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早早候着,听完了大总管的话,是膝盖一软,栽在北安伯面前,岑越笑说:“公公刚我来时行过礼了,不用再行了,人给我码齐了换新的就成。” “伯爷玩笑,奴才刚听闻后,早早给您挑去了,都是聪明伶俐的,您只管挑了去。” 大总管在旁笑的亲近,说:“伯爷,您要是放心,奴才跟您掌掌眼?” “成啊,那麻烦你了。” “不敢,应该的。” 后来这事就很好办,大总管挑了四个太监,两位姑姑,因北安伯以后还回去,但圣上亲笔所书,赐了府邸,这就是北安伯府,甭管主子在不在,住几日,哪怕就是住个一日半天的,该缺的人一样不少。 这四个太监自然是管事伺候的,剩下的什么粗使洒扫的,还有厨子、丫鬟等,到了牙行再挑,反正现如今罪臣之女、府邸出来的丫鬟多得是,有宫里两位姑姑调教,不怕的。 大总管掌的眼,岑越信,人家主动给他接摊子在身上,想来是会办的漂漂亮亮。岑越给大总管塞了银子。大总管也没推辞便谢了伯爷的赏。 “你替我办事,帮我挑了人,不能白用了你的。”岑越笑说。 大总管说:“伯爷就是太和气了。” 岑越认真点点头,“我也觉得。” 后走时,岑越带着圆月给圣上请了安,“臣连府邸都管不好,还要圣上操心,真是罪过,本是不想叨扰圣上的。” “是那底下人混账。”天丰帝说了句便不提。 岑越见圣上繁忙,便主动告辞了。大总管送到殿门口,还说:“圣上公事繁忙,伯爷和小公子慢走。” “好,今日谢谢你了。” 岑越带着圆月出宫,到了大门口见到了曹宁公公,曹宁公公说圣上让他跟着伯爷的。岑越便点了点头,带着圆月上了车。 “不回府,到处逛逛,找个热闹的街面。”岑越跟车夫说。 现下回去,三德连着茭白莲子能哭到他跟前求饶,岑越知道自己心软,但这事真没商量余地,一个个的耍手段竟是害青丝,他若是今日退一步心软了,下次是不是害到阿扉圆月身上了? 起初刚到时,岑越知道迟早要回去,这府邸也是借住,既是借住,底下人是临时工,他就有种‘大家各司其职干好分内事’,他也懒得管—— 就是吃喝住行的事,一家三口现如今都住的一间屋,没什么讲究的,到底是外人的房子,也没心思布置。 他是这么想,结果让底下人‘拿捏’欺负上了。 这地方,好像真不能偷懒。 “阿爹,肚肚饿饿。”圆月说。 岑越摸了摸崽肚皮,真有点平了,当即说:“阿爹带你上街吃。”府里头闹轰轰的,他不想让圆月看见了去,等内务府派的人收拾好了,他们在回。 圆月高兴了,“只有圆圆和阿爹吗?” “是啊,只有咱们俩。”你爹再忙呢。 到了闹市区,马车就走的慢,外头吆喝叫卖身,圆月好奇掀开帘子向外看,后来岑越就抱着圆月下了车,随便逛逛,找了酒楼吃饭,吃饭时,圆月说好次好次。 吃过了又逛了会,买了些小玩意,岑越看日头差不多了,就说回。圆月说好,到车上摸着阿爹给他买的糖人,说:“阿爹,等爹爹不忙了,咱们一起来吃饭吧。” “刚才好次。” 岑越笑说:“好。” 圆圆肚皮又鼓鼓的了。 到了府邸,门匾还没换——没那么快,内务府肯定是想找块好料子,能工巧匠仔细雕刻,毕竟是圣上墨宝。 “主子。”曹罗来接,迎上前说:“三少爷回来了,青丝今日病也见起色了。” 岑越亲自抱着崽下来,将圆月放在地上,这才说:“让青丝不着急,好好休养。” “知道了主子。”曹罗见小少爷抱着糖人木匣子,想了下没说今日府邸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应该都知道的。 岑越带着圆月回,到了院子就见阿扉了,齐少扉三两步过来,一看他们从外头回来,是一脸羡慕说:“逛街去了?” “阿爹带圆圆吃了可好吃的饭饭,还买了糖人。”圆月把手里宝贝似得木匣子给爹看。 齐少扉一脸‘嫉妒’说:“我看看,都有什么。” 圆月急忙打开,齐少扉一眼瞥见里头插着好几个栩栩如生的糖人。岑越在旁说:“他可宝贝了,回来都要自己抱着。” “看!圆圆的猴子!”圆月拿了猴子糖人给爹看。 齐少扉接过仔细端详,而后塞进嘴里。圆月本来高高兴兴,顿时眼睛瞪得圆,不可思议愣了好一会。 岑越都怕崽要哭。 起料圆月看了看爹,再看看匣子里的糖人,肉呼呼脸认真说:“本来小猪是想给爹的。”语气很是遗憾。 孙猴子、猪八戒。齐少扉哪能不晓得,心想你小子还跟你爹耍心眼,一边吃着孙猴子,一边拿下巴点了点猪八戒,说:“小猪你吃吧,大。” 圆月皱巴巴一张脸,“圆圆不想当小猪。” “那你还想我当啊?”齐少扉反问。 圆月可认真点点头,“又不是圆圆当小猪。” 齐少扉:……没白吃这根孙猴子。 “圆圆吃别的,小马也不错。” 圆月看看小马再看看小猪,最后是不舍,还是吃小猪,“小马给阿爹,阿爹才不是小猪呢。” 因为没做人,什么沙悟净、唐三藏,这不好比划,只做了动物造型。岑越呼噜崽脑袋,不愧是亲崽。 