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圆消化了一下,才明白母妃指的是静妃。 虽然觉得和瑞王聊天很累,许小圆还是感觉这趟闲谈值得。通过这番谈话,他算是搞清楚了两人在瑞王口中的区别,起码为他以后在瑞王府行事说话不踩雷打下了基础。 不然万一一个不小心说错话,踩了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殿下长大成人,共享天伦之乐,但只要殿下平安喜乐,娘娘纵然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况且殿下还有静妃娘娘疼爱,享的也是双份的母爱。” 许小圆说完这些话,他觉得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前世的他只要守着解剖室,有案子的时候出出外勤就是了,哪里需要干这些揣度人心的活。 但现在生活所迫,他也学会了揣度别人的心思,说一些他以前打死也说不出来的油腻话。 “你说的有理。”瑞王淡淡一笑,“触景生情,是本王失态了。” 说完瑞王让人端了三杯茶进屋,对许小圆道:“今日辛苦了,饮杯茶水早点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许小圆如蒙大赦,赶忙喝完瑞王赏的茶水,谢恩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觉得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瑞王看着很好说话,但说起话来,他不得不斟酌再三,瞻前顾后,感到很累。 回到自己房间,心力交瘁了一天的许小圆只是简单洗漱一下,连洗脸水都没倒,脱了外衫挂在床头倒头就睡。 白天经历了无处可归的苦,又车马劳顿了一天,可谓是劳心劳力,这会的许小圆是头刚挨着枕头就睡了。 睡到半夜,他梦见红红的火光,烤得人暖暖和和的。房间的火炉竟然这么暖和了吗?许小圆感到很热,他想翻身,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把自己压制住一般,怎么也动弹不了。 是鬼压床吧,许小圆睡梦中也能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无解的事,只能等身体自己恢复,能够动弹。 不过真的好热啊,隆冬天气,店家竟然能把火炉烧得这么暖,真是下了血本。 在他迷糊之际,一个焦急的声音频频呼唤他:“许小圆,醒醒。许小圆,醒醒,快醒醒。” 身上好像可以动一点了,许小圆费力地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睁开了眼睛。 “宁王?”许小圆觉得自己真是睡迷糊了,大半夜的,宁王怎么会在他房间。 好困啊,眼皮实在是难得挣开。许小圆感叹了一下,又闭上眼睛。 他还想睡。 耳边又传来两声聒噪的喊声,随后他感觉到一杯水泼到自己脸上。 许小圆一个激灵,这会彻底醒了。抬眼看到宁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正待质问,却看见宁王身后老高的火苗惊叫出声:“啊啊啊啊~~~~~火,火,怎么这么大火……” “还要命吗?穿上鞋子,赶紧走。”宁王厉声道。 命当然要了,许小圆那么惜命的人,听了宁王的话,赶紧翻身下床穿上鞋子。 刚站起来,宁王将他放在床头的外衫在他昨夜没倒的洗脸水里过了一遍给许小圆穿上,然后将盆里剩下的水泼向火小的一处,对许小圆命令道:“捂住口鼻。” 随即拽着许小圆从火焰中掠过。 腾空而起的瞬间,捂住口鼻的许小圆想,这就是古代的轻功吧。 平安落地之后,许小圆才发现悦客客栈已经是一片火海。许小圆看着熊熊大火和已经被火势封锁的悦来客栈,他双脚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甚至都顾不得穿过火海时,手背上烧出来的水泡的疼痛。 一阵阵后怕吞噬着他。 这会悦客客栈门前的大街上早已经没了积雪,宁王捞起他靠在街对面一间民房的墙根脚,然后从屋顶上抓来一把雪团捏紧递给许小圆:“捂着,不然一会水泡破了该受不了。” 这时得到通报的月和县衙役也赶到了,与周围街坊一起,加入了救火大军。 许小圆拿雪团捂着自己手背上的水泡,哆嗦着瘫坐在墙角。许久,心绪平静了一点的他抬眼望着宁王的背影,是眼前这个男人把自己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他坐着宁王站着的缘故,许小圆觉得宁王原本就挺拔高大的身材更加的威武了。就连那张长相平凡寡淡的脸,看着也顺眼起来。 这时满脸烟熏装的一个人朝他们跑了过来。见有人过来,许小圆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用雪团子捂着手背上的水泡。 来人跑到跟前,许小圆才认出是听风。听风跑到宁王跟前,急切地问:“王爷,您怎么样?许哥儿救出来了吗?” 宁王一甩袖袍:“本王没事,他在那里。咱们的人怎么样?客栈现在怎么个情况?” 听风看了一眼许小圆,回道:“咱们伤了两名兄弟,还好没有折损。客栈的客人和伙计大部分救出来了,离得远的实在无能为力。属下惭愧。” “水火无情,不必惭愧。”宁王看了看满街狼狈的人群,听着嘶声力竭的哭声,对听风道:“月和县一个小县城,怕是承受不住这样大的事态,你和夏青协助月和县善后吧。” “是,属下遵命。”听风道,“王爷,您先找个地方歇着吧。” 宁王望着已经开始坍塌的悦客客栈:“这么多人新春佳节死于非命,本王歇不住。还是等月和县令到来吧。” 听风护着宁王站在屋檐下,许小圆靠在墙角,又看向宁王的背影,也感受不到身上湿衣的冷和手上水泡的疼。直到扑灭大火到了月和县县衙,整个人才算是勉强回过神来。 面对两位皇子差点在自己的辖区葬身火海的现实,月和县上下官员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站在大堂上直打哆嗦。 