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晏青溪似乎有些不解, 凤眸中不见凌厉,闪烁着外人不曾见过的茫然。 “见师兄好看,想多看几眼。” 时昭琰掩去了眼底的忧虑, 唇角挂着笑意, 依旧是那副没正行的模样。 晏青溪从他面上并未看见端倪,便只当他又起了什么坏心思,轻轻咳了一声, 移开了视线。 时昭琰便只能瞧见他那耳后的那颗小痣, 盯着久了, 他也有些出神。 希望事实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样…… 可好像唯有这种猜测能将晏青溪之前的一切反常说通。 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对自己好, 想要把自己当他的道侣? 为什么对自己的性命格外看重, 担心自己发生任何意外? 为什么会知道秘境的走向? …… 无一例外, 都能解释。 可如果晏青溪真有之前四世的记忆……不, 只要有其中一世的记忆,晏青溪都会痛苦。 那他在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自己又会是什么想法呢? 不对,这是游戏,游戏NPC怎么可能会有前几周目的记忆?是数据没有清空吗? 不,这不是游戏! 时昭琰感受着手中的微凉触感,他早就觉得,如此鲜活真实,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团游戏数据呢? 晏青溪是真实的。 一时间,脑子中的思绪太多,拧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怎么都解不开。 “摒除杂念!” 一声轻呵打断了时昭琰心中的思绪,暂且把那一份忧虑放回心中。 还是要再观察一番,不能贸然试探。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场误会,背后没准有更为合理的真相。 恍惚之间,时昭琰似乎听到了一句声音。 【时昭琰,如果晏青溪真的重生四次,你会怎么做呢?】 时昭琰想了一下,可他并不知道答案。 因为这份事实的本身,太过沉重。 …… 等众人回神之时,几人已然站在了另一处地方。 “臭小子,你居然进了秘境之中……” 感受到地道之中陡然多出来的灵力,方才还神色凝重的时家老祖终于是松了口气,可等他走到那隧道之前时,竟是沉默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可当他看见人群之中的周阙时,瞳孔却是一缩。 “许久不见,时前辈。”周阙见到那位时家老祖,似乎并不惊讶,从容不迫道,“他被我关在里面,并不会出来。” “他”指的自然是时晋。 听到这句话,时家老祖紧绷住的神情算是松懈下来,像是终于放了心。 “那就好……” 他叹息一声,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时昭琰身上:“你小子倒是福大命大,没被困在那见鬼的地方。” 嗯? 时昭琰敏锐地品出了几分不对,皱眉问道:“你曾经……” 对方也的确并没有隐瞒,而是平静道:“没错,我就是时晋替代出来的那个人。” 他看起来不想隐瞒时昭琰。 但很显然,时家老祖并不像把此事弄得人尽皆知。 而朝暮门的几位弟子与他们非亲非故的,并没有探取秘密的资格。 “时……”周阙想要叫上时昭琰,可话到嘴边,才想起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位晚辈叫什么名字。 迅速略过,他道:“你和你师兄过来吧。” “对于你们,事情是能全说出来的,但不能告诉其他朝暮门的弟子。” “周阙,你在说什么?”时家老祖盯着晏青溪,显然也有些警惕,“他可不是我时家的人。” 他对朝暮门显然是很警惕的,一个周阙阴差阳错地知道了他们时家的秘密也就算了,可又凭什么让面前这个白衣服知道? 周阙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不满的老者,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意味深长:“迟早会有关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是你家小子的未来道侣。” “他才刚到筑基期!为什么这么早就给他定下道侣了?你们朝暮门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实在是接得快,时昭琰都没有什么插嘴的机会。 时昭琰握住了晏青溪的手,心中有些无奈——这算是见家长吗? 他这般想着忽然发觉晏青溪的手心生出几分薄汗,是紧张吗?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时昭琰心想,晏青溪这么好的道侣,时家还能不同意? 时昭琰觉得自己该站出来了。 “老祖宗,”他的语气诚恳,“我和师兄是真心相爱的,若你们不同意我和师兄在一起,那我以后便呆在朝暮门了。” 这话到也不是假的,因为时昭琰对时家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此番回去之后,他大概率真就一直待在朝暮门了。 可他的话刚说完,晏青溪却是捏了下自己的手,神情中带着几分不赞成。 “晚辈的确有不足之处,若是前辈不满,亦可将不满之处提出。” 晏青溪不认为私奔算是什么好事,若是真喜欢什么人,自然要让他的家人认同自己。 之前几世,时昭琰并未提及自己的家事,而两人也未有机会拜访时家长辈,那时疏忽也就算了。 如今既然知晓,便不能当做不知。 时昭琰不满了:“……师兄,你说什么呢?