圆月最后是含泪吃小猪,但吃着吃着又开心起来,因为小猪胖滚滚的,确实是大,他还拿着举高高跟着爹的比划了下,真的好大哦,小猪真不错。 齐少扉看胖崽一脸想什么表现什么的神色,是刚磨了磨牙,想做坏——给一口咬下一块,就被越越瞪了,齐少扉:……只好不做坏事了。 岑越:……真是幼稚! 一家三口吃糖人,岑越和圆月不饿,没一会底下人请示,问主子什么时候想用膳。岑越看阿扉还未吃,便说少来几样,清清淡淡的就好。 阿扉口淡。 岑越和圆月不吃也在一旁陪着,说说话聊会天,圆月说今日去逛街哪里好吃哪里好玩,撒娇说爹一起去吧。齐少扉是笑笑顺着崽发揪揪,说好,明日再去。 “好诶~”小朋友语气都是上扬的。 岑越说:“你明日得空了?” 齐少扉点点头,得空,“新琢磨了法子,但得吵,我不插手,由着他们了。” 给圣上治病,那是万金之躯,太医院都是求稳妥,哪怕见效慢,也不能有丝毫闪失。可药方稳慢,齐少扉看来,太过‘平’了。 吃过饭,岑越说今日府里换人了,见见人吧。他不摆烂了,该立的威严气势,丑话说在前头,总不能隔几个月就要进宫求换人吧?这就不是‘单纯’,这是蠢了。 谁家领导愿意天天给下属收拾这些鸡毛蒜皮的摊子。 有一不可有二。 北安伯府,一共是四位太监、两位领事姑姑,一等丫鬟六位,二等八位,而后洒扫、粗使仆妇、小厮等,还有灶屋厨子也分,做面食的、做海鲜的,还有打杂收拾的。 等等杂七杂八,不算曹罗和青丝,统共三十人。 听这般说还是人少了些,容后在挑,慢慢补齐。岑越心想补什么齐,他们一家三口以后到华都也住不了几个月,人一走,府邸下人还是得他养着,先这般吧。 宫里大总管还是心细体贴人,知道他所想,安排的人是‘紧凑’型,虽然他看还是浪费,但以现在身份地位这确实是紧凑型了。 两位姑姑年岁在二十七八左右,一位面圆看着和气的叫闻竹,另一位瘦高个面容严肃,不怎么爱笑,看着就是‘臭脸’的姑姑叫抱香。这名字一听就是一个主子给取的。 岑越一问,两人便说了前景,前朝还在时,两人在太妃宫里伺候,伺候了太妃几年,替太妃送钟后就到了秀园听差。 因长文帝天阉,也没怎么选秀,秀园就是清闲冷地方。 反正听上去背景干干净净——跟前朝第五姓没瓜葛,后来岑越想,以摄政王新帝的手段,宫里第五一族怕是早都筛查干净了。 四个太监名字是岔开的,叫程子、祥和、四喜、朱二明。其中祥和以前是在前朝长文帝身边祥宝太监手下认干亲爷爷的,这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爷爷祥宝太监即便是以前摄政王的人,这会都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他作为‘孙子’,自知这辈子在宫里圣上面前是露不了脸了,因此就求来了这个差事。 岑越点了二人跟阿扉出门,太监在宫里登记过有腰牌能进宫的,以后他带圆月进宫,也是身边有人能用。 这点是方便的。 他问四人谁去。其实想摸摸四人脾气,谁知四人乖顺说听主子吩咐。岑越沉吟了下,就挑四喜朱二明跟着阿扉。 “抱香闻竹两位姑姑管内宅事,你们二人先跟着曹宁公公听吩咐吧。”岑越道。 六人是行礼磕头应喏。 华都北安伯府暂且就这般收拾起来了。后来天冷,快过年了——虽说还有一个月,但府邸宫里出来的姑姑、太监都收拾忙活起来。 岑越后来得知后,是一把冷汗,跟阿扉说:“幸好我去宫里换了人过来,不然今年,让我来做这些,我肯定是一头雾水,全得罪了。” “得罪了也没什么,反正最迟明年四五月回。”齐少扉说。 岑越:“也不能这么说,显得我北安伯轻狂,最好是平平无奇混入其中,不说巴结奉承谁,不无端端得罪人就成了。” 皇家过年可麻烦了,繁文缛节,还有华都贵族的拜帖——岑越和齐少扉连人都认不全,这时候就听抱香闻竹两位姑姑捋事情,这是谁家的,做什么官,跟圣上什么亲疏远近等。 “伯爷也别着急担忧,您只要记着,敬着大长公主就成了。”抱香说。 闻竹在旁补充道:“大长公主是圣上的姑奶,年事已高,您当案台上的菩萨一般尊着就是。” 后来岑越回味闻竹的话,那就是让他敬而远之的意思,最好是能不凑前就不用。 夫夫俩夜里打眉眼说小话,齐少扉轻轻唇语般的说:“咱们不算什么……烈火烹油的另有人……” 北安伯无权无势无根基,也不是地方大姓氏族,是岑、齐两族拎出来一个做官的都没有,岑越后来想,他要是当皇帝,根本不把这样的府邸人家放在心里,当一回事。 他家热,那是面面上繁花似锦,明眼人能看出,没甚权势,真正热门灶,一个是华氏一族,大长公主为首。二则是温如生温大人了。 “温大人很是谨小慎微。”齐少扉感叹,在宫里碰过几次面,他本是喊老师的,张口一个‘老’字,见温大人神色,便改了口,客客气气喊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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