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看着云清的笑容,手上忽然用力, 云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贺池拉得坐在了他旁边的榻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云清挑眉:“王爷这是做什么?” 贺池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伸手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坠,亲自给云清戴好。 他的手指划过云清颈间细嫩的肌肤,把吊坠塞进衣服时,他看到了云清脖子上的那粒小痣, 眼神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大婚那日喝合卺酒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一粒痣, 那时他只觉得这颗痣无端地碍眼,现在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一种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让他伸出手去试拭,是不是真的能擦掉...... 贺池匆匆撇开眼,他给云清整理好衣领, 然后伸手从云清微微拢起的手中拎着绳子取出了小狐狸玉坠。 他正要给自己戴上, 云清却一伸手握住了小狐狸:“我来给王爷戴吧。” 贺池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云清拿着玉坠凑近贺池。 贺池要比云清稍高一些, 云清凑过去时他也配合地低了低头,两人的姿势便仿若交颈。 云清的呼吸打在贺池耳侧,他垂下眼便能看见云清脖子上的那颗小痣,贺池骤然僵了身子。 云清戴好玉坠,一抬眼便看见了贺池耳根的红意,云清的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他凑近贺池的耳朵语气轻缓地道:“王爷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贺池呼吸一滞。 下一瞬,他侧过头,狠狠地堵住了云清的唇。 贺池碾磨轻咬着云清的唇肉,像是想惩罚他每一句话都这样强烈地牵动自己的喜悲。 可最初的冲动褪去后,却又舍不得弄疼他,换成了轻柔的舔舐。 云清闭上眼任他施为,因为他的动作又想起了前世邻居养的那只叫做十一的德牧。 又舔又咬的,和十一一模一样。 良久,贺池才放开云清,云清睁开眼,眼里水雾迷蒙,氲着好看的笑意。 贺池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揽在云清腰上的手箍得很紧,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砸进云清的心间:“王妃,保护好自己,你一定不能有事。” 云清愣了一瞬,很快被腰间的手臂勒回神。 云清看着贺池的眼神,安抚地伸手握住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认真地应下他的话。 “我会的,别担心。” —— 次日,云清从封宁出发,前往宁州各县巡视。 消息传出,各县的县令都立即对手下的人耳提面命,所有人都拧紧了皮等着王妃驾临。 只是众人左等右等,却什么也没等来。 王妃过了于华县之后,便像是失去了行踪一般,再听不到半点消息。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王妃大张旗鼓地出发,居然又转为了暗访,众人不知王妃的用意,便只能加大力度约束好手下的人,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云清一行却早已扮作商队往屿县的方向行去,现在宁州的土匪已被荡清,宁州境内来往的商队便多了起来,云清一行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一路走来,虽说刚刚开春,很多田地都空着还没开始春种,却也能明显地看出荒废的土地不算少,宁州这些年来天灾人祸,人口减少难以避免,百姓们虽然现在已从匪祸中被解救出来,之前土匪抢掠的后果却仍然无法消除,许多百姓还面临着今年无粮下种的困境。 云清肩上的担子,比他想象中还要重。 到了屿县附近,云清等人没有进城,直接绕过县城去了白马寨所在的山林。 剿匪那夜的满地尸首已经清理干净,寨子却也彻底废弃了,整个寨子便是在白天看上去也显得阴气森森,更别说晚上。 配合上这里的情况,闹鬼的传言听起来竟十分可信。 贺池这次拨来的人全都参加过上次剿灭白马寨行动,知道这里的秘密,一行人熟门熟路地领着云清进山,他们清晨上山,到矿场时已是下午。 去矿场的路上有哨岗,若是当真有误闯山林的百姓,他们便会将人打晕,悄无声息地送下山。 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之后,山下的百姓便开始传闻上山会遇到鬼打墙,千万去不得,配合上闹鬼的传言,那些因为各种原因非要上山的村民也终于消停。 薛棋前来拜见,云清没让他宣扬自己的身份,直接去了冶铁场。 冶铁场烧着炼铁炉,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干活的汉子们衣着单薄,额上却仍沁着汗水。 