你有什么不足之处?” 说着他看向自家的那位老祖宗,神情不悦。 在时家老祖的眼里,时昭琰的脸上就写着“我没良心”四个大字。 但时家老祖却不敢发作,不敢斥责这个没有良心的后辈。 因为时昭琰在时家也没什么牵挂,父母早就死了,平日里也未曾有什么亲厚的同辈,若非还有着三灵根的资质,怕是无人知道他这一号平平无奇的人。 所以,时家老祖也是有些心虚的。 “……对你道侣没有意见,”他轻咳了几声,“我就是有些惊讶。” 一般修士在金丹期以前是不会考虑情爱一事,毕竟若是一不小心破了元阳,便容易毁了根基。在筑基期便定下道侣,这着实有些罕见了。 “好了,好了,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你们俩和我来吧。” 时家老祖瞥了晏青溪一眼,像是妥协了。 他缓缓地看向朝暮门的其余人:“还请各位暂且先在此处等一会儿吧。” …… 朝暮门的其余弟子被安排在会客厅等待,说来也是奇怪,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地道,居然也算得上是五脏俱全,既有暗道,又有会客室。 还真不像是个小家族该有的密道。 时昭琰怀着几分疑惑,与晏青溪跟着时家老祖和周阙去了另一处地方。 他们显然也不怎么挑地方,只是随便选了一处偏僻地方便停下了脚步。 而周阙很快就在这里布下了隔音的阵法。 “现在可以说了。”周阙的目光落到了时家老祖身上。 “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他还挺客气的。 “我先吧。” 时家老祖叹了口气,眼底露出了几分复杂。 在他沉重的语气中,往事的一角被缓缓掀开。 这秘境本就是伴随着时家而生的,可即便是时家的老祖宗也不知这秘境生出的缘由,只知道时家血脉的弟子在秘境之中是极为独特的存在。 但就是这一份独特,给他们时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秘境之中的珍宝如此之多,又有谁不会觊觎?哪怕是时家这种没几个能修行的小家族,也是想要那秘境中的宝物。 可要完全得到那些宝物,只能先献祭一个金丹期的弟子。 时家这样的家族,出个筑基期都困难,更何况是金丹期呢? 就在他们苦恼之时,忽然得知了一种能让人改变修为的阵法。 说是改变,其实也不恰当,这阵法更像是一层伪装,让能让筑基期的人伪装成金丹期的修为。 然实际上,筑基期还是筑基期,并无太多实力上的变化。 既然有了伪装金丹期的方法,那人选也就无所谓了,时家老祖便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我有把柄在他们手里,自然没有办法反抗,被送进秘境之后,也帮他们拿走了秘境中大部分宝物。” 他这么说着,眼底深处满是怨怼:“我怎么会甘心呢?” 时昭琰沉默了。 这种为人做嫁衣的感觉的确不爽,但很多时候更是无能为力。 “所以你之后用时晋替换了自己?”晏青溪似乎并无那么多的情绪,虽然面前的这位老者也曾被困囹圄,但这就是修仙界的常态。 他见过太多了,甚至…… 自己也曾感受过这种无能为力。 “当然,不然我怎么出来?”时家老祖笑了一声,面上的讥讽并未散去。 只是他出来以后,他在意的人,厌恶的人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出来与否的意义似乎并不大了。 只是…… “不过,时晋这种人留在外面也是祸害。” 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时昭琰有些不解:“你为何还愿意留在时家?” 要换做是他,不报复都是最大的仁慈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待在此处? 时昭琰问完,忽然对上了那双苍老的眸子。对方的眼底带着几分复杂,最终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我的修为算是时家最强的,我留在这里他们能拿我怎么样?还不是得好好供着我?” “我恨的人已经死了,何必和留下了的人过不去?” 时昭琰沉默了。 一个虚假的金丹期在整个修仙界的确算不上什么,但在这偏僻的照雪城,却是有一定地位的。 更何况,以时家老祖宗的身份住在时家,再无人敢质疑他。 为什么不呆着呢? 这种想法并不难理解,时昭琰无意去干涉旁人想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时晋呢?他不是朝暮门的人吗?为什么会和擎苍派扯上关系?” “还有周长老,您是怎么牵扯进这摊浑水之中的?” 周阙一开始并未回答,只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木牌。 时昭琰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木牌上的纹路自是眼熟,可不正是朝暮门内门弟子的命牌吗? 晏青溪的命牌还挂在自己腰间呢。 周阙显然也知道此事,面上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恍惚间只像是一次错觉。 “这是我自己的命牌,”周阙解释道,“刚从时晋那边拿回来。” “时晋是如何与擎苍派扯上关系的我并不知晓,只是我很早便发现了端倪。” “虽然并无证据,但我从朝暮门中拿走了自己的命牌,设置了阵法,藏在他的储物袋里,如此便能在秘境之中跟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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