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没多作解释,冲其挥挥手,转身回到帐内。 方才还好端端的女人此刻却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赵彦脑袋顿成一条直线……什么乱七八糟,真是胡闹! 一下子喝了太多的酒,肠胃经不住,沈青吐得七荤八素,直闹到三更方休,自己难受也弄得枕边人不好过。 一夜宿醉,次日醒来,见她难受地双手按着额头呻吟,赵彦冷冷地来了一句:“自讨苦吃,该!” 沈青是喝醉了,但对昨日发生的事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人为了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陪自己到三更方休。 明知理亏,对于男人的挖苦她自然是不敢反驳半句。 昨夜该吐的都吐了,胃里头空空的,难受得紧,她可怜兮兮地冲他说道:“我好饿……” 赵彦虽摆着一张臭脸,但还是出去吩咐底下人端来早膳。 沈青坐在桌前喝了点米汤,觉得脖子上刺挠得紧,不由得伸手往脖子上抓了几下,抓着抓着,又觉得脸痒,于是手越抓越往上。 赵彦察觉出她的异样,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我脖子好痒。” 闻言,赵彦凑过来,伸手扒开她的衣领,垂首一看,原本干净白皙的脖颈冒起了红色的斑斑点点。 赵彦本就有几分难看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你不是说你没吃花生吗?” 她依稀记得昨日这男人的确问过自己这话,但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就随口回了一句没有。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后顾之忧 “我就吃了几颗,怎么了?” 赵彦转身,拿来一面镜子递到她跟前,沈青拿着镜子一照,只见自己脸上不时何时冒出了红色的疙瘩,丑陋得紧。 她这才了然:原来这副身躯对花生过敏啊。 她一脸怔忡地看跟前的男人,他对自己这副身子的了解程度比自己更甚。 看来,自己是他口中那许卫秋没跑了。 赵彦不知道她此刻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只是盯着她:“怎么样,后悔了吧?” 沈青死鸭子嘴硬,来了一句:“这没什么,就是普通的过敏,过两天这疙瘩自然就会消下去的。” 见她丝毫没有悔过之心,陵王不由得长叹一声……。 次日,陵王回到营地,听身边的卫兵向他禀报,今天一整天,沈姑娘都没出过他的营帐。 这倒稀奇了,前几天还野得很,怎么突然就安分了。 陵王进了大帐,见女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玩着手指,他嘴角微扬举步走过去,沈青听到他的脚步声,扭头看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就向她凑了过来…… “哎……别……”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就在她嘴角轻啄了一下。 沈青顿时呆若木鸡,今天她的整张脸比昨日更加红肿,她也没想到这过敏反应如此严重;这长满了疙瘩还涂上了药膏的模样,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倒胃口,难为他下得去嘴。 她连忙伸手,给他抹了抹嘴。 男人却不在意地笑着,冲着她问道:“怎么样,脸痒不痒。” “都这鬼样了,说不痒是骗人的,但还能忍受。” 说话间,她没忍住,伸手挠了一下痒痒。 见状,赵彦有见分心痛,他话题一转又问道: “听说你今日连这营帐都没出过,怎么突然安分起来了?” 沈青对他的表述是相当的不满,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安分了?” 见她否认,赵彦但笑不语,沈青这才解释道:“我是怕我顶着这张脸出去把将士们给吓着了。” 说来说去,她是担心被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军营内有什么传染病,怕引起恐慌,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能不出门则不出门。 赵彦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低头,又在女人脸上亲了一口。 “都让你别亲了,好脏。”沈青伸手打了他一下。 他侧身将她圈入怀中,说道:“为夫不嫌弃。” 这一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来得令人动容,沈青不禁呆住了,她没再反抗,乖乖窝在他怀中…… 嘴角微微上扬,她心中暗忖……这男人除了有点专制,好像还不错。 很快,军队拨营继续前行。 如此走走停停走了十来天,沈青脸上的过敏反应才完全消退,十几天,可把她给憋坏了。 是以,当脸上最后一颗红点消退后,她再也按捺不住,下了车辇,向赵彦求来一匹马,骑马前行。 赵彦起初还担心她身体经不住,担心她会堕马,后来才发现这小妮子骑术竟还不错,于是就任由其骑着马走在队伍中。 骑行途中,她从齐景口中得知,原来部队距沂城已经不远了,沂城是承军继仓城后要攻取的第二座城池。 沈青闻言,心里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她知道,先前承军在之所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把仓城拿下,一来是仓城的地方官员迫于大军围城的压力,二是城内物资紧缺,然最关键的则是那南蕃王不在仓城内。 但沂城就不一样。 据她所知,沂城正是南蕃王大军驻守之地,他犯的可是谋逆之罪,大承容他不得,不战就是死。 而一旦承军发攻城,城内恐会生灵涂炭。 战争向来是掌权者的权力游戏,而备牵连的只有穷苦百姓。 她沈青向来是和平主义者,见不得这些,但凭一已之力却又无力改变,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赵彦见她状态不佳,以为是身子不适,一路上是很是迁就。 又往前走了五六十里路,军队来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庄,整支队伍在离村庄三四里外扎营过夜。 