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他,碾磨草药的动作都有些急,眉心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就好像,他是季绵很重要的人一样。 季扶洲的心口微热。 季绵急匆匆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他的视线,愣了愣,还以为他是伤口又疼了,着急问:“怎么啦?” 季扶洲眸色微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轻声问:“为什么要来救我?” 明明正常人都知道,这个朝堂上,他名义上是皇帝,但是实际上却不过只是右相和太后手里的傀儡。 要是他死了,右相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季绵说不定还会得到右相一党的重用。 季绵再次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小声地认真反问:“为什么不救你呀?” 救他需要和右相作对,说不定右相会觉得他已经站在保皇一党;而且救他需要花费无数的精力和代价,就比如现在,小妖怪本来能在皇宫里玩儿得好好的,但是这会儿却跟他一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地留宿荒野…… 不救他的理由太多了,季扶洲随便一想就能找出无数个。 但是他面对着少年澄澈的眸色,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他强迫着自己,低声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个好人……” 皇宫里的人,没有几个希望他活着回去。 “啊,”小妖怪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轻声说,“可是没有谁规定,人生下来就一定不能是坏人呀。” 这话说得有些高深,他一时间自己都理不清楚自己的意思,磕磕绊绊地解释:“呃……我不是在为坏人洗白,我的意思是,很多人并不是生下来就拥有同情,怜爱那些品质的,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后来不做什么坏事……” 就像是他,他生来就患有感情缺失症,后来他在无数专业的非专业的报告中看到过,据统计,他这样的人成为杀人犯的几率很高,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季绵觉得自己,迄今为止还算得上是阳光好青年。 “就是……虽然天生比别人坏一点,但是你没有做什么太坏的事,那你也并不是一个坏人呀,虽然也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谁规定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好人就一定是坏人呢……” 季绵叭叭叭一通讲,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有些泄气地小声问:“季扶洲,你懂我的意思吗?” “……”大概明白吧?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讲,季扶洲的心情倒是的的确确地好了很多。 他应了一声,“你还没有说救我的原因。” 然后他就看到小妖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又挤出来声音:“我喜欢你呀。”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山洞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柴火烧起来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季扶洲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这句话就像是一泓温泉,从他的四肢百骸流淌进他的身体里,最后在心脏处汇合,发出了有些涨涨的暖意。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 包括他的母妃。 他记得,他的母妃最像是母亲的时候,也不过是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叮嘱:“扶洲,你一定要优秀,你一定要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只有这样,你的父皇才会多看你一眼,你未来的日子才会好过。” 无数过往的记忆碎片从他的脑海里闪过,最后所有片段都消失不见,停留在小妖怪亲口说“喜欢他”的这一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喉咙干涩得让他难以说出话来,但是他却硬是坚持着开口:“你说,什么?” 季绵的耳朵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不过他这会儿羞涩已经过了,到了恼羞成怒的阶段,面无表情地大声说:“我说我喜欢你呀!你听不到吗季扶洲?年纪轻轻耳朵就坏了?!” “……” 季扶洲轻笑了一声:“听到了。” 我也喜欢你的,小妖怪。 呼。 季绵吐出一口浊气,用干净的叶子盛了药汁喂给季扶洲,看着他微拧着眉喝完之后,又准备去处理他的猎物。 但是在转身以前,男人就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季扶洲现在的身体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是一个洞,季绵怕弄疼了他,也不敢挣扎,乖乖地蹲在他身边问:“你还要干什么呀?” 季扶洲不动声色:“苦。” 小妖怪也跟着皱起了眉,短促地“啊”了一声,“那我没有办法了呀,这里又没有糖。” “有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深色的桃花眼里慢慢地浮现出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季绵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后脑勺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控制住,往季扶洲的方向轻轻一拽,他的嘴唇就贴上了季扶洲的嘴唇。 确实是苦。 ——季绵的第一反应是这样。 他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两只爪子一起用力想要把季扶洲这没良心的玩意儿给推开,但是还没用力,这狗东西就一脸虚弱地弱声道:“绵绵,我还有伤。” 季绵下意识地收了力气,却在下一瞬就被这狗东西趁机而入,舌尖撬开他的嘴唇,轻轻地扫过他的上颚。 