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听泉抿着粉色的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人……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宋别枝的提议很靠谱。 若是回去让翠儿姐看见了碎表,肯定会伤心的。 于是,喻听泉冲着宋别枝点点头:“好,劳烦你了。” 宋别枝带着他往自己停车的街边走,低声回答:“不麻烦。” * 喻听泉以前没坐过小汽车。 他从小到大都在梨花苑里,每天除了在后院里练功,吊嗓子,就是上台演出,没什么机会出来。 就连这一次来赴宴,喻听泉也是坐得黄包车。 宋别枝的车很宽敞,外表来看就像一个外壳坚硬的甲壳虫。 喻听泉偷眼瞧了一会儿,以自己并不丰富的生活经验估摸着,这辆车似乎挺贵的。 宋别枝的身份应该挺高的吧,不然也没资格配上这么好的车。 宋别枝似乎看出了喻听泉在想什么,轻轻笑道:“没有,这是我们军连的车,不是我的。” 喻听泉点了点头,点完又发觉自己的动作宋别枝是看不见的,讪讪开口:“知道了。” 很快,车辆就停在了一家很古旧的修表匠招牌外面。 那几乎是在一条小巷之中,喻听泉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居然也不知道这个犄角旮旯里面会有这种店。 他有些意外,不自知的抬眸望了一眼宋别枝。 对方还是盈盈笑着,像是沉默守护在幕后,等待夸奖的狐狸。 喻听泉被那目光几乎灼热了眼,即刻别开目光,低声道:“谢谢,费心了。” 里面的那家修表匠还开着。 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家,面容看上去还挺慈祥的,明显与宋别枝是熟识了:“你今天怎么来了?还怪晚的。” 宋别枝笑:“我朋友表坏了,送来修一修,是块上海腕表,表面碎了。” 他看向喻听泉,话却是对那个修表的老人家说的:“您给看看,能不能换一块。应该是没伤到表芯。” 喻听泉讷讷地伸手,掌心摊开,里面就是那块破碎的腕表。 宋别枝的指尖擦过掌心,带来一阵温和的痒意。 喻听泉倏地撞进那双黑色的沉静眼眸,惊了一瞬,又迅速别开,看向别的地方。 修表匠没注意到这一点儿暗潮涌动,只是兀自道:“可以。你明天来取吧,夜太深了,你们早些回去,听见了莫?” 宋别枝点头,很自然的把手掌落在喻听泉的肩膀上,唇角勾起:“知道了。那我们走了。” 喻听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别枝牵走了。 等到他们到了车边,喻听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 他的脸倏地烧红了,连微微上挑的眼角都染上一抹红润色泽:“我……” 宋别枝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很温柔地打断:“没事,我送你回去吧。现在很晚了,再不回去,你家里人要担心了。” 喻听泉张了张口,平时能说会唱的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再一次顺从宋别枝的话,坐上了小汽车。 也许是晚上的经历的事情实在太过魔幻,喻听泉一路上都是懵懵的呆滞状态,坐在原处,很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按照约定,宋别枝很快就把喻听泉送到了梨花苑门口。 喻听泉下车,忽然记起了什么,在宋别枝走之前叫住了他:“等一下!” 宋别枝抬眸,沉静的看着他。 喻听泉捏了捏衣角:“那个……修表,我还没给钱呢。” “没事。”宋别枝看着他的眼睛道,“用不了多少的。” 喻听泉犹豫了一下:“不行,那我……” 宋别枝打断他:“那你请我看电影吧。明天我来梨花苑找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大概十章~今天上午真的太倒霉,小裴我啊,尊滴想鼠啦www —— 感谢营养液~~~作收都拜托宝汁们了! 感谢在2023-01-05 15:55:02~2023-01-06 10: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不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终章(03) * 无可辩驳的, 宋别枝的出现真的扰乱了喻听泉的正常生活。 他们约好的“明天”,喻听泉只有一场小戏要唱,时间在下午。 他本来应该早上晨起就吊嗓子的。 不过不知为什么, 宋别枝的声音就像是某种魔咒, 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让喻听泉整晚都没睡个好觉。 于是, 第二天,他便非常理所应当地睡了懒觉。 这是很罕见的行为, 翠儿在喻听泉还没醒的时候来过一次, 见他还睡着, 翠儿觉得索性今日上午没什么事儿,便让喻听泉继续睡了,没打搅他。 她从小和喻听泉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做这行这业时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 喻听泉偶尔小睡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 她心疼喻听泉, 一连吩咐了好几次门房和几个来梨花苑做临时工的老婆子们, 不许发出大的声响,打搅到喻听泉的安眠。 原先师父还在管事儿的时候, 是断断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现下,师父病得重,没人管教他。 喻听泉在翠儿姐无形的关怀之下, 很安心地睡到了中午边边儿。 