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繁星与明月的照耀下,这里并无地牢的阴沉可怖, 反而多了一股让人安心的平和感。 夜色极静, 此刻,时昭琰说话的声音竟是成了唯一的声响,这不由让他下意识低下声来, 像是担心这说话的声音太大, 会打扰到什么。 不过, 他并没有忘记晏青溪答应自己的事情, 此时便转身将选择权交由对方。 虽然不想说话, 但一些小动作并不需要思考这些顾虑。 晏青溪感受到了手心那熟悉的微痒, 抬眼看向自己的眼前人。 那人的容貌依旧是自己最为熟悉的模样, 现在只是如寻常般笑着,可眼底却染上了星辰余辉,光彩夺目。 “师兄?”时昭琰见晏青溪走神,轻唤一声。 “……我们去那个亭子吧。”晏青溪抓住了那只在自己手心中乱挠的手指,“你觉得呢?” 朝暮门有很多亭子,有能容纳数十人的,亦有只能留二三人休憩的;有伫立于山石峭壁之上的,亦有临于湖水河面之上的…… 可只是晏青溪说出口的那一瞬,时昭琰就知道师兄所说的是哪一座亭子。 他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 那个亭子其实离两人所在之处还有不少距离,基本算是从朝暮门的最南边到最北边了。 这自然是要御剑的,不然两人天亮之时都赶不到那里。 时昭琰笑了一声,帮晏青溪拔出了腰间的雪乱:“师兄带我御剑吧?” “嗯。” 此时夜风中依旧带着几分的寒意,御剑行于这片寂静的深夜,时昭琰身上残存的几分暖意也算是彻底消失殆尽。 虽然不冷,但时昭琰还是下意识地搂紧了晏青溪的腰,顺带将下巴搭在了晏青溪的肩膀上。 那熟悉的雪松香气瞧瞧钻入鼻尖,时昭琰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该帮师兄再弄一个香囊了。 该怎么弄呢?沉心草实在难得,怕是再难找一株出来,不过应当能用其他东西顶上。 其实如今晏青溪的心魔已然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用不上自己做的丑陋香囊了。 可毕竟师兄会喜欢,时昭琰做一个也花不了什么功夫,最多也就是手会被针戳上几个洞,只要能让晏青溪开心,这些倒也没什么。 毕竟被雷劈都没事,被针戳两下更是不值一提了。 时昭琰这般想着,不免出了神。 他其实比晏青溪要高上些,做这般姿态其实算不得舒服,但御剑良久,时昭琰却始终是这般姿势。 “你……”晏青溪侧目去看时昭琰,似乎是想说什么。 最终却是叹了口气,稍稍踮起脚,算是纵容了时昭琰的如此行径。 “师兄?” 晏青溪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时昭琰的眼睛,他先是哑然,最后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的夜依旧寂静,时昭琰这会儿倒不在意这笑声会不会太大了些,只是把头埋在晏青溪的脖颈处,身子也在颤抖着。 那鼻间的热气这般倾洒在晏青溪的脖颈间,而肌肤摩擦间,时昭琰碰到了一处被他咬出的红痕。 “有这么好笑吗?”晏青溪忍住痒意,出声问道。 他并不明白时昭琰到底被什么逗笑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时昭琰也觉得自己这笑点来得莫名其妙,但他真的觉得师兄刚才实在有些可爱。 他怎么想的,便这么说出来了。 可爱? 晏青溪真没想到自己能和这个词扯上关系,若是要说可爱,倒是时昭琰更合适些吧? 只是晏青溪并未来得及反驳时昭琰,因为两人已经到了那座凉亭之中。 时昭琰是见好就收,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快步拉着晏青溪坐上了凉亭。 “师兄,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是坐在这里的。” 时昭琰坐上了之前坐的位置,笑着让晏青溪躺在自己的腿上。 晏青溪还惦记着时昭琰说自己可爱的事情,可就这几秒间,他就已经躺在了时昭琰的大腿上。 “可那时你是……” 躺在我腿上的。 晏青溪话说到一半,便对上了时昭琰那双含笑的眼眸,只是眼底那份不怀好意的笑,泄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时昭琰是故意抢先一步,好让晏青溪躺在自己的腿上的。 幼稚。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时昭琰在心里嫌弃着自己,可他的手指已然摸上了晏青溪的头发。 很不规矩,但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再不规矩的事情也做过,便没有什么了。 晏青溪自然是随他去的,只是看他玩了一会儿,忍不住用去戳了戳时昭琰的手指。 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 “时昭琰,之前在神识中说过,我的记忆其实是不完全的。” 时昭琰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兄是恢复了记忆?” 这么快吗? 他说话也不消停,偏偏要将手伸进晏青溪的手心中,直到十指相扣才安稳下来。 晏青溪继续随他胡闹,只是继续道:“对,我和你双修之后会回忆起一些东西。” 时昭琰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什……什么? 时昭琰愣住了,脖子上生了一层浅浅的薄红。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恢复记忆方法。 不过,时昭琰并不排斥,他想,如果师兄想要尽快恢复剩下的记忆,自己肯定会效劳的。 