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九连环卡住了某个结,他始终解不开。 可做工太精美,喻辰又舍不得砸碎。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决方法,索性就放着了。 直到现在,才被人拿了起来,放在天光大白下看了看。 然后光透过纯粹干净的白玉,照见其间无数条隐藏被忽略的细碎裂纹。 喻辰眨了眨眼睛,从长久的怔然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看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才发现看似思考的这么久时间,也仅仅只是走过了十几秒而已。 他有些缺氧,晕车的后遗症冲了上来,眼前有光晕出现又涣散。 喻辰跟青芽说:“等会我出去一趟,教练找我的话就说我去楼上了。” “楼上?”青芽一愣,“你去找队长?” 喻辰笑了笑:“去喂鱼。” 何天宇一走,喻辰就出了门,他没再看聂海志,径直上了二楼。 院子里就有池塘,只不过喻辰突然很不想待在四四方方的天光下,一仰头看见的都是围墙和铁门,随便谁都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他。 二楼露台有一扇门直通一队训练室,因为是夏天,室内开了空调,门也就长久的关着,周姨在露台种了很多绿植,一片片地爬得极高,轻易看不见树丛后的人。 喻辰说着喂鱼,却只是找了一张椅子躺了下来,吹着风假寐。 有点热,A城多雨湿气重,一到夏天浑身上下都闷热得仿佛被蒸笼烤着。绿植太多,活水引进,就会有蚊虫不停滋生,喻辰这一觉睡得其实很不舒服,但他很懒得动,哪儿也不想去。 从开幕式回来之后他没登论坛,微博也只是清浅地扫了一眼,他不太关心外面的事,到这时候甚至生出几分想要带裴俨去拓可度假的心思。 边陲小镇没什么值得交口称赞的景色,可喻辰喜欢那边的晚霞。 日复一日的云雨霞光,月复一月的日升月落,他在繁华的城市里感受着江风跟烈阳,突然想起小镇上悠闲宁静的光阴。 不需要出门,不用社交,没必要揣测人心善恶利益得失…… 跟光阴交好,听山间鸣啼,无波无澜地过完一辈子,没有注视和荣光都无所谓。 说到底,喻辰有些累了。 半梦半醒间眼前暗了下来,有人遮住了日光,站在了他身边。 喻辰眼睛都没睁,勾了勾唇角,张口就是指责:“你不安心训练。” 裴俨身上有一股很浅淡的香味,像松柏的冷香,又似佛堂檀香,喻辰发现自己不需要用眼睛就能‘看到’裴先生,好心情难得地在阴翳中撕破个口子冲了出来,叫嚣着告诉他自己现在感觉到了快乐。 他往下躺了躺,甚至朝来人那边侧了侧脑袋,俨然一副偷懒还不知悔改的骄纵模样:“帮我挡挡光,刺眼。” 裴先生溢出声低笑,依言走近他身边,伸手抓起矮几上一张陈威看过随手丢的报纸摊开挡在了喻辰脸上:“谁教得你这么使唤前辈?” 喻辰那点撕破口子钻出来的好心情一下就像找到了助威的存在,开始肆无忌惮地翻涌吞噬,横冲直撞。 他掀起眼皮,抬眸含笑看了看裴俨,唇舌轻启,听见什么新鲜事一般呢喃了声:“前——辈。” 旖旎又情.色,这样简单寻常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好像沾了多少少儿不宜的含义般。 喻辰念完就重新闭上眼睛,安心享受着裴俨给他挡出来的这一点荫蔽。 “那就辛苦前辈这一会儿,等我睡好了补偿你。” “你要怎么补偿?”裴俨饶有兴趣,将椅子拖了过来坐下,两个人彻底被门口那颗一人多高的发财树遮住,只有一张暗墨色的报纸隐隐约约从叶缝中伸出边境。 岑浩浩半张身子都快伸出桌外了,被江焕一敲,差点重心不稳跌了出去:“哥!” “不怕死就继续偷看。”江焕冷冰冰道,抬眼睨了他一眼。 岑浩浩顿时心慌,偏偏又不服输,转脸撺掇夏瑞:“瑞哥,要不咱出去抽个烟?” 夏瑞才不掺和他家小忙内这些迟早引火上身的好奇心,笑嘻嘻地温柔婉拒:“教练让你戒烟你忘了?” 岑浩浩就很委屈,又很焦心,相当不理解地左看看右望望:“你们真就一点不好奇吗?老大刚刚自雷也要结束游戏出去耶。” 幸好是单排,最多只会影响积分,不至于被人说其他毛病。 但职业选手自雷,这怎么听怎么惊悚,整一个鬼故事大赏。 哪儿来那么着急的事,连那几分钟都等不了非要出去啊…… 岑浩浩想不明白。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他家队长突然对这个青训生改观了。 岑浩浩椅子一滑,凑到江焕面前,拽了拽他耳机:“哥,你之前不说队长恨不得撕了夏晨吗,现在这什么情况啊?” 江焕换弹夹的手一顿,差点装成了消音:“移情别恋吧。” “?”岑浩浩:“???啊???” 室内凉风阵阵,室外无风无云,头顶的报纸在重力作用下往下一坠,飘到人造池水面,一条又一条锦鲤跳出水花弹到其上,绿植叶片一动不动。 喻辰弯着胳膊,勾住裴先生颈项,额头相触低声抱怨,撒娇似的:“心乱了睡不着。” “你赔我。”他皱着眉,望向裴俨眼睛深处。 裴俨抬起下巴,还了昨夜那个敷衍不像话的吻:“好。” 作者有话说: 不到三千字,评论区继续发红包,明天正常更。 (最近工作太忙了,每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QAQ,我多跪会儿)