他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还要顾忌着不要碰到季扶洲身上的伤,只能双手都攥紧了,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僵在原地。 迷迷糊糊之中,他甚至都还听到了这人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就像是直接从男人的胸腔里发出来,性感得让人头皮发麻。 最后再分开的时候,季绵身体一软,差点没有直接往后倒在地上,还是季扶洲带着笑意扶了他一把,帮他稳住了身形。 可这个人性格着实是恶劣,还故意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季绵:“……!!” 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迎着头皮反击:“有点。” “季扶洲你是不是都没跟人亲过,还弄疼我了!” 这倒也没有。 季扶洲虽然一直控制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后退,但是却一直在照顾着他的感受,凶了之后又温柔地舔舔,还……怪舒服的。 不过正吵架呢,怎么能承认呢? 但出乎他预料的,季扶洲像是一瞬间就丢掉了所有羞耻心,又或者说他根本没那玩意儿,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被反复舔舐吮吸而变得红润的嘴唇,跟他商量:“我争取进步。” “那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说: 好冷好冷好冷,冻爪冻爪冻爪
第99章 季绵:“……” 他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转头就拎着猎物出了山洞。 走得挺干脆的, 但是实际上他没一会儿就后悔了。 他又不会处理这种东西,就算是在第一个任务世界的时候,食物都是傅沉处理好的, 他只需要吃就可以了。 季绵盯着带着血的野鸡,深深陷入了沉默。 不过很快, 他就又动了起来, 不说他刚才是自己跑出来的, 怎么都得争一口气, 就说季扶洲现在的这个样子,也靠不住。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猫猫叹气. jpg 最终还是小猫咪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 他把猎物的毛给拔干净, 把血迹清理了,然后又顺着系统的提示在林子里找了些可以调味的东西, 这才回到了山洞。 这会儿季扶洲看起来好多了, 看到他回来,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带了点笑意看过来,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季绵带着恼怒瞪了他一眼,接着才面对着一堆完全不认识的草,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弄东西吃。 他研究了半天没有弄明白, 最后还是季扶洲轻叹了口气,撑着身体坐过来, 把他处理好的肉接过去。 也是奇怪,这人明明也是常年生活在皇宫里,这林子里该怎么生活半点都不清楚, 可偏偏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动作虽然不快, 但是都有条理极了, 没一会儿就用木棍穿好肉,架在了火上面烤。 肉类的油脂从里面慢慢渗透出来,在肉上面滋滋作响,各种作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肉还没有好,季绵闻着就觉得口水都要留下来。 季绵在旁边等着吃饭,一边惊叹:“你好厉害哦季扶洲。” “你怎么会做饭的?” 男人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季绵一接触到他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嘴里面吐不出来好话,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听到他继续说:“仔细想想就会了。” 一边说,这人一边还给了他一个“难道你不会吗”的眼神。 季绵:“……” 可恶可恶可恶!!! 迟早得离婚!! 季扶洲唇角微不可闻地向上扬了扬,眼角余光看到小妖怪的衣服下摆快拖到火堆里了,伸手拉了一下。 季绵疑惑地看过来:“诶?” 季扶洲恶劣地笑了笑:“离远一点,小猫的口水要滴上去了。” 季绵:“!!!” 他大声反驳:“你污蔑我季扶洲!!!” 季扶洲再笑了笑,慢悠悠地把香料的汁水往肉上面抹。 * 等着季扶洲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在山林里多呆。 这里并不安全,不只是养病的设备不齐全,没有大夫季扶洲的伤口容易出事,更是因为右相的人肯定还在找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右相的人就找上来了。 他们从另外一边下山,路过人家的时候,季绵从一户农户院子里偷了两身衣服。 他很少做这种不问自取的事情,就连当小猫咪的时候,要吃什么东西大部分时候都会跟人打招呼。 把衣服偷回来之后他还有些愧疚,扯了扯季扶洲的衣袖,小声跟他叮嘱:“等我们回去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把钱陪给人家哦。” 季扶洲失笑,却还配合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慢慢地往京城靠近,还没到京城,就在外面看到了好多侍卫拿着他们两个人的画像到处找人,看起来应该是右相的人。 这下也不好直接回京城了,季绵有点着急,但是转头就对上了季扶洲淡然的表情,他一下子就镇定下来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这个人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在京城周边的一个小村庄上住下来,季扶洲的文采好,白天给人抄书写信能赚一点钱,季绵怕他太辛苦,跟收留他们住的老奶奶一起去山里找些药材拿出去卖。 这样他们虽然不是十分富裕,但是好歹日子还是过得下去。 他相信季扶洲,果然,没过多久,这人就跟他说,他们应该想办法进京城了。 其实不用他说季绵也知道,这几天从京城里传出来的风声不小,他和阿婆进县城里去卖药材的时候,也听到过不少人说他和季扶洲已经遇刺死了。 可能是右相手下的人散布出来的言论,也有很多人说,季扶洲为君不仁,季绵作为太子不加以劝导,甚至还助纣为虐,他们俩获得这个下场,也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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