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宋煊惊喜异常,语气也不由地无比轻快。 只是,方暮舟却毫不留情地在宋煊面颊上甩了个巴掌。 清脆的声响霎时令包括方暮舟与宋煊在内所有看到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二人只是注视着彼此,皆没有当即开口。 直到宋煊亲眼看到他师尊眸中逐渐由失神缓了过来,胸口也开始重新有了剧烈起伏后,方才笑道:“师尊可消气了?若没有,另一半也给师尊打。” 宋煊问得真诚,面上的笑也不掺丝毫虚假与不痛快,当真纯粹无比。 直到当下,方暮舟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是当真落了地。 适才仿佛凝聚的冰冷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方暮舟脚下也不再虚浮,终于有了踩在实地上的感觉。 “我来,你马上,远离这里。” 方暮舟只是佯装坦然自若,言语道。
第二百零九章 疑虑 若是宋煊因着方暮舟这一句近似威胁的话便妥协或是照做,便不是宋煊了。 对此,方暮舟自然清楚,却也困扰无比。 这孩子在固执地认定某件事后,便是软硬不吃了,几乎没有什么能轻易动摇到他的决心。 “你为何将我自己一人丢在潇瑜峰?” 二人尽皆沉默良久,方暮舟毫无预兆地突转话锋。 宋煊此前并没想想到他师尊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质问自己,着实愣了片刻,方才组织好言辞郑重说道。 “大难来临,师尊不能亲自到来,我怎能再缺席?”宋煊声音刻意压地很轻,却又能保证方暮舟得以一字不差地完全听到,“我知师尊已然无恙,也自信师尊会在醒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寻我,如此我才敢的啊。” 宋煊此话说的倒是与事实毫无偏差。 只是,方暮舟被大庭广众之下戳中了心思,就算知晓除二人外便再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却仍是不由地羞臊难忍。 就算方暮舟此时已然入了法阵中,却仍是分了神,毫不留情地踩了宋煊一脚。 宋煊吃痛,面色也跟着揪了起来,但并未持续许久,方暮舟见他又笑了,笑的比适才更为张扬,却也将温柔夹杂在其中,尽数给了方暮舟。 “不与师尊玩闹了,我只是想看看师尊是否当真无碍,现在看来,师尊应当已然恢复如初。那师尊好生顾好自己,我便去助师兄了,他那边的情况着实也很棘手。”宋煊收敛了神色,却只因面对的人是方暮舟,所以尚且含着些温和的笑意,淡然言道。 方暮舟像是没有料到宋煊的反应一般,愣了一瞬方才回应道:“你也……当心些!” “嗯。” 宋煊的回应真挚无比,倒更像是承诺一般,承诺他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并不畏惧一切敌再次站到方暮舟的身侧。 方暮舟也得以稍稍安心,只是站在原地紧盯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 …… 自方暮舟到来后,法阵的力量便上升了不少,虽并未能完全将鬼门封闭紧和,众人却也终于得以喘口气。 陆听白从始至终都站在宋煊的旁侧,此时距离方暮舟也并不远。 “玄设,你当真无碍吗?若实在不适千万莫要强撑,我与诸位自然也是可以支撑多时的。”陆听白面上的急切模样不掺杂丝毫虚假,而此也令方暮舟不由得多想。 方暮舟只是反问道:“宗主为何会这样觉得?” 陆听白并非不懂方暮舟的意思,却也不知他为何这样发问,“四日前,若非念黎坚持要去凝晚山庄寻许宗主,我们根本不知道你竟然伤成那样,甚至因由邪毒攻入脏器、心脉,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听着陆听白愈发气愤的话语,方暮舟恍然明白了,时才见到自己时,顾念黎为何会是那样的神情。 “你真是……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陆听白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愤懑,语气仍不由重了些,“不过,我倒也很想知晓,仅凭念黎开的那些吊着性命的药物,你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的?还是说,至今,你都在隐瞒身体的情况,只是强撑着?” 方暮舟许久未能言语,毕竟这些天他只是在昏睡着,对于外界的感知也在不久前尽数被切断,能醒过来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方暮舟自然无法回答陆听白的疑问,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宋煊? 不知为何,方暮舟潜意识觉得此事同他宝贝徒弟脱不开关系。
第二百一十章 豪赌 方暮舟如实回应,只说他也不知。 听此,陆听白也不知自己还能再多问些什么。 毕竟现下站在身侧的这人不仅外表看着没有受伤,就连内里也是完好无恙,内丹与元神竟皆被修复如初,充盈的灵力也在证实着他的状态没有丝毫问题,就连那并未消除只是压制下来的邪毒也稳定了不少。 见陆听白稍稍失神的模样,方暮舟便再次出言询问,“百姓们呢?现下究竟是何情况?” 陆听白这才回神,自知这篇章算是被方暮舟亲手翻过去了,就算尚有疑问,眼前也是这大开的鬼门更为重要、也更为棘手。 “你与宋煊返回楚郢山的第二日,我便同众门派的宗主商议了一番,寻了一处地方,将百姓暂时转移了过去,并由各门派派遣的弟子一同看守,霁霜便在其中。” 