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能想努力那么多年，一朝重生，从前种种都成了镜花水月，他竟然也有一天能这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出现在阳光下，出现在这个他远离了很久的圈子里。 可他逐梦的心，早已经冷却很久了。 明面上是他跟着系统目标明确地推着现在的明锦往前走，可实际上，推着对方走的同时，他本身也迷失了方向。 他不用努力了，他有钱，有公司，有身份，有影帝加身的功名，那他以后该干什么呢？ 程亦铭花了好一段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他什么也不想做了，他只想躺平。 在完成任务的同时，让自己试试全新的人生。 至于帮明锦？ 程亦铭抬手，抚上镜子里的人淡漠的眉眼，露出一个浅笑来，那也不过是任务所需，顺手罢了。 他是很想报仇，也很想知道真相，但知道了之后呢？对现在的他而言，没有什么比钱、比自己更重要了。 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程亦铭不记得。 但这小崽子能让他开心一点，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愧是年轻的自己。 程亦铭在心中为自己点点头，很快洗漱完，披上浴巾出去。 他关上电脑，坐回床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倏地开口问：【所谓的自救进度，指的到底是什么？】 「是对于“明锦”的心态和未来可能发展方向的综合评估。」 程亦铭：【说人话。】 三夭一板一眼道：「严格来说，是你的抉择和态度会影响到他的心态，而他的心态影响未来职业可能走向的发展，你的任务就是将他引上“正途”，达到俗世所定义的“锦绣前程”就行了。」 程亦铭扯了扯唇角，玩笑般反问：【难道上辈子的我不算“锦绣前程”吗？】 「不算。」三夭斩钉截铁道，「无法光明正大站出来享受属于自己的荣誉和称赞，污名加身，躲躲藏藏一辈子，这也叫成功吗？」 程亦铭不说话了。 半晌，他躺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才道：“你说的对。” 他低声呢喃：“可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是程亦铭呢？ 「你心有执念，我感受到了，」三夭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对过去的经历没有怨恨的话，系统是无法绑定你的。」 程亦铭在黑暗里睁着眼，许久，仍是淡淡回道：【你说得对。】 三夭哽住了。 它只是个机器，并不明白程亦铭今夜突如其来的情绪到底是为了什么，苦思冥想了许久得不到答案，也只好放弃。 程亦铭多年修身养性，早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会被情绪左右的自己，第二天就把前一晚的事抛之脑后，照旧是按时爬起床，准备去剧组上工。 他看了眼时间，闭眼揉了揉头发，懒散地心想，以后自己做导演了，就让剧组下午两点再开工。 接下来的日子，程亦铭依然是跟组学习，在剧组里的名头也越来越响，因为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又有张惊为天人的帅气脸蛋，原本对他颇有微词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通通对他改观，甚至提起他就赞不绝口。 程亦铭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一天下来怀里能收到好几杯奶茶——虽然他通常都会婉拒就是了。 明锦虽然没他受欢迎，但毕竟演技和脸都摆在那儿，自然也是有不少人都对他印象不错的。 一圈下来，连倪子洋这种据说私生活混乱的人都在剧组混得有模有样，只有阮易地位不尴不尬。 他演的是个男n号，但带资进组加上来时还大张旗鼓地带了一堆助理，平时总往明锦身上贴，又动不动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一个小配角比主角的毛病还多，其他人对他的好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一的一点好消息就是，明锦终于不是软硬不吃了，这几天阮易找他聊天、一起吃饭，明锦也都默不作声地应了，仿佛是被他的执着打动了一般。 但明锦就没这么高兴了。 从上次搭话未遂后，倪子洋是不怎么纠缠他了，他改成纠缠程亦铭了。 每天下了戏就一口一个程老师亲昵地叫着，跟在他屁股后头转。 平日里程亦铭和明锦表现得都不是很熟，也都独来独往，但他答应和阮易一起是缓兵之计，那程亦铭跟倪子洋走那么近是为什么？ 明锦坐在餐厅里吃饭，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阮易频繁地想给他夹菜，然而又被他端碗干饭的豪迈姿势反复逼退。 他只顾着心不在焉地偷偷去看隔壁桌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倪子洋一直说，程亦铭全程礼貌微笑。 但这敷衍的笑容落在明锦眼里，就莫名变得有些刺眼了起来。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走过去，想让倪子洋闭嘴，想让他恶心的眼神别再落到程亦铭脸上，想——想了很多，更想问程亦铭，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包/养我了吗？ 你看着我的时候笑过几次，为什么对别人就能笑得这么开心？ 能不能…… 能不能只笑给我看？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跳出来的时候，明锦握着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疯了？ 明锦慌乱地收回视线，最后也什么都没做，只是恶狠狠咬了口手里的奶黄包，像是在咬什么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第18章 探班 当晚明锦按照自己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复习完剧本，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半夜，他鬼使神差地翻开了手机，给程亦铭发消息。 