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花的人见沉清越如此不知好歹,冷哼了