听到此,方暮舟原本收敛的神色才恍然有了些波动,却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陆听白继续道:“那地方姑且算得上隐蔽,至少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应当是百姓们能够到达的最为安全的地方,倒可以撑些时候。不过倘若鬼门无法修补,你我总有被耗尽灵力而亡的时刻,彼时万鬼临世,它们再如何为祸人间,你我也都无法补救。” “那时,恐怕才是真的天下大乱。” 方暮舟神色淡然地听着,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在陆听白言说完毕后轻声应了一声。 现下摆在众人面前的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修补鬼门,但这仅剩的一条道路也可谓是危机重重。 修补鬼门是要人站在无比靠近鬼门的位置施展法阵的,否则距离过远,阵法尚未到达鬼门、尚未及发挥作用,便会被万千妖兽与强盛至极的怨念邪气冲散。 但靠近鬼门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修为不及大乘期中期的修士只是靠近,便会被怨气与径直袭过来的妖兽生生将身体与魂魄尽皆撕碎。而修为以上者却也并非胜券在握,相反也只不过是拼尽全力、舍弃一切的豪赌罢了。 众人皆在等待着近乎奇迹的发生,毕竟若非最后关头,论谁都不敢相信,仅仅一个天罚竟当真能将所有人都逼至绝境,竟当真险些毁了整个人界。 …… 法阵外的众人也并不轻松。 那法阵仅仅能将大半的妖兽、恶鬼阻挡在内、难以逃窜,但未有被法阵拖住脚步的小部分妖兽的数量却也着实可怖,更是目的明确地径直袭向最外围的弟子,毕竟这于妖鬼而言,便是他们进入人世的最后一道防线。 众门派弟子皆分散着站着,如临大敌一般,尽皆全力应敌未敢有丝毫放松。 宋煊自法阵中退出来后,紧接着便又踏入另一端的战场,然后尽全力斩杀妖兽。 直到此时,天曜宗众人方才由周涟与楚澈带领着前来,并未与任何人有所交谈便也加入其中,迅速填补了空缺。 宋煊趁空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至少,他并未在人群中寻到天曜宗宗主的身影。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决定 就算有了方暮舟的加入,封印法阵肉眼可见的强盛了些,却因众人始终只是在距离鬼门稍远些的安全之处施法,法阵只能抵挡住大部分妖兽、使之受缚、而后逐渐瓦解其怨气,并不能对真正封印鬼门起到任何帮助。 而周围护法的弟子皆分散而立,与数量愈发多的妖兽相抗,势必不会让任何一只妖兽泄露至人间。 但无论如何,他们作为人也总归是会感到疲累的。 妖兽仍在不断地增多,带着根本无法压制的势态,但这个过程中,各门派弟子却或是受伤、或是已然疲累不堪难以支撑,只两个时辰未到,弟子们这边便已尽显颓势。 宋煊也已召出了呈星弓,凭着其强盛的力量与宋煊的催动,呈星弓被激发出了骇人至极的爆发力,数十只灵力化作的剑羽一同齐发、宛若吐露着信子的蟒蛇,尖利的獠牙瞄准的是敌人的喉咙,径直而去。 就算这样,宋煊的力量与其所能顾及到的地方却也是有限的,仅他一人对于弟子们的颓势也根本毫无回转的余地。 方暮舟虽立于法阵中心,却始终留有一根神经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与那个人,他显然也发觉了逐渐难以支撑的弟子们,心中不由急躁难忍。 天罚将他们所有人都压制在了一个完全被动的地位,更以几乎无人能够负担得起的惩罚作为反抗的结果,致使众人都不愿冒这个险。 但如此一来,众人却只剩被耗尽灵力而死的结局。 所有人似都在期望着那一位有勇有谋又甘愿冒这个巨大的险的人站出来,为大家平息险境。 但方暮舟却从一开始就知晓,根本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的。 毕竟众人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在险境面前,谁都不愿成为那所谓的独一无二的“救世主”。 眼前尽是深远的血色阴霾与众弟子浴血奋战的身影,隔着这些,方暮舟看了眼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那个身影,仅一眼,心中的犹豫便尽数消失。 方暮舟也自知已有了答案。 “宗主,莫要再这般耗着了,无用的。”方暮舟神色坚决,坦然如常地言语道。 陆听白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敛正了神色,仍是不可置信地试探着询问,“暮舟,你要做什么?” “宗主无需明知故问。”方暮舟语气毫无起伏,却莫名显得决意无比。 陆听白自知方暮舟做下的决定,根本无人能够动摇他的想法,却依旧凶狠道:“不可!我绝不会同意的!” 二人的声音皆不算小,如今自然已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也听清了二人的话语,目光不由得夹杂了些异样的情绪,却也只得隐藏着些。 方暮舟向来敏锐,那么多的意义不明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又怎会没有发觉,只是不愿过多言语罢了。 “宗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难道还要我再为您复述一遍,您才能懂吗?”方暮舟语气终于急切了些。 陆听白并非不知继续耗下去的危害与结果,也深知众人之内,方暮舟是最有资格、也是最有把握能够顾及着自己的人选。 他不再言语,便是已然默认了方暮舟的意思。 方暮舟最后看了一眼宋煊,便只撂下一句,“对于宋煊,宗主尽可能地瞒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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