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文俞一直相信的事情。 “我不打算掺和你们两的事情,也不会提醒宁折你是谁。不过我可以帮你。”莫文俞道。 临送虽然开心,但也有些疑惑,“为何要帮我?” 他与莫文俞并不熟识,顶多就是客人同掌柜的关系,怎么会突然说要帮自己...... 莫文俞却眯了眯柳叶眼,乐呵道:“只是觉得你有趣。” * 春初了,虽然脱掉了厚重的棉衣,但天气仍然微凉。 等开铺子的时候,天色也仍然是黛青色的,半粉半青,在与天边的绿树暧昧交缠着。 平日里都是图安他们开铺子门,但今日祝舒得整理一下平日里趁着闲暇时写的册子,便早早地来了铺子开门。 有些册子的纸张被放在了铺子里,是祝舒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若是忙着生意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便记下来,待日后要用到时,再重新取出来。 在忙着铺子生意的时候,祝舒会写得比较多,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坚持要空出部分时间来忙铺子生意的原因。 先前莫文俞担心他同时忙册子的事情和铺子的生意会太累,便同他商量着他只要精心做好册子的事情便好。但他婉拒了。 两个都是他喜欢的事情,没必要为了其一而放弃另外一个。 他有能力同时顾好。 天气微凉,打开铺子门的时候,祝舒抬头望了眼天色。 黛青色已经渐渐染上了金黄,格外地漂亮。 正准备回铺子的时候,余光却看到角落里倚靠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瞌睡。许是因为待了一夜,身上破烂的衣服看着已经被露水打湿。那人头发蓬乱,不算厚的衣服上也满是污垢。 那人许是没有地方去,便倚靠着铺子的墙勉强过了一夜,因为太冷,瑟缩着身子。 对方这样无助的模样让祝舒有些心疼,便走过去想让对方进来喝一碗热汤。 从初冬开始,铺子里便总是会备上一些免费的热汤,就是为了随时能给这些无依无靠的人一些暖意。 那人还瞌睡着,对于祝舒的靠近浑然不觉。 待祝舒靠近,正想唤醒对方,看到对方的模样却是一愣。 “......祝吹蓬?” * 祝府厅堂。 浑身脏兮兮乞丐模样的祝吹蓬跪在祝骏德的面前,怯怯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对上后者严厉的目光后,又瑟缩了一下,迅速收回了视线,身子还明显地抖了一下。 祝舒站在一旁,看着与先前趾高气昂模样截然不同的祝吹蓬,不知道心里该想些什么。 这个差点弄得他们祝府无法平静自己却逃跑的人,曾经因为长辈们宠爱而纨绔风流的人,此时此刻,正衣衫褴褛,跪在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等待发问。 他还没心善到因为对方这幅可怜的模样就原谅对方。 心善也会有个界限,若他知晓这人一开始是祝吹蓬,他怎么也不会走过去的。 因为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让祝府深陷泥沼。 “大哥......”祝吹蓬怯怯地开口,声音像蚊子一般,几近听不到。 “别叫我大哥!”祝骏德一声呵斥,把祝吹蓬吓得一个哆嗦,犹如小鸡崽一般缩了起来。 祝骏德气得厉害,就差没捞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狠狠抽对方一顿。 默了许久,祝吹蓬都不敢吭一声。待祝骏德脸色似乎没那么黑了,才敢唯唯诺诺地重新开口。 “我对不起你们......是我不该偷祝府的契印,欠下一屁股债后又跑掉......”祝吹蓬哭道,“我一定会......尽力将我欠下的债务还清的!” “你也知道你什么样子?”祝骏德听得狠狠地“哼”了一声,冲对方白了一眼,“债务我儿婿和儿子已经替你还清了!你朝他们跪去,跟他们道歉,然后还清!” 闻言,祝吹蓬黑漆漆的脸上满是错愕,诧异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莫文俞和祝舒。 在他的印象中,莫文俞应当是个傻小子啊,怎么能还得清那些钱呢...... 不过很快,这些疑惑便在震惊中消散了。 从对方的眼神中,莫文俞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干咳了一声,将从前梳理出来的账目说了一遍:“工人的工钱,你欠下的货物钱,还有那些讨债工人砸掉的祝府的东西,以及祝府的精神损失......不对,应当是补偿银钱,我都已经帮你算好了。” 莫文俞面带笑容地说了一个比祝吹蓬预估的高出几倍的数目。 “你!你讹钱!”祝吹蓬被这数目吓得不轻。 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干一辈子活都指不定能还上! “二叔你见笑了。”莫文俞故作恭敬地作了个揖,“这不是根据跑路的二叔给祝府造成的伤害算出来的银钱吗?而且二叔你擅自偷了祝府的契印,把债务用这种方式推给了咱们,若是告到官府那儿,还不是你吃亏嘛?” “所以咱们就私下算算,也算是替二叔着想。” 莫文俞语气虽然客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一瞬间,祝吹蓬的脸上煞白。 莫文俞将对方的脸上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其实他也不太懂得祝吹蓬这样做算不算是违背了这个世界的法则,不过他猜测现在的祝吹蓬走投无路,应当是很怕官府的,因此他便讹了一下。 没想到,祝吹蓬果真怕了。 走投无路的人,遇见什么都是怕的。 似乎真的为对方着想,莫文俞还好心地将算好的账簿取出来,递到对方的面前。 