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算是朝暮门众山峰中的一处,只是比起高耸入云的群峰,这最多也只能算作是个小土堆。 按照晏青溪的人设,他应当更喜欢呆在宗门,怎么会发现这么个偏僻的角落? “因为……”晏青溪听见时昭琰的这个问题,倒是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倒没有什么困难的。 时昭琰先是将下巴搭在晏青溪的肩膀上,不知何时,他又变幻了位置,顺理成章地枕在了他师兄的大腿上。 晏青溪并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虽然他的嗓音清冽,如潺潺流水,即便混杂着山间蝉鸣,也依旧带着让人平静下来的气息。 但,这并不能掩盖晏青溪的叙述很无聊的事实。 他说这是自己在十年前的栖神节无意间发现的地方。 当时是同样年纪不大的叶帆与郁涟带他下山来游玩,只可惜晏青溪无法欣赏这种繁华热闹,便一个人往安静的地方走,无意间便发现了这处地方。 其实故事就是这么简单,但晏青溪总觉得还能再说些什么,便提及了那时的石阶还未曾长出青苔,那天的夜空并没有如此璀璨的星空…… 大抵除了时昭琰,再无第二个愿意将这个故事完完整整地听完。 不知说了多久,晏青溪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低眉望着时昭琰,便对上了那双一直含着笑意的眼眸。 “我知道我讲的有些无趣,你可以打断我的。”晏青溪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望着正将自己头发缠绕进手指间的人,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遇见时昭琰之前,他半个月都未必有方才说的话多。 “不啊,”时昭琰轻轻扯着晏青溪的青丝,“我很喜欢听师兄讲这些。” 讲这些游戏剧情中没有提到的事情。 时昭琰很早之前便没有再把晏青溪当做自己的攻略对象,亦没有把他当做是游戏中的一团数据。 他笃定,自己的师兄是真是存在的。 但游戏之中的,晏青溪的设定再饱满,他的故事也是有限的。 玩家只要一遍遍地尝试,只要花很短的时间,便能知道他为数不多的故事。 但一个真实人,不该是这样的。 玩家……不,时昭琰更愿意用这一段段真实的时光去了解晏青溪的往事。 虽然时昭琰并未说些什么,但晏青溪仿若察觉到了他的未尽之言。 那浅色的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此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于时昭琰的眼底倒影出绚丽的色彩。 “师兄,他们放烟花了。” “嗯,很美。” 晏青溪这般说着,可他并未回头看那于空中盛放的烟火。 因为,他觉得时昭琰的眼底,比那空中正绽放的烟火更吸引自己些。 时昭琰亦是轻笑一声,伸出那尚且缠绕着青丝的手,朝着晏青溪晃了晃。 晏青溪会意,亦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时间,两只手相握着,十指紧扣,中间缠着青丝缕缕,如再也剪不断的结,于烟火的绚烂之下,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子母阵 再盛大的烟火也终究是昙花一现, 修仙界亦是如此。 等耳边再次归于沉寂,等夏蝉声再次落于耳侧,时昭琰将晏青溪的手背送至自己唇边。 “师兄,我们现在回去吗?” 时昭琰其实是不想回去的, 可待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山下的城镇亦是熄灭了灯火, 一盏盏橙红色暗淡下来, 一切皆是归于宁静。 仿佛方才的喧嚣与热闹已是昨日光景,一时倒有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回去。” 晏青溪轻轻摇头。 今日的栖神节活动结束了又不代表他们就一定得回去。 他想同时昭琰多呆一会儿。 时昭琰得知晏青溪同自己的想法一样, 这大腿枕得便愈发心安理得。 最为熟悉的雪松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时昭琰近日闻多了陵宜花那浓稠的香味, 可心中最为喜爱的自然还是晏青溪的这一抹清香。 此时的二人都未曾说话。 晏青溪并就不是话多之人,时昭琰不引起话头,他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正玩着自己手的家伙。 他觉得时间若永远停滞在此时, 之前几世的怨怼便能随着此夜夏风消散于天地了。 只可惜…… 时昭琰正玩着晏青溪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只觉得入手处如玉石一般,温润中带着几分凉意, 让他爱不释手。 但他不至于“玩物丧志”, 余光瞥见了晏青溪那幽深的眸,便知道这人又在想着些不开心的事了。 时昭琰的指尖稍稍按了按晏青溪的指腹,见他依旧不回神, 便在那如雪的指腹上咬了一口。 留下了一圈浅色的印记。 晏青溪终于回神, 有些不解地望着时昭琰,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咬自己。 “因为我是属狗的。” 时昭琰眉眼弯弯, 说着这话时, 活像是个无赖。 “你……” 晏青溪的话都被堵在口中,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就算他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时昭琰的笑意从眼中消散,起身的一瞬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两枚丹药。 他没说这丹药是何用处,但送至唇边时,晏青溪并未迟疑,就直接将其含入口中。 这还是晏青溪头一次老老实实地吞下药丸,时昭琰心中莫名有些惋惜。 