宁王看了一眼月和县令:“别抖了,说说吧,一共死了多少人?” 瑞王也看着月和县令。 “一共,一共收得十三具尸身,其中小儿两名……伤者三十有五……”月和县令舌头都要撸不直了。 “你是月和县的父母官,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与宁王就先暂住你月和县衙,待你把这事儿理清楚了再说。”瑞王冷声道。 许小圆从来没见过气势这样锐利的瑞王。 “是是是。”月和县令赶忙道,“只是鄙县的仵作前不久举家……举家搬迁辞工,一直没招到合适的。现在县衙没有仵作,这验尸明身之事,怕是得等朝廷援助的仵作前来。” 说这话时,县令心虚地瞟了宁王好几眼,头上的汗水那是一茬又一茬。 宁王对县令的表现熟视无睹,与己无关地笑了笑:“正好,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仵作。还是陛下钦点的。” 说着指了指许小圆:“验尸之事就交给他吧。” 说罢宁王看向瑞王:“小弟先暂后奏,借哥哥的人一用。哥哥没什么意见吧?” 瑞王看了看许小圆,许久才道:“无妨,五弟也是一心为公。” 月和县令这才看到许小圆,眼睛顿时都瞪直了:“许,许哥儿?你们家不是搬家了吗……” 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宁王还在堂上坐着,赶忙打住话题,讪讪地道:“你怎么,怎么做了仵作,你……” 许家因宁王抢婚举家出逃,月和县衙的几位主官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月和县令弄不明白,这许小圆既然去了宁王府,怎么没好好的做他的宁王府侍妾,而是做了皇上钦点的仵作? 再者,刚才宁王在说什么,这许哥儿是瑞王的人?抢婚的不是宁王吗?这是怎么回事?这皇家的事也太乱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验明死因 原身的爹是月和县有名的仵作,他爹没有儿子传承衣钵,原身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出入县衙学习仵作手艺,县衙的人认得他也不奇怪。 只是这县令情急之下问起往事,他还真不好回答。 “多谢县令挂念。我在京城的时候碰巧遇到一起案子,验了一次尸身。陛下觉得我手艺不错,承蒙宁王殿下举荐,故而陛下赐了我仵作文书。”许小圆捡了些不紧要的事说。 “哦,哦,如此甚好。你爹检验手艺名震京都一带,你深得令尊亲传,今次大案由你检验,再好不过了。”月和县令道。 宁王逼婚把人抢了去,这是没当老婆却推荐他做了仵作?要是推荐许哥儿做仵作,当初哪里用得了那抢婚的阵势,许仵作自己怕是还得备上谢礼上宁王府致谢。 对于许小圆的回答县令虽然还是满脑子的不解,但两位王爷在上,他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听了月和县令与许小圆的一番对话,宁王问:“悦客客栈现场可派了人守护?” 月和县令忙答道:“回宁王殿下。有,有,县衙的捕快已经将客栈围了起来,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客栈受伤之人也都全部派人另寻住处安排妥当,在案子查清之前,所有人等一律不得离开本县;悦客客栈的掌柜伙计一并拘押在案,等候提审。” 宁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这县令回答问题还能举一反三,许小圆在一旁听了,觉得是个能干事的官。想起原身父亲能在这样的官员手下干活,工作应当不错。可惜,都被宁王那个登徒子给毁了。 想到宁王,许小圆一时间情感又复杂起来。昨夜要不是宁王救他出来,没准他现在就是外面中场上摆着的焦炭其一了。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宁王不像个坏人,但又实在想不明白他原来逼迫原身一家是为何。 要说真的是色迷了心窍,可到他离开宁王府,宁王也没对他用过强。许小圆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宁王的迷之做派是为哪般。 在宁王和月和县令问答期间,瑞王看了宁王一眼,又看了月和县令一眼,没有做声。 洗漱之后用了早膳,月和县令、县丞、县尉等人就带着衙役捕快分头去了客栈现场查探、狱中提审、住客问话。许小圆则留在县衙验明尸身,两位王爷无心闲暇,都留在中场旁的廊檐下看许小圆验尸。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被悦客客栈的大火烧死的,但是验明死因存档,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古代的法制还是很完善的,其实并没有像现代的人们想象的那样,做事全凭官老爷的喜好。这是许小圆穿来后的切身感受。 相比宁王府的随从只是伤了两人,瑞王府那边就要惨一点,瑞王的随从有一人葬身大火,没逃得出来,如今尸体也摆在衙门大堂外的中场上,分不出究竟是哪一具。除此外,另有多人受伤,其中两人伤势较重。 看着瑞王阴郁的脸,许小圆能感受到瑞王此刻的心境。出京寻医,却遇到这一档子事,任谁也难有好心情。 许小圆一具具尸体验过去,忽然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坐在廊檐下的瑞王和宁王见了,纷纷起身围了过去。 许小圆指着正在查验的一具焦尸道:“这人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死后被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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