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不是母子,每一次的见面到最后都两败俱伤,祁衍变得越发偏激,像悬崖上摇摇欲坠的风筝,像一把走了偏锋的剑,不稳定且伤人伤己。 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此时的祁衍,好像突然散去了一身的愤慨,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好像能洞悉一切,林美琪又难堪又恐慌又想要抓住点什么。 “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现在生活的很好,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我也已经走了过来,所以不用在别人面前表演虚情假意的母慈子孝,这不也是你一直困扰的吗?” 祁衍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困扰。 “不……我不是……”林美琪想要解释,对上了祁衍平静的眸子说不出话来。 祁衍微微一笑,“你就当我和你的前夫一起死在了河里吧,大家互不打扰,你好好过你的日子。” 林美琪一下子哭了出来,他儿子可真狠心啊,一下子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不得不承认,对于他,她一直都是恨着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给他过生日,祁越就不会着急赶回来,也就不会为了救一个孩子溺水身亡。 她痛恨他,无比的痛恨他,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祁越的死因。 小儿子在游泳池里淹死,保姆说是因为祁衍的缘故,那一瞬间,恐慌几乎将她淹没,又是水!又是因为祁衍! 她的理智在那一刻崩溃,对祁衍下了死手。 可祁衍太会长了,他越长越像他的父亲,林美琪恨他,怕他,却也忍不住想看到他,可是看到他之后呢?哪怕她努力伪装,还是让祁衍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恨意吧…… 祁衍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婴儿的手上,“这是给她的,没有密码。” 祁衍转身,正好碰见了进来的梁向宇。 梁向宇西装革履,看到他之后脸上堆了笑,“小衍来了啊。”又看了看抱着女儿痛哭的林美琪,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嘴上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们母子俩又吵了?”他责备道:“你身体刚好,不允许情绪波动大,医生告诫过你的。小衍还小,不懂事,好好教就行了,别气坏了身子。” 祁衍看着那个抱着他母亲低声哄着的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讥讽,淡淡道:“看也看过了,我先走了。” “这就要走?”梁向宇站了起来,皱眉,“宴会还没开始呢?” 祁衍直接带着余夏离开了。 他们没有坐车出去,而是慢悠悠的走,余夏看他心情不好,只能蹭了蹭他,低声安慰。 “这个地方……”祁衍突然开口,看着眼前的草地:“本来是个游泳池,就是梁瑞林溺亡的那个。” 梁瑞林,早夭的那个孩子。 余夏抬头。 和祁衍相处那么长时间,早就知道他的性子,不管书中说的他以后怎么怎么残忍冷酷,可他还是觉得,祁衍不可能会下手害一个孩子。 祁衍望着草地有些出神,思绪仿佛已经回到了过去,“那天,也像今天这么热闹,大家都在宴会厅,我一个人乱逛,听到泳池有动静,就过来了,梁瑞林在水里挣扎,孩子还很小,呛了水,连喊人都喊不出来,我远远看着,后来,保姆赶来了,等人救上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那保姆看着孩子,因为家里一通急电,把孩子扔在原地到角落接电话了,孩子正是活泼的年龄,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不小心跌落泳池,命陨。 祁衍声音很轻,余夏却听得胆战心惊。 “我就眼睁睁看着……”祁衍揉了揉余夏的下巴,“我没有过去,我害怕,我怕……水。” 余夏瞳孔一缩。 祁衍怕水,父亲因为救落水的孩子而死,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后来在林美琪神经不太正常的那段时候,几次被她摁着头往浴缸里按,让他对水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就连林美琪,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对水的畏惧。 后来大一些,祁衍强迫自己下水,差点淹死在游泳馆,还是旁边的人看情况不对,将他救了出来,祁衍不允许自己有弱点,但其他的方法又不管用,他不会把自己内心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所以从没去看过心理医生,只是自己一点点尝试脱敏疗法,由浅而深,一点一点适应,一点点训练。 至于梁向宇…… 祁衍刚到梁家的时候,努力想要融入新的环境,害怕自己会被嫌弃,他努力证明自己,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都做到第一,后来才发现,他越是这样,日子越是难过。 也是无意中知道,梁向宇和自己父亲的关系。 梁向宇和祁越是大学同学,祁越处处都比梁向宇强,两人因为是好朋友,形影不离,时常被拿来比较。 林美琪和他们同校,不同专业,看上了祁越,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堵祁越,祁越还没打动的时候,先打动了梁向宇。 