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秋抱住了文睿锦。 每当文睿锦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心软。 “江源我会亲手杀死的,小锦你要动手,我怕他的血污了你的眼。” “好,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文睿锦笑的甜蜜,俨然一副好弟弟的模样。 因着文睿锦对苏云安的救命之恩,苏云安将江源关在天牢交给文睿锦后便不再过问。 这是他欠文睿锦的。 苏云安下了朝出来的时候发现阿喜等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且一见到他,便跪了下去。 苏云安皱起眉,阿喜是他的人,将他送到明代身边的时候,苏云安就说过,让他没有要紧事不要过来找他。 阿喜的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您过去看看公子吧,公子怕是不行了。” 起初苏云安并未反应过来,他道,“什么不行了?他是不是要死要活让你带着他来求见朕?” 阿喜早就红了眼眶,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跟明代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发现明代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即使知道他是被陛下派到自己身边的,也从未为难过自己,他并不像是坊间流传的那样,是个性情暴戾的太子,相反他很温和,从未做出过过激之事。 “太医今天早晨来为公子瞧过病了,公子这些年身体亏空,早就只剩下一个躯壳,内里已是满目疮痍,昨天夜里,公子在文公子殿外跪了一宿,陛下身在屋内,大概不知道外面风雪有多大,公子的身子本就受不得寒,昨夜吹了一晚上的风雪,夜里就吐血了,今早又吐了一大口。 太医说,公子身体里隐藏许久的病症一起发作了,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从今早回来公子便发着高烧,一直昏迷不醒,且公子即使是睡着了,也睡得并不安稳,陛下还是去看看公子吧。” 阿喜虽然是在为明代求情,可语气里隐藏着一丝怨怼。 既然不爱,不喜欢,又何必将明代拘在身边? 既然深恨,为何不一早就杀了明代?让他凭白多受这许多磨难? 阿喜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他若是爱一个人,就一定会对他好,恨不得将他仅有的全部奉献到那人面前。 他若是恨一个人绝对不会拖拖拉拉,他会一刀砍了这人,做个了断,免得每每看到这人就萌生恨意。 像他们家陛下那样,明明恨一个人,却将他放在自己身边,日日见着,岂不是凭添许多不痛快? 阿喜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苏云安像是没有听懂阿喜话里的意思,厉声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喜硬着头皮将明代的状况简略复述了一遍。 剩下的话,苏云安便再也听不清了,他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那一句。 明代不行了,只有三个月的命。 苏云安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行了呢?他不过是让这人流放了三年,三年而已,能吃多大的苦头?最多也就是一些皮肉伤,何至于此? 他觉得一定是阿喜夸大其词,他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苏云安来到明代住的地方时,发现这里极其冷清,这么冷的天,殿内也没有烧上碳火,他一进来便觉得屋子里一片冰凉,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第724章 亡国太子028 苏云安风风火火大踏步的走到明代床前,一眼就瞧见,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的明代。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虚弱苍白的太子殿下。 他嘴唇紧抿,苍白里泛着青色,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毫无知觉。 苏云安严厉的眼风扫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太医。 “怎么回事?” 被苏云安杀人一般的视线盯着,太医额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太医便将阿喜跟他说过的话详细的重复了一遍。 苏云安眉头皱起,“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旧疾?” 明明是冷寒的天儿,太医却冒了汗。 他道,“明公子的腿曾经折断过,身上也有好几处骨折,他这些伤都没有经过及时的处理,以至于骨头愈合的不是很好,有些已经错位了,只是肉眼看不出来而已,但是用手摸还是能摸得到错位的骨头,寒意侵入骨髓,每当雨雪湿冷的天气,寒意便会顺着骨缝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痛不欲生,正常人若是经此折磨怕是...” 太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满面冷寒的苏云安,剩下的话没敢说出口。 “怕是如何?” 太医觉得他们家陛下的口吻已经可以比拟外面的风雪了,不,比外面的风雪更加让人觉得寒冷。 “正常人怕是受不住会自杀,且明公子常年忧虑,怕是有肺痨。” 苏云安刷的一下望向太医,“既然他身体如此多的毛病,以前怎么没发现?” 太医也委屈,他是给明代瞧过病,但没把过脉啊,第一次是被打了屁股,是皮肉伤,第二次给明代看病是被藤条抽了,也是皮肉伤,他统共给这位公子瞧了两次病,都是皮肉伤啊。” 苏云安似乎也反应过来,上次明代发烧给明代把脉的是另外一位太医。 苏云安立马下令让人去把那位太医给叫了来。 面对陛下的诘问,那位太医只是道,“上次匆忙而来,臣只是按照风寒的方子抓的药,并未细看,陛下饶命啊。” 这位太医是文睿锦身边那位太医的嫡系,他一早就被那位太医关照过,再加上随着明代身份的传开,大家都对他抱有敌意,陛下也对他不上心,他们又如何会上心? “混账,朕要你们有何用?” 苏云安怒极,一脚蹬向这位太医的胸口,这位太医被踹出去老远,他捂着闷疼的胸口,重新爬回来,跪在苏云安脚边,直喊,“陛下饶命。”