锦瑟无端五十弦：程先生好像很受欢迎。 刚发出去，明锦就立刻清醒过来，越看越觉得这话醋味浓得快要溢出屏幕来了。 简直明目张胆。 万一让程亦铭觉得他管得太宽怎么办？ 明锦沉默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撤回消息，最后懊恼地关上屏幕，既期待着对方的回复，又有些忐忑会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话。 脑子一团乱麻。 听见消息震动，他又光速点开对话框，看见了程亦铭的回信。 很短，只有一个字。 [程先生]：嗯？ 明锦说不上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敲敲打打半天，混沌的思绪突然又清明几分，越发觉得自己这种做派莫名奇妙扭扭捏捏。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回了句：没什么，程先生不是让我不要靠倪子洋太近吗？怎么自己…… [程先生]：我让靠近我，自然是能解决，你能吗？ 明锦：…… 他略有些不服气：怎么解决？ 仿佛在逗他一般，[程先生]说：这就是我和吴霜的合作内容了，不方便跟你透露。 明锦差点把手机砸到鼻梁上。 他瞪大眼睛，把刚刚那条信息反复看了几遍，还是琢磨不出来。 怎么个意思？ 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所以原来不是吗？ 怀揣着郁闷的心情睡去，明锦第二天起来时，气压肉眼可见的低。 阮易几次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阮易不免心急。 他注意到明锦似乎很关注程亦铭和倪子洋，眼神暗了暗。 对自己爱答不理，结果还不是跟别人走到一起了。 装什么装。 可……明锦和程亦铭关系不是不好吗？ 阮易犹疑地看了眼旁边低头看剧本的明锦。 难道是看之前对自己献殷勤的人去捧着自己的死对头，所以心里难受？ 阮易又观察了两天，看明锦一天比一天脸色黑，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这天中午下工，他非常熟练地凑上去给明锦递毛巾：“天越来越热了，明锦哥，我去给你买杯水吧？” 明锦照旧没接他手里的，理由是有洁癖，阮易也不像前几次那样脸色惨白了，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说：“明锦哥渴了吧？我正好要去买汽水，你要喝什么口味儿的？” 明锦本想说不用，但怎么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会坚持，于是随口道：“不要桃子味就行。谢谢。” 他对桃子过敏。 阮易笑着点点头，往横店卖水的地方去了。 他提前注意过了，程亦铭很喜欢坐在那边看剧本。 明锦油盐不进，那程亦铭呢？ 正好程亦铭长相身材都是他的菜，家世也是一等一的，难道不比明锦香吗？ 既然那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倪子洋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买了两瓶汽水后，阮易故意经过还在低头看剧本的程亦铭身边，打了个招呼：“前辈。” 程亦铭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没变。 阮易笑笑：“我来买汽水，想着跟您打个招呼，打扰了，您继续看吧。” 程亦铭没看出他想干什么，不动声色收回打量的目光，嗯了一声，刚低下头，又听见头顶响起一声矫揉造作的“啊！”。 再抬眼，只见阮易正朝他扑过来，像是要摔到他身上的样子。 程亦铭避无可避，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当然也同时架住了阮易往前扑的趋势。 这让他的动作显得异常滑稽。 场面僵持了一秒，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向这里，阮易尴尬地起身，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我不是故意的，这瓶汽水……给您赔罪。”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好歹是搭上话了。 不收也没关系，那他就更有理由缠着对方了。 阮易正暗自琢磨，却发现手里一空——程亦铭把汽水接过去了。 他抬头又看了阮易一眼，淡淡道：“还有事吗？” 阮易有些诧异，忙回道：“您……您不怪我笨手笨脚就好。对了，我听说您要组织团队自己做导演，所以才来剧组学习的……是真的吗？” 说话间，他已经行云流水地在程亦铭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来了。 程亦铭悄无声息地挪了挪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瞥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就仿佛在说：你知道还问？ 不知是不是阮易太敏感，他总觉得这眼神似乎带了一点轻蔑，还有一点漠然，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阮易被他这种眼神刺了一下，不自觉捏紧了手指，却仍然在笑着：“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程导’的剧组试个镜？” 程亦铭收回视线，也不赶他走，只是把手里的剧本翻了一页，骨节分明的手白得晃眼。 他轻飘飘道：“再说吧。” 那是不可能的。 接着一阵安静。 阮易不是没见过冷漠的任务目标，但不动于衷到程亦铭这个地步的，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他能感觉到程亦铭前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对自己有些隐约的敌意——虽然不知这股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76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