晏青溪自然猜到了时昭琰的想法,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其实子母阵并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他继续道,只是这一开口就又是一个重磅炸弹。 “擎苍派布下的子母阵并不是将灵力供用给他们门中弟子的,而是供给一个人。” “一个人?”时昭琰诧异地重复着,“应当不是他们的掌门吧?” 说来也奇怪,时昭琰对那位掌门也没什么深刻印象,根据以前游戏的记载回忆,那似乎是一位没有什么出挑之处的中年人。 当时玩游戏的时昭琰就吐槽游戏官方不太用心——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怎么能设计得这么随意? 可如今这并不人设计出来的,而是事实如此,自然没了随意设计一说。 怕是背后有什么故意操作之人。 “嗯,”晏青溪点头,“不是他。” “我还未想起他真正的身份,但这个人可以附身到那些吸收了子母阵灵力的弟子身上,操控他们的身体。” 时昭琰瞳孔微缩。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不过,晏青溪的话倒是让时昭琰心中的一处疑惑消除,毕竟之前他也见过“附身”的场面。 “之前的林宜就是被附身了?”时昭琰若有所思道,“可我明明用丹药废除了他的筋脉,为何他还能有元婴期的修为?” 晏青溪想起之前百川镇的事,神色微顿,握住时昭琰的手下意识紧了些。 不过他如今已不为心魔所困,即便是心中仍然生着几分后怕,却并不会再做出什么极端之事。 只见他神色如常道:“嗯,林宜的筋脉的确被废掉了,只是那人附身之后,就能将子母阵中的灵力带往被附身的身躯。” “所以,林宜是否被废,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原来如此…… 时昭琰从未想到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如此变态的角色,也难怪自己和师兄想要一个he结局都如此困难。 不对,时昭琰又想到师兄之前一个人就能将那藏头露尾的东西解决。 他的师兄,才是最厉害的。 嘿嘿。 “你又在傻笑了。”晏青溪有些无奈地伸手勾了勾时昭琰的下巴。 这话题也仅仅是岔开一瞬,随后又落回了正事之上。 “那慕识是不是也……” “没有,”晏青溪摇头,“他只是占有了慕师叔的灵力,并未在擎苍派呆过,是不会被附身的。” 他很直接,并不掩盖自己的私欲。 “去杀他也仅仅是因为私人愁怨。” “况且他所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留着性命似乎也没什么用。” 时昭琰沉吟许久,忽然发觉了什么:“也就是说,林定也是能被附身的?” “对,所以,我在地牢里面留了东西。” 晏青溪早就有了打算,所以他才会特意在地牢贴了符箓,又给看守的弟子防身的符箓。 其实为了安全起见,晏青溪本来是想让那些弟子离去的。但全然无人看守怕是更让人起疑,晏青溪只能换一个法子。 不过,今日只是第一次,那个人不会想打草惊蛇的,符箓也仅仅是保险而已。 语罢,他将灵力在手中凝聚,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屏幕。 那屏幕之上,时昭琰看见了之前才离开的地牢。 而之前还缩在角落之中战战兢兢的林定居然站了起来。 他面上哪里还有半分恐惧?嘴角上分明挂着讥讽的笑容。 “林定”走到了那铁栏之前,只是轻轻用手一挥,那坚不可摧的玄铁便在他的面前化作了齑粉。 “!” 若不是晏青溪还在自己腿上坐着,时昭琰怕是要直接跳起来。 这是要越狱了?! 那可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不定性太强,若是出了什么事…… 不对,他只是一个元婴期。 时昭琰冷静下来,现如今的朝暮门可是有五位元婴期的修士,“林定”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幺蛾子。 反而如今自己和师兄若是动了手,怕是会打草惊蛇。 “师兄能一直监控他的去向?”心情平复下来,时昭琰倒也好奇起晏青溪手里的东西,“这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时昭琰可并未听说过这种东西——要是晏青溪之前又怎需要用命牌来找自己?直接贴上这个符箓不就好了? “是之前才想起来的。”很显然,晏青溪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时昭琰却是明白了。 是之前那次双修后才想起来的事情,不过,这仅仅也只是所有记忆中的十之二三。 也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这东西自然是能用就行了,”时昭琰说着,伸手拂去晏青溪眉心的忧愁,“以后迟早回想起来的,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有这心思,师兄不妨猜一猜,这个人出地牢是要做什么的。” 时昭琰余光瞥见那人如晏青溪预料一般,并没有伤害看守的弟子,仅仅是迷晕他们,自己则悄然得了自由,语气里藏了几分捉摸不透。 “你已经猜到了?”晏青溪听出了时昭琰的意思。 “那是当然,”时昭琰道,“只是不知道答案与师兄的是否一样了。” 虽然他说着这样的话,可语气中却满是自信。 仿佛知道了晏青溪的答案一般。 “那我们一起说?” 晏青溪与时昭琰呆久了,竟也知道这人下一句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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