他醒来的时候, 一只喜鹊儿正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有点儿聒噪。 喻听泉一醒, 便下意识摸向以往一直放在枕边的腕表。 可是今日却摸了个空。 随着空落落的触觉传来, 喻听泉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昨日发生的事情。 对哦。 表不在, 拿去修了。 随即, 喻听泉像是被勾连起了什么回忆一般,几乎是霎那间就想起了昨日晚上分别的时候,他和宋别枝做的“约定”。 今天晚上,宋别枝说好了要和他一起看电影的。 喻听泉记得很清楚,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单单只是想了一想,便觉得心中掀起一阵风浪,带着心跳寸寸加快。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窗边翠儿姐的声音传来,带着笑:“哟,小懒包起床了,不再多睡会儿?” 喻听泉知道翠儿姐在打趣自己,随手套好了衣服裤子,便出了门。 他打开弄堂的小门,洗漱的时候,便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小泉啊,你等会洗好了来看看。昨天晚上深夜的时候,那个姓邵的来了,还亲自带了很多礼物——” 话音还没落下,翠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手上拎着一个竹编的礼物篮子,很是精美。上面盛放着琳琅满目的礼物,有吃的,有用的,品类繁盛,像是一个小小的百货商场。 虽然得了礼物,翠儿还是看不上那个姓邵的二少爷,啧啧地挑剔着:“哟哟,看,还有雪花膏呢。这是给我的,还是给你的?这小精怪的,还知道讨好人了!呸,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喻听泉把毛巾搭到脸盆里,笑道:“不要白不要嘛,翠儿姐想要便接着,不想要便扔了。” 反正邵高远出手阔绰,这些东西的家中库存肯定丰富异常,估计已经配备好了百八十次能够随时拿出手送人的。 翠儿不喜欢他,那就让他走开点儿好了,翠儿姐也高兴点。 翠儿瞅着他的脸色,有点好奇:“我这么说,你不生气?” “不生气啊。”喻听泉转身出门,“我又不喜欢他。” 他说完,小小的跑起来,身姿灵动,更像是林间跳跃着的阳光。 “姐,我去吊嗓子了。”喻听泉的声音渐渐远了,“下次可别不叫我起床了。” * 喻听泉说是吊嗓子,可是吊了没一会儿,便不想吊了。 左右也是那些路数,他心思烦扰,反倒集中不了精神,强行吊着,反而容易拉伤了嗓子。 他耸了耸肩,在心里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 后院是喻听泉的专属用地,就连翠儿也不常来,专供喻听泉吊嗓子用的。 墙根下有一棵梨花树,现在正是花开时节,潮热的风一吹过来,树上的梨花便簌簌飘扬着,时不时落下来,时间长了,便在树边吊的那个简易秋千上都积了一层落败的花瓣。 喻听泉就很悠闲的坐在上面,赤脚踩在花瓣上,触感柔软。 秋千轻轻地晃,少年轻盈的身体坐在上面,轻得像是压了一片鸿毛,丝毫荡不起涟漪。 喻听泉靠在秋千上,慢慢睡着了。 他梦见了自己去了不同的世界,和不同的人相爱。 那些超出常理认知的梦境碎片如果贴合在自己身上的话,是那么真实。 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直到,那个叫做主系统的东西和他说,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那些破碎的梦境碎片们才缓缓地合成一个,拼凑成了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熟悉又平凡的世界。 这里是民国23年。 是用无数爱意与希望构筑出来的,专属于他的本来世界。 …… 喻听泉是被翠儿喊醒的。 翠儿手上搭着一件薄外套,看着喻听泉醒了,有点儿责怪:“你又在这儿睡。着凉了怎么办?” 喻听泉还没从刚才的梦境之中回过神来,只能对着翠儿姐讪讪的笑:“……一时没有注意嘛。下一次一定不会了,我保证。” 翠儿也不是真心责怪他,又碎了两句嘴,便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放过了喻听泉。 她对喻听泉说:“差不多,去后台收拾一下了。” 喻听泉点头,和翠儿一起慢慢的往后台走。 今儿下午的戏叫《武陵春》,单人独角戏,喻听泉唱惯了的,没什么好担忧惧怕的。 翠儿也不担心他会搞砸,挤眉弄眼道:“喏,我和你说啊,小泉。你猜今个儿谁来了?” 喻听泉抿着唇,下意识想到了宋别枝。但又转念一想,这人说好了今天晚上再来接他的,估计也不是。 他沉思了一会儿,犹豫着道:“邵高远……?” “对了。”翠儿半真半假的夸他,“真聪明。” 喻听泉苦着脸:“唉。” 他们走到了后台,翠儿负责给他套上戏服,笑着道:“哎呀,他想你当花瓶,你就好好当着嘛。做什么和他找不痛快?” 喻听泉很惊奇:“你不讨厌他了?” 翠儿:“讨厌是讨厌的,反正,你和他要是结婚了,你回梨花苑住。梨花苑不能没有戏台子。” 喻听泉点头:“当然,我也不想呆在死气沉沉的大房子嘛。那有什么意思,不如和我翠儿姐一起。”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啦。”翠儿看着他,“你迟早会遇到自己很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和我一直呆在一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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