祝吹蓬只消看了一眼,便有些晕厥的趋势。 先不说像几十两的大账目,就连两文钱这样的账都算进去了! 简直不要太过离谱! 祝吹蓬求助似地望向自己的大哥,结果大哥不仅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还鼓励似地看向莫文俞。 那眼神仿佛在说:还可以多说点! 祝吹蓬顿时觉得这家似乎也不暖了。 但他跑了几年,真的没有任何地方去了。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银子了,从前能喝酒畅谈的合作伙伴也听闻他欠债的事情,压根就不愿理会他,任凭他怎么求都没用。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这就是了。 所以他才想着回来,回来就要还债,这个他知道。原先他还想着放低姿态求一求,向来心软的大哥说不定能放过他,让他还少一些。 现在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还没等祝吹蓬震惊过来,莫文俞就说了接下来更让他震惊的话。 “还有呢,希望二叔不要回来,也不能出桂花镇,我会寻人跟着你,不然去哪儿找你还债呢?” 他本来还想着 “那我住哪儿!”祝吹蓬急了。 他就是为了回家才如此认错,既然不让他回家,那他住哪儿! “这个就不是小辈我能帮忙想的事情了。”莫文俞谦虚道。 祝吹蓬再次求助性地望向自家大哥,见后者仍然无动于衷,便急了。 “大哥,您打我吧!狠狠地打我一段吧!小弟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罚!” 祝吹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要上演一场苦肉计!他的大哥指不定就会留下他了!他知晓他大哥的,瞧着冷漠严厉,但是向来心软,最是舍不得看人在他面前受苦了。 只要他再演一演,指不定就能留下了!就算大哥真的喊人打了他出气,碍于这一点,大哥也就将他留下的! 哪怕是住柴房也好,总比睡大街好! “那就打吧!”祝骏德瞥了他一眼。 祝吹蓬感激涕零地望过去。 大哥果然还是心软的...... “打完把他给我扔出去。” 满心期待的祝吹蓬:???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第68章 在生气呢 近来铺子里一直都有未曾见过的面孔, 衣着也是同桂花镇人不同的风格,问过之后,才知晓是从别镇闻名而来的人。 火锅在桂花镇里已经传开了, 味道独特加上价格又不贵, 因而镇上大多数人都来铺子过。若是没有亲自过来的,还可以点上一份外卖,在家中享用。 “你就是莫文俞莫掌柜?”一个衣着偏粉的人在莫文俞上菜之时笑着问道。 莫文俞虽是其一的掌柜, 但向来都不将自己端着,若是手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会帮着上一下菜, 这样还能偶尔听听客人的意见。 若是太正经地从客人手中收集意见,倒不如在聊天打趣的闲谈中了解。 莫文俞将菜摆好,才乐道:“是我。” 那人见对方应了,便握了个拳道:“早就听闻莫掌柜的大名!本以为能做出这样好的东西来的, 应当是个肚子大大的中年汉子,没想到今日见了,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他们都是做食材这一行的, 都是听闻了火锅的名声从远道结伴来的,在座的,也都是肚子比较明显的中年汉子。 食材这一行, 有时候就得考经验的积淀,积累个十几二十年的都还没做出满意口味的都不在少数。 这样年轻就做出独特美味的,目前还就面前这年轻人一个! 闻言, 莫文俞莞尔一笑, 并没有多说什么。 见莫文俞为人谦逊, 大伙便也就今日的味道讨论了一番。即便是问到比较少见的调料,莫文俞也不会刻意藏着掖着, 反而大方地告诉他们。 大伙也知道调料是秘方,都点到即止,只问些自己遇到的困难,便都纷纷收住了。 正是因为这种大家都刻意保持的距离,才让人感到舒服。 “不过莫掌柜,为何不考虑将火锅铺子开到别的镇子去呢?你都有了小分摊了,以这样的能力再弄个分铺子应当不是难事啊!”一开始的中年汉子提议道。 “是啊,若是开到了别的地方,大家伙便都不用大老远特意过来了!在当地便可以吃到这等美味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在座的人便都应声而笑。 开分铺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前段日子火锅刚新推出,在还没有稳定的情况下,开分铺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后来稳定下来了,又经常有新的小问题出现,莫文俞忙得压根停不下来,便没有心思想这些。 现在经人一提醒,铺子里的小问题其他人也都可以解决,开分铺的想法便渐渐浮了上来。 只是还没将这件事在心中正式敲上日程,莫文俞便病倒了。 一开始只是头有些晕,赶巧碰上转季,莫文俞便也没在意,以为只是因为不适应这种季节的变化。毕竟虽说是春天,但若是倒了寒流,也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冷。 直到后来突然在铺子打烊,莫文俞只觉得眼前一黑,晕倒前才意识到似乎不是因为季节的问题。 等再醒来时,莫文俞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压了块千斤石头一般,让人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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