “之后见到裴重舟是在那次会所,我被骗过去那次。”
第81章 【myself 20】 那次事件后他始终很难在病人家属和病人之间做出选择,似乎每一次选择都是错的,每走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后来一次手术失败被老师发现了端倪。几乎和之前那次的情况相同,那次手术可以成功,但患者的家属并不能支撑后续的费用,同样,患者家属和患者本人都没有强烈的生存意愿,害怕再次发生惨剧的他故意让那次手术失败。 面对老师的质问他无法撒谎。 失去老师的信任和注视后,他仅能通过不断往上爬,提升自己来吸引老师注意。 还是失败了。 那次会所的遭遇,改变了他的人生。 “卧槽。”旭爻是真的忍不住了,裴重舟那小子究竟是怎么从一个32楼的房间内消失的,“之后呢,在会所遇到了裴重舟?他当时在那干什么?” “做任务。” 旭爻:……我早该猜到。 “后来进入Knight我才知道他们的业务范围很广,那次裴重舟的任务是从那家会所内找到一个其他国家被拐的小王子并将他救出,那件事动静不小。” 旭爻隐约记得那次似乎是一起恶性爆炸事件,爆炸地点是一家夜总会,当时一整栋楼都塌了,死伤无数,倒是那个被绑架的小王子完好无损。 当时社会舆论还在谈这究竟是不是邻国国家设局进行的一次挑衅,没想到竟是委托了Knight。 “会所内有人放置炸弹,炸弹爆炸后楼层坍塌,托裴重舟的福我侥幸捡回一条命。” 爆炸结束后耳边仍有爆炸的轰鸣声,意识已经涣散,他的两只手压在石头下血肉模糊,肉体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哟。”压在身上的一块石头被人搬开,头顶传来一声揶揄,“没死?要不我给你盖回去?” 旭爻:“……”好崩溃。 现在他能懂为什么裴重舟去到池渊辰诊所后池渊辰见面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还没死啊,裴重舟”,在客观事实的疑问中夹杂了点私人恩怨,这真一点儿也怪不了池渊辰。 全是裴重舟自找的。 “我的双手近乎残废,恢复了近一年的时间但仍然不能进行高精度的手术。”池渊辰将手上的书本合上,在不知不觉中对方竟又读完一本,“裴重舟将我救出来后把我带到了Knight总部,目睹了两次任务过程的我自然被怀疑,Knight对外宣称我的死亡。” 旭爻表情怪异:“逼供?” “当时我已经半死不活了,拔管。” 事实上逼问确实进行了很久,但他确实什么都没做,甚至家底都被刨的一干二净。 高中父母双亡、上大学选了医学专业,毕业后在医院工作,除了那些多到数不完的论文发表以及奖状外整个人一干二净。 被关在Knight总部时总会有人偷摸来找他包扎伤口,后被组织发现后那群人更加大胆,甚至不怕他利用药剂配置毒药来杀死他们。 其中不要脸代表裴重舟在组织内时就已经干过凌晨四点把门踹开让他帮忙缝针的事了,那人肠子都快掉出来还那么有活力。 开始只是同情,结果这人变本加厉。 “我和裴重舟是朋友,只是我讨厌他而已。”池渊辰看着旭爻,“我的建议是你管管裴重舟,他凌晨三四点踹别人房门很没素质。” 旭爻诧异:“我怎么管?” “你们两个不是情侣?”池渊辰眼皮微挑,“刚刚还和我宣誓裴重舟的所有权。” 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啊啊啊!尴尬症犯了! 虽……虽然,但是。旭爻脸上的热度开始逐渐攀升最后到达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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