沈青从陶英磊口中得知,有部将到附近那村庄进行交涉,征了几间农舍为临时医营,部队的伤员病与将留在那里休养,而他陶英磊亦是其中一员。 沈青思虑再三,找到正在练刀的陵王,并提出自己要跟伤兵一块留下来的意愿。 赵彦一听这话,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一口就回绝道:“不成。” 见他口气强势,沈青立马反问道:“为什么不成?” 他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你得在我眼皮底下我才能放心。” “可是,当你上阵杀敌时还顾得上我吗?”她向他提出质疑。 “我说不成就不成。” 男人强硬的语气不容质疑,沈青一咬牙,扭头走了。 她就想不通,自己一个女人的跟着去沂城干嘛? 她又不能随着他上阵杀敌,加上这孱弱的身子骨,只能拖他的后腿,自己留下一来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二来,自己是一名大夫,还能照料这里的伤患。 岂非两全其美。 待男人回到帐内,她再度向他提出,她要留下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里离沂城也就五十六里的路程,我留下来,你也可以安心上阵杀敌,不是吗?” 沈青相当的执拗,夜里躺在营帐内,也不睡,一直在劝说他,这一晚,男人背过身去,破天荒没有拥着她入眠。 磨破了嘴皮也作不通这男人的工作,在无力感与失望之下,沈青深深睡了过去。 夜里,男人回过身来,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庞,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醒来,沈青再度提出要留下来,本以为男人会像昨晚一样一口回绝,没想到,他却点头同意了。 很快,卫兵们把她的行囊移送到那个村庄,临行前,男人没有过多的语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领着大部队走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沈青站在高坡上,迎着风,看着那军旗渐行渐远,直到没有了踪影方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身份神秘 “沈青。”山坡下有人冲着她喊话。 沈青回头,大石站在下方等着她,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移步下了坡,她冲着大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大石冲她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不远处的宁静小山村走去…… ---- 十月将近,天色渐凉。 沈青是被冻醒的,醒过来才发现被子落在了地上,扭头看窗外,天已露白,她不由得长叹一声。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了男人的怀抱,习惯了睡觉时有他的体温,这段日子,她竟是频频失眠,昨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竟把自己给冻醒了。 这一醒,就再无了睡意。 她下了榻,披上外袍,走出了农舍。 农舍是一排排的,有十来间,是地主家的房产,全都被他们征用了;外有一个小院子,院子再过去,就是将士们临时用竹子搭的棚子,很简陋,茅草为顶,棚子后面则是小山,隔着小山,才是村民居住的山村。 伙夫们起了个大早,正在棚架下给众人准备早膳,见她缓缓走过,连忙停下手上的活儿冲她鞠躬行礼。 大伙都不知道这名姓沈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是名大夫,留下来照料伤兵的,但又有哪位大夫会有自己专属的杂务兵,甚至卫兵。 在这农舍里头,因为条件有限,伤患都是几人居一室的,另外三位大夫也挤在一间农舍里头,独独这沈大夫,一个一个独间。 以上种种都透着他身份的不简单。 是以,整个医疗队的人对其都恭敬有加,自然,也不敢太过于亲近。 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话。 种种揣测之下,在其背后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是神医,有人说他就是废太子,更有甚者说他是大将军的娈童。 这些话都是大石打探出来的,还描声描色地告知于她,沈青却丝毫不在意,淡淡笑之。 走出了小营地,沈青在山间小道穿梭着,清晨的小山村很普通,却又处处透着不惊奇。 它恬静,在雾气环绕之下,宛如眉目清秀的处子,神秘中带着一股清新。 沈青站在山坡上,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微风吹过,吹得她衣袂飘动,也带来了一股清凉。 不远处,已有佃农在田间劳作。 瓜地里,更有一名老者佝偻着腰身在那忙活着。 老者忙碌的身影让沈青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爷爷年迈,性子犟且不善言辞,成天守着个山头就爱种庄稼。 老爷子没什么朋友,跟自己的生父也并不亲近,一直以来,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只有在他身边长大的自己了。 而她自从上了高中后就在学校寄宿,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一趟,老人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过节。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其养而亲不在。 爷爷忙碌的身影与之重合。 沈青心里头百感交加,悲从中来,不知不觉地就往地里头走去。 走近一看,地里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正在那给瓜爬藤拾架,手拿着一根条长长的小竹竿奋力往泥地里头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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