谁也不知道梁向宇当时就喜欢上了林美琪,并且因为长期的被人拿来和祁越比较,日积月累积攒了不少怨气,借着林美琪这个突破口,爆发了。 两个好朋友越走越远。 梁向宇娶了一个富家女,借着老丈人的关系,脱胎换骨。 后来重新遇到林美琪,得知祁越死了,梁向宇的内心竟然是高兴,而面对着和祁越长得越来越像的祁衍,梁向宇表面装的慈父,心里却像讨厌他父亲一样讨厌他。 当小小年纪的祁衍拿着自己得到的奖金买给梁向宇的生日礼物被丢到垃圾桶之后,祁衍偶然听到了梁向宇和他助理的话。 那一向装的慈父的男人,背对着他,撕掉了他的荣誉证书,说:“和他那死去的老子一样聪明,可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呵……” 相比他在学校的表现的出色,这个男人,更希望自己跌落尘埃。 祁衍只觉得无趣,上一辈的恩怨在上一辈子了了,这一世既然有了偏差,祁衍就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下去。 只希望能离他们越远越好。 他连让他身败名裂的梁明哲都放过了,不然凭着梁明哲的手段,能将他送入监狱?梁明哲他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其他人吗? 祁衍刚回来的时候,只觉得上天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早已心如死灰,对世上没有半分留恋…… 手上有湿润的触感,祁衍回过神,低头一看,祁火火正在舔着他的手指,一脸担忧。 祁衍想,或许是老天看他太难过了,所以让他重活一世,享受着以往不曾得到的半点温情。 祁衍:“走!回家!” 梁家陆续有客人过来赴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上一辈子他辗转于这样的场合,望着这样的热闹,还是洗不净满身的落寞。 而现在,他牵着狗,回到自己的小窝,只有犬吠声相伴,明明就一人一狗,他却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第64章 这几天有点不太平 因为在梁家耽搁了, 时间上就捉襟见肘,回来的路上,祁衍和祁火火商量, 等下周再去。 日头已经渐渐西沉, 祁衍牵着爱宠进小区, 被人喊住了。 “哎, 小祁,等等,等等!” 祁衍转向声源。 赵文武提着一袋子东西从保安亭里跑了出来。 上次车祸交警过来处理, 保安亭也被重建, 赵文武轮休,加上换班, 竟是没有碰到过祁衍, 他曾专门去拜访过,可惜家里也没人,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 立马惊喜地喊住人。 “这是老家的特产,给你尝尝味,特别好吃, 都是自家手工做的,干净卫生,一点点心意,你别嫌弃。”赵文武脸上笑容憨厚。 祁衍愣怔。 “来来来, 拿着。”老实的保安硬是把袋子塞到祁衍的手上,“真是多亏你和你家的狗,才让我免遭一难啊,我后来又看了监控视频, 哪怕看多少次,那腿啊,都是软的。啊,还有这个!”赵文武又反身回了保安亭。 祁衍只觉得手中一沉,垫了垫,这袋子里面装的东西,起码有二十多斤。 祁衍:“……” 赵文武从保安亭里抱出了一个大箱子。 祁衍疑惑地看了一眼。 “嘿嘿嘿,这个是我给火火买的狗粮。”他想起之前祁衍喊着狗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什么狗粮好,就挑着贵的买了几袋。” “这……”祁衍和商场那些满怀城府的人交道打多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么热情又没有心机的人。 “不用这么客气,我家……” “必须的,要是不感谢你们,我心里过意不去。哎呀,你好像拿不完是吧,我送你上去吧,小王——”赵文武回头喊了一声,“你先看着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祁衍在心里将后半句说了出来,我家祁火火很挑食,不爱吃这些狗粮。 小王闻声出来了,看到了祁衍和余夏,眼睛一亮,笑着对赵文武说:“赵哥,这个就是救了的恩人和恩狗吧?”小王也看了监控和那惊险万分的瞬间,才觉得赵哥果然没有夸大其词。 恩狗…… 祁衍嘴角有些抽搐。 赵文武抱着箱子已经风风火火进入小区了,祁衍无奈,只好跟上,还抖了抖绳子,揶揄道:“看来你出名了。” 余夏围着祁衍转,不停的用鼻子嗅他手中拎着的袋子,哇!什么东西!好香啊! 听到祁衍夸自己的话,余夏一撩眼皮,沾沾自喜,那是! 他本来就很有名。 赵文武帮他们送上楼,不等祁衍开口,就忙说还要值班,生怕他说拒绝的话,匆匆就下去了。 祁衍开了门,把箱子搬进客厅,余夏已经把袋子扒拉开了,陶醉地嗅了一口。 里面是一些腊肉腊肠,还有熏好的鸡鸭鱼,嗯?还有熏牛肉,辛辣刺鼻,余夏闻着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余夏在祁衍身边蹦跶,就吃这个!今天的晚饭就要这个! 祁衍:“……” “可惜不行。”祁衍遗憾地说:“这些重盐,过咸,我百度过,狗吃多了,会损伤胃和肾脏,还会掉毛。你身上的毛刚长全乎吧。” 余夏:“……”他有些无语,龇牙咧嘴的,他身上的毛又不是因为吃盐多了掉的,而是被一群狗咬的好不好?而且祁衍什么操作?不知道百度一下,癌症起步吗? 还有上次! 绝育的事现在想起来余夏心肌梗塞。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书中那个搅乱商场风云的人物吗?他少年这么天真吗? 余夏自然不会提他因为频繁拍戏导致身体负荷过重,好几次头晕心悸,百度之后说是可能脑部病变,吓得他立马跑到医院来个全身检查,最后结果——低血糖_(:3」∠)_ 余夏张牙舞爪,缠的祁衍没了脾气,只好切了一点腊肠和青菜一起炒了,到吃的时候给它夹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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