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他今晚醒过来,做不到的话,你们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跪在地上的二位太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绝望。 这位明公子的病属于积劳成疾型的,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起初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也或者说这位明公子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所有的小毛病一起爆发出来,便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回天乏术啊。 其中一位太医捅了另外一位太医胳膊肘一下,二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位道,“陛下,明公子的病有些棘手,还是召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大家一起商量吧。” 苏云安觉得有道理,“准了。” 二位太医退下,紧急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陛下不是说明公子今晚醒不过来,便摘了他们圆润的脑袋吗? 如今所有的太医都聚集在一起,若是他们想不出办法,那陛下就把他们一起给杀了吧。 只要陛下不怕千夫所指。 这边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最后他们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听天由命。 一位刚进太医院,根基尚浅的年轻太医被推了出去。 这位小太医哭丧着脸,去给明代煎了药,当然这药是加大了剂量的,毕竟以明代的病情普通的一副药下去根本激不起任何水花,他只能一狠心一咬牙,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太医院那群老东西答应了自己,若是他不幸牺牲,他们会帮忙照顾自己一家老小,但愿那群老东西能信守承诺。 苦涩的汤药是被苏云安一口一口渡给明代的。 不曾想天色渐暗,日落西山时分,明代竟缓缓睁开了眼眸。 苏云安大喜过望,一颗心跳的厉害。 他迫不及待的扶起明代,让他靠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紧紧环住了明代的腰。 此刻苏云安才发现,明代是真的很瘦,他的腰细的除了骨头,竟然没有二两肉,他心下一惊,借着微弱天未完全黑透微弱的亮光去看明代的脸。 明代的脸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反而添了一丝红晕。 苏云安心下一惊,非但没有丝毫喜色,反倒是心头升起无边的阴霾,他无端想起一句话,回光返照。 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让明代去死。 可等他把人磋磨完了,这人的身体被掏空,这人活不久的事实摆在他眼前的时候,苏云安又觉得无端心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从心底挖了去,空的可怕。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云安难得温柔,语调也轻柔的不像话。 明代诧异的挑起眉,他眼尾细长,竟无端生出几分柔媚来。 苏云安看的心跳快了一拍。 明代缩在苏云安怀里缓缓摇了摇头,随即他目光有些放空,看向窗外的晚霞,大片的火烧云占据了半边天空,映衬的他眼瞳里都晕染了一片的红火,格外的明艳。 苏云安就有些拔不下眼来,他一直都知道明代生的好看,没想到生病无力的明代依旧美艳的让他无法自拔。 只要一想到,他早就占据了这人的身心,苏云安心头就是一片火热。 还不等他心头升起半分旖旎,他又想到太医的话,明代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苏云安又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透心的凉。 “云安,外面的天空好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空似乎就是这样的。” 一晃多年,早已物是人非。 苏云安心头微颤,他轻轻吻了吻明代的额头,将人拥的更紧。 “说什么呢?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若是你死了,我便屠了全城的百姓。” 明代微笑。 “我知你不会的,我们在一起十年,虽然你不善言辞,外表冷漠,但我知你的心是暖的,你仍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少年,那个连一只鸟儿受伤了都要捡起来为它包扎,等它伤好了,又将它放飞的温暖少年。” 苏云安瞳孔皱缩,下意识去看明代的脸,就见明代少有的对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亦如多年前,他们在一起读书写字时那样放松随意。 他身体微僵,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人都是会变得,我也一样,你若是以为我还跟从前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现在的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木讷的少年了,你不要忘了,我是个言出必行,杀伐果断的君王。” 明代依旧浅笑。 “那你就等我死了,再屠城吧,到时候把我与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葬在一起,等我死后再向他们赔罪,不管是百年还是千年,我都会偿还的。” 苏云安心头又是狠狠一颤,恨不能将明代连人带骨头揉进自己的怀里,二人彻底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你休想,你是朕的人,不管生死都要跟朕在一起。” 明代淡笑,也不反驳。 “云安,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别吵。” 苏云安就真的没敢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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