不过,现在也不是惋惜的时候。 他将另一枚丹药送入口中,便冷眼瞧向石阶之下。 方才他与晏青溪皆是感受到一股灵力波动——此处人迹罕至,又怎么会有人突然造访呢? 出于谨慎,时昭琰拿出了掩藏气息的丹药,打算同晏青溪一起躲在角落之中,瞧一瞧这股灵力的波动究竟来源于何人。 “动作快点!” 在掩息丹的作用下,来人显然没有发现角落之中的时昭琰与晏青溪,小声地呵斥着身后的追随者。 “栖神节正是他们松懈的时候,外院的那个阵法被破是迟早之事,我们必须在其他地方补上这个缺口。” 是他们? 寥寥数语,时昭琰便已经清楚了来者的身份,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何这个缺口要补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晏青溪。 果不其然,那人的脸色已然阴沉下来,周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不过晏青溪并没有冲动的意思,他也是静静的观望着。想要知道这阵法究竟是怎么布置出来的。 他一直不明白,擎苍派就算有细作,又是如何在朝暮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布出这种阵法的。 如今有机会可以探究一二,两人都不打算打断。 在时昭琰与晏青溪的眼里,两道诡异的身影终于露出了人形。在那漆黑的夜色里,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 五官陌生,并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两人动作熟练,其中一人在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叠符箓,悄然走到了凉亭边,将其贴在那红木立柱之上。 另外一人则拿起了一只毛笔,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粘上了鲜红的血,在石阶上画出了一道又一道诡异的痕迹。 而在朱笔落下之时,立柱上贴着的符箓却是缓缓隐匿。 ——对,并不是化为灰烬,而是与那红木立柱融为一体。 时昭琰眼看着他们的动作,脸色愈发凝重。 这个阵法太过复杂,以他的能力一时无法看破这到底是何阵法,但随着阵法形成,这周围的灵力亦是逐渐消失。 虽然时昭琰并不了解面前的这个阵法,但所有阵法在收尾之时皆是一个套路。 怎么可能让他们把这阵画完呢? 在记下这阵法的大致走向之后,时昭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枚毒丹,直接朝那两道身影扔去。 阵法的绘制最重要的便是保障灵力运转的流畅,而这份流畅被时昭琰手中的毒丹打断。 原本石阶上鲜红的血迹瞬间黯淡下来,而布阵之人也遭到了反噬,吐出了一口血。 那猩红落在了青苔之上,留下一份诡异的痕迹。 “遭了!走!” 那两人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不欲恋战,只想飞速撤离。 可晏青溪会让他们离开吗? 寒冷刺骨的灵力凝聚成线,直接缠住了那两人的脚跟。 “轰!” 失败的逃亡者摔在了台阶之上,狼狈地转头,看见两道似踏月而来的身影。 “咦?”时昭琰走到那两人身侧,皱了皱眉,“金丹期?” 金丹期现在都这么弱了吗? 自然不可能。 他立即抓住了那两人的手腕,果不其然,他们体内有着极为眼熟的阵法。 “又是擎苍派?” 时昭琰拧着眉,下意识将此事说出口,慢了半拍才想起,有关阵法一事,晏青溪似乎是想瞒着自己的。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再装模作样,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很假了。 “师兄,”时昭琰如实道,“他们体内有擎苍派的那个提升修为的阵法。” 晏青溪并不言语,他知道时昭琰必然已经猜到外院阵法是何人所为,脸色阴沉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金丹修为在朝暮门之中一般都已经是内门弟子了。可晏青溪从未在内门见过这两个人。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晏青溪神情冷冽,宛如最为无情的判官,面上不见一份喜怒,然那骇人的灵力已然缠上了嫌疑者的脖颈。 只需稍稍用力,他们的脖子便会被这至寒的灵力拧断。 时昭琰平静地在一旁看着,倒不是他要看这场戏,只是在晏青溪生气之时,他不欲蹚这浑水。 其他事情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两人害得晏青溪想瞒着自己的事情走漏。 于是,时昭琰沉默地站在一边,平静地复盘着这些事情。 其实阵法与擎苍派有关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毕竟这个宗门在许久之前便对朝暮门的地位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昭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了,朝暮门里头那么多擎苍派的细作,要下手自然也是容易的。 时昭琰在心中盘算着,目光再次落到那两道狼狈的身影上。 那两人并不是什么嘴硬的,很快便把这一切给透露出来了。 他们果然是擎苍派的人。 如今偷偷摸摸的,便是想要趁着栖神节松懈之时,再布一次阵法。 时昭琰听着,觉得有些说不通。 “你们那个阵法是吸收人的灵气,可这地方并无人修行,你们为何还要在这里布阵?” 时昭琰以为这阵法的目的就是阻碍朝暮门的弟子修行,让他们无法吸收灵力,修为自然无法有所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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