有人在炼铁炉边不停搅拌,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监工指挥,陪同在云清身侧的薛棋小声道:“王妃,那便是周武。” 众人不知云清的身份,但见薛棋都在他身侧陪同,也猜到了大概是某位大人,工人们怕大人挑剔他们手里的活,屏息凝神干得越发仔细,周武则是当两人不存在,自顾自指挥众人炒钢。 云清看过一圈之后,便先回了营地。 薛棋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住所,山里的条件比较简陋,薛棋本来担心云清不能适应,云清却什么都没说,只让他晚间叫周武来见。 周武来得并不情愿,耷拉着眼皮,臭着张脸。 他不知道这新来的大人是做什么的,反正不管是做什么,最好别不懂装懂地对他的冶铁场指手划脚。 谁知云清开口第一句话就精准地命中了他的雷区:“周铁工,我觉得你们炒炼出来的钢制成的兵器不够好。” 周武当即便顾不得云清是什么身份了,他横眉怒目道:“那大人便去找一个能制出更好的兵器的人便是。” 云清挑了挑眉:“我只是听说有人制出的刀,能斩铁甲三十札,周铁工难道不会吗?” 周武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 云清笑了笑:“我听说那人所用的方法,是将生铁和熟铁一起加热,生铁融化之后渗进熟铁,再加以冶炼锤打,便能得到品质上好的钢。” “然后再以硬度高的钢做刀刃,以韧性高的熟铁做刀背,如此不仅能节约钢材,锻造出来的刀兼顾锋利且不易折断,再加上特殊的淬火之法,便能得到上好的兵器,也就是我所说的,能斩铁甲三十札的神兵利器。” 周武本来满心不忿,觉得云清是来找茬的,估计着云清的身份忍着脾气没有转身就走,却也皱着眉并不想听他的胡说八道。 可他听着听着,心里一琢磨,突然觉得云清所说之法似乎也并不全是胡诌。 这种方法闻所未闻,初闻觉得荒诞,可他听进去之后,又仔细思量了一番,竟觉得颇有道理。 他冶铁多年,自然知道熟铁渗碳能做成钢,而生铁则是含碳过多,需要脱碳才能制成钢,却从没想过用生铁渗淋熟铁,将生铁中的碳渗入熟铁来制钢。 他恍若醍醐灌顶,之前怎么就没能想到这一点?!! 周武眼睛发亮,看起来恨不得马上跑去起炉炼钢,他想起刚才云清的话,连忙追问道:“特殊的淬火之法是什么?” 他语气急切,言行堪称无礼,云清却不在意,他答道:“动物尿液冷却得快,在器物温度较高时使用;动物油脂冷却得慢,在器物温度较低时使用。” 其实周武早先便发现了使用不同的水对淬炼出来的铁器有所影响,他尝试使用各种水,却从没有往这两样东西上面想过,而且还是先后用两种不同的淬液来淬炼! 周武听得心潮澎湃,他对云清的态度当即就变了,他不太熟练地挤出个笑来:“大人,小的明天便试试,还望大人能多加提点。” 云清道:“我只知方法,能不能做出来还是得看周铁工的。” 周武狂妄地一挥手:“我做不出来,这大瑜也没别人能做了,大人不吝交给小的这个方法,小的定当竭尽所能。” …… 与此同时,封宁城。 贺池每天都关注着云清那边的消息,知道他平安到了矿场也略微放下心来。 他挥退暗卫,正准备出发去大营,程樾却拿着一封密信匆匆来了书房。 贺池拆开信封,纸上的字龙飞凤舞,把整张信纸占得满满当当。 “今日戌时,望月楼采芳阁,请王爷一叙。”
第59章 铸刀 贺池把信纸递给程樾, 程樾接过来一看,转瞬之间便有了猜测:“是崔鸿?” 贺池点头,剿灭白马寨截下那批兵器之后, 他们便一直防着从白马寨买兵器的海寇找上门, 岳州和宁州相邻的几个县都有暗线盯着。 郭渡县发生的事几日前就被报到了贺池这里, 暗线的情报说明他们次日便带着那伙海寇离开郭渡县往岳州去了,他们那时便猜测劫走海寇的极有可能是崔鸿的人。 崔鸿是岳州守将,前朝战乱频起,海寇趁虚而入,岳州一带的百姓常年被劫掠侵扰,后来承安帝建立新朝, 在岳州设立边防营,派了将领镇守。 只是海寇在岳州一带作乱多年,对岳州极为了解,又加上海寇经营多年安插了不少奸细,边防营抗击海寇的效果一直不好。 直到十八年前崔鸿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新朝建立时,朝中封赏了一大批有功之臣,崔鸿那时在军中只是一名小将领, 加官晋爵自然轮不到他, 连口汤都没分到,没想到几年后前头那些显耀的大官倒了几个,他们这些小将反倒是被提拔起来了。 崔鸿不喜朝中勾心斗角,景序六年春,自请戍边, 来到了岳州。 接手岳州边防营之后, 仅仅花了三年时间,他便肃清乱象, 屡败海寇。 传言崔鸿手段狠戾,抓到的海寇没有能活下来的,在岳州沿海一带,崔鸿是让海寇闻风丧胆的存在。 海寇既然敢和白马寨做武器生意,崔鸿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会带人追到宁州也在贺池的猜测之中。 贺池是藩王,崔鸿不经上报随意进出宁州本就是逾矩,不多做停留才正常,没想到崔鸿竟是放了个烟雾弹,喃風睹嘉直接来了封宁。 …… 望月楼位于城南,不仅可以饮宴作乐,还有乐师弹奏雅乐,在文人雅士之间颇受欢迎。 望月楼高三层,是城中最高的建筑,采芳阁位于顶楼的东南角,是楼中最大的雅间,晚上推开窗便能将整个封宁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崔鸿姿态闲散地坐在窗边的榻上,一手握着酒杯,小几上的望月春已经喝了一半。 采芳阁的门被推开,崔鸿听到动静转头,看清贺池的模样后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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