第39章 中午青芽点的是川菜。 陆言出钱, 青芽出力,喻辰当了个蹭吃蹭喝光明正大吃白食的。 一楼餐厅几张圆桌摆得整齐,阳光透过大片干净又透彻的落地窗洒落在室内, 冷气习习,喻辰拖开椅子坐下,青芽咬着筷子顿了两秒, 很是好奇:“你嘴巴怎么了?” 陆言闻言也看了一眼, 瞧见喻辰下唇右侧一点红肿的破皮,动作不由地一怔。 喻辰却低声笑了笑, 抬手用拇指轻缓又自然地从自己唇角捻过, 像是自己也才发现这一处异样:“天干物燥, 燥的。” 话音刚落,喻辰就发现整个餐厅声音都弱了好几个度, 更有甚至坐得好好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冲着门口就是一句:“队长好!” 喻辰有些微的怔愣, 旋即就想笑,笑意勾在唇角半晌都不想撤下来。 餐具拆了一半还没拿出, 他将包装袋放好,胳膊搭在椅子上,回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笑着并起双指抬了抬:“队长好呀~” 声音太软、太腻, 露出点勾人心魂的意思也不遮掩,青芽被这样的“晨哥”吓了一跳,本能地将椅子往陆言那边挪了挪。 裴俨视线盯在他唇角,将这人戏谑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 又瞧见喻辰下嘴唇上那点红肿。 说出去都冤枉, 不是他咬的。 裴队长确实很想将他嘴唇咬出吻痕, 烙上自己的印记,让他浑身都浸满自己的味道。 可这道印子真不是他咬的。 他再混账也不至于在哥哥情绪差成那样的情况下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只会用最下.流的情.欲转移人注意力。 他原本只是想亲亲他。 阳光正好,江流滚滚,绿植掩映在周围,两个人都躲在一方报纸画出来的天地之下,喻辰那样不设防地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伸手轻飘飘地扯拽着自己衣角,含糊不清地要自己赔他损失与快乐,那样娇气地轻声抱怨,裴俨很难不心动、不生出些旖旎心思。 可也仅限于亲他一口。 队友都在训练室内,MOON四处都架着节目组布置的摄像头,他再忘情也是不敢将喻辰赤.裸裸地剖白在众目睽睽之下的。 可是喻辰敢。 裴俨一触即散,偏偏有人不知足不餍足,眼角余光都带着红晕的水雾,轻轻抱怨着,动作急切地贴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想加深这个吻。 却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嘴唇。 裴俨原本觉得,按喻辰那个性子,这样过后多半会恼羞成怒别过头不理他,可是有人经过一次生死,好像变了。 喻辰只是呆呆地张开嘴不过一瞬,转眼就笑了,笑得开怀,眼尾微弯,不知死活地打趣:“裴队长你不行啊,这点伤居然还能让我自己来。” 裴俨还没待回味他话里意思,这人便趁着姿势正好,抬头凑近,伸出舌尖细细地顺着裴俨唇形描摹了一圈,低声呢喃:“你这下欠我更多了。” 裴俨不知道自己又欠了他什么,但既然喻辰说自己亏欠,那就合该欠着。 他找周姨要了药,下楼想要给他,却不经意间听见他跟青训生轻佻玩笑话语。 燥的? 嫌自己没能让他燥火纾解是吗? 裴先生眼神微暗,喻辰还看着他笑,低头瞧见他手上那支软膏,笑意加深了几分,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放这吧,等我吃完再凃。” 他抬抬脚尖,勾了张椅子,狐狸眼一转,扫过这满堂静寂:“你也坐下来,站这站着这些小家伙们都该不敢吃饭了。” 青芽给他吓得半死,小声叮嘱:“你收敛点,这是队长!” 喻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谁。” 然后就旁若无人地重新拆那套餐具,整间餐厅里就他一个人仿佛不知道队长下来视察一般,拆完餐具拆打包盒,紧接着就要干饭一样。 青芽魂都要飞飞,一个劲不停地跟陆言使眼色,想要他陆哥劝劝喻辰。 但陆言没来得及劝——裴俨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没地方放,伸直交叠在了桌下。 喻辰抬脚碰了碰:“拿开点,占我位了。”、 裴俨觉得特别好笑。 这人要还是Polaris,是断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小孩子行径,可换了具壳子,哥哥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一点。 严格来说,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就算彼此都有几分心照不宣的心知肚明,他是不是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前辈”当回事了? 裴俨轻“啧”了一声,抬眸扫视了一圈偷摸瞟他们这边的青训生,直到将人眼睛全盯得低头看自己碗里的饭,才抽开了腿,垂眸低声问自家这个小青训生:“你对前辈的态度是不是要改改?” 喻辰已经拆开了餐盒,闻言抬眸睨了他一眼:“您想让我怎么改呢?哥哥?” 裴俨:“……” 裴前辈一下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不仅说不出来,他甚至充分理解了喻辰刚刚那句‘天干物燥’。 裴俨转头看了眼空调显示屏,寻思室温是不是打得太高了,还是饭菜的热气太浓郁,要不然他怎么在这里感觉到几分燥热呢? 陆言跟青芽显然没有喻辰那般强大的心脏,队长坐在自己这桌,说什么他们也不敢先动筷子,好在青芽点餐习惯性会多点一份饭,他犹豫了一小会,试探着将餐盒往裴俨那边推了推:“队长您吃过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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