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易的目光全然只在他一人身上,语气平静道:“去或留都在他自己。” “这个锦盒有强制他留下,并且消除他前世记忆的能量。只需今夜子时放置在他床头,到次日天亮即可让他忘记前世一切,永远都待在舜义。这些,为师不说你自也知道。” “你为何要帮我?”苏知易侧身问他。 云历如实回他:“因你是我徒弟。徒儿有所愿,当师傅的理应协助。今日是你大婚之日,这份贺礼刚好是你最想得到的。这些日子以来,为师知道你对这位太子殿下倾注了所有,连性命和仙位都不要了……师傅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成全你们。你从头到尾想想,便能贯穿得出答案了。为师并未真正加害过你,而是一直在给你们铺路解除误会。” 苏知易反问:“你这样做的目的只为了仙尊之位。并非是为我。只要我动了凡心就再也没机会回归仙道。而你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哈哈哈哈!”云历仰天长笑…… “你笑什么?” “我笑到事到如今,我的徒儿还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就算没有为师干扰,你的心早已经落入尘世给了你怀中的这个人。” 苏知易扶着南恩和起身,不想再与之浪费时间。 “易儿,你等等。” 他背对着云历停住了脚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妨就自私放纵一次,这次如果放手……这个人便永世再难求了。” 苏知易没回他,扶着南恩和去了内堂。 阿笙见人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居然昏迷着回来,不禁疑惑担心起来,赶紧帮着把人扶到床上。 “先生,太子殿下是怎么了?刚刚还……” “无事。你去打盆清水过来。”苏知易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手背覆在他的额头上…… 阿笙一脸担心地走了出去。 紫檀色的锦盒就搁在床头,苏知易将锦盒拿开远离他。 南恩和睡得像个孩子一般酣甜。 苏知易执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心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不疼却都碎尽了。 阿笙端着水盆走进来,着急地问:“先生,太子殿下到底要不要紧?要不要阿笙拿药箱过来?” 苏知易说了句不用,起身接过了阿笙手里的水盆。 “先生要不要阿笙帮你?”说着熟练地将干净的帕巾递给了过去。 苏知易没说话,将帕子浸湿,叠好了覆在他的额头上。 阿笙仍不放心,“先生,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喜宴还没摆呢怎么能让他睡过去!还有刚才阿笙看着云历师尊来过了,是不是又是他搞的鬼伤了太子殿下?” “阿笙……”苏知易看着阿笙问了一句:“你觉得为师是否是个自私的人。” “才不是呢!如果师傅这样的人也称得上是自私,那整个舜义甚至全天下都没有无私的人了!” “可能今晚……为师要自私一次了。”苏知易看着熟睡中的南恩和,心中隐隐作痛。 阿笙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先生的心里总是绕不开太子殿下。阿笙想来也是。除了太子殿下,没有谁再让先生这么为难了。先生,您不能再委屈自己了,既然已经认爱了他,就要相守一辈子。况且你们方才都在天神面前起誓了,这可绝不能掺假。” 苏知易拿过云历给的紫檀锦盒,打开。里面正是舜义龙脉。通体的珊瑚红色,龙形图腾,整个的颜色犹如要滴出鲜血一般。 他知云历这次并没有欺骗。这栩栩如生的图腾的确是舜义的龙脉,也是南恩和前世与今生的命脉。只要在今夜子时放于他的枕边,就可让他忘记了前世所有,永远都留在这一世。而自己也就能与他朝朝暮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想到这个画面,苏知易含泪地笑了……自己倾其一生想要的只有他,如果放弃便永远再也得不到了。自私放纵一次又如何! 他将紫檀锦盒放在他的床头,烛光点亮,已到了星月相辉的时辰。 阿笙进进出出忙碌着将酒菜端上来,还特意找出了大红色的桌布铺在桌子上。被红色的烛台映着,与寻常人家的大婚酒席无异。 “阿笙,今日辛苦你,下去休息吧。”苏知易坐在圆桌旁斟了一杯酒给他,微笑道:“为师的喜酒要先喝了。” 阿笙接过酒盅,兴奋地对着苏知易,激动道:“这是阿笙第一次喝酒,阿笙不会说话,但祝福您与太子殿下的心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阿笙祝先生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百年好合!”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呛得眼泪鼻涕一把,也顾不得用袖子去擦,仍仰着脸笑得纯真灿烂。 苏知易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往后还要麻烦阿笙多多照顾他。” 阿笙笑呵呵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只要先生和太子殿下能幸福美满,阿笙愿拿命护着你们。” 苏知易欣慰地点点头。 阿笙识趣儿地说了一声恭喜,轻轻阖门走了出去。 苏知易缓身坐在床边,微微合眼,掌心轻轻用力……南恩和便醒了过来。 苏知易把他扶起来,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柔声道:“放心,都没事了。” 南恩和微微蹙眉,环视着房内……“我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突然睡着了。”他用掌心揉了揉印堂,才想起昏睡前云历曾来过……立刻握住苏知易的手臂,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个云历没伤着你吧?他人呢走了么?” “他已经回去了。” “你为何没将他杀了自觉后患!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苏知易拉住他的手臂,转头看向红色衬布上的酒席。 “今晚是我们的大婚之夜,勿要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合卺酒我们还未饮过。” 南恩和嘴角一笑,亲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酒哪比得上我甜!” 苏知易顺势拉过他,主动吻了上去…… 第 54 章 红烛光下,俩人并肩坐在红色衬布的圆桌旁…… 苏知易拿起酒壶将面前的盅盏倒满,一人一杯。 南恩和含笑地看着他,故意装着这只是小场面,胸口心脏的跳动却急促得让他透不过气。 苏知易举着酒杯送到他面前,南恩和往前移了一下身子,俩人手臂交错,都微闭双眸慢慢饮下了合卺酒。 “在你那个时代,喝了合卺酒是不是就代表所有的礼仪都顺利结束了。”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苏知易先开口问。 南恩和依然将酒杯拿在手里,含情看着他:“在我们那个时空,这叫做交杯酒。礼仪……到此还没有结束。要等入了洞房才算礼成。” 可能是不胜酒力的缘故,苏知易一连喝了两杯酒下来,随着剧烈的心跳而浑身发烫。 见他脸色绯红,南恩和内心一阵紧张,生怕又是他体内遗存的茶毒所致。赶紧掌心覆在他的侧脸上……“怎么回事,身体怎么突然这么烫!是不是云历那老贼下的毒还没完全彻底!今天来就该把他了结了以绝后患!” 苏知易握住他的手背,放下了他的手。“勿要担心,我无事。是不善饮酒所致。” “来,过来抱会儿。”南恩和靠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不知为何,眼泪情不自禁就落了下来。之前在剧组时,每次演落泪的镜头总是他的困难项,眼药水洋葱轮番上阵才算勉强过关。总是被对手戏演员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诟病说他的泪腺有问题。没想到如今,居然成了情绪敏感的人,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动不动就会落泪。 “你哭了?”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动,苏知易心头一紧问道。 “不算,是高兴的。喜极而泣。” 苏知易轻抚着他的身子,含泪道:“你一定是想家了。” 一听到“家”这个字,南恩和的情绪更加绷不住。从认定自己的感情以后,他甚至不敢再去想“家”这个字。更不敢去想苦苦等自己回来的母亲。他知道早晚要在爱情与亲情之中抉择一个,他也只能让自己成为天底下最不孝的那个人。 苏知易移开自己,看着已是满脸泪痕的人,用手背帮他把眼泪拭去。 “柏儿,你不能因为我做一个不孝不义的人。”他从衣袖中拿出那枚绿色的玉佩交给他。 南恩和大脑嗡的一声!这块能带他回去的唯一介质,他明明记得被自己丢进了雪山下溪流里,是何时到了他的手里? “柏儿,回去吧!你我这样已经足够……”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你我这样已经足够?我本想今晚告诉你,这一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离开!也不管什么孝义亲情,一辈子只跟你在一起……”南恩和红着眼眶反问他:“知不知道做这样的决定我有多难!是要比死了还要难受你知道么……” 苏知易眼泪落下,将玉佩交还给他。起身走到窗格边。他又何止难受这么简单!从小潜心修学,从这个少年出现在自己世界的那一刻,他所有的一切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这场途中历经生死,如今还要面临分离。 “柏儿,养育之恩不能忘。我还有时间在这里等你回来,然而父母却不同。”想到自己的身世,苏知易禁不住悲从中来,他隐在窗下的背光处,生怕让南恩和看见他早已经控不住的情绪。 南恩和快步走过去,从后面紧紧抱着他。 “不行!我不走!这不是出几天远门就能回来的。我不傻,知道这一次如果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别劝我!我不走!死也不!” 苏知易慰心他道:“不会回不来的。云历今日送来的紫檀锦盒就有让你再回来的能量。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会如愿归来。” 南恩和一个字都不信!“他会有那么好心么!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绝不再回去!” 苏知易转身看着他,“你我早就心意相通,我知道就算你一直就在这里,不能再见到母亲是你心中一辈子不能愈合的伤。我不想让你疼。你听话,回去安顿好母亲解释清楚再回来。我等你。” 南恩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问他:“若是我离开这里,再也回不来了呢?” 苏知易对着他温暖一笑,“那就换我去找你。别忘了你的易先生有移山填海的能量,如今我的内力皆已恢复,穿越时空并非难事。” 南恩和心里开始了松动,毕竟是从小顾他长大的母亲。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要是一直守着病床上没有知觉的儿子,那种痛如何能够承受下去! 苏知易将他抱在怀里,认真道:“柏儿,信我。我们一定会见面,不论你回来还是我去找你,我们的缘分绝不会就此结束。于孝义亲情,我们终归不能自私……” 南恩和埋在他的肩膀里浑身颤抖……他不确定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只知道自己要离开他,离开易居,离开这里。“我不能走,要是我走了舜义怎么办?我的体内已经跟舜义的龙脉相关联,我走了谁来守护舜义的百姓和未来?”他还是找理由试图说服自己和苏知易,“我不能为了个人亲情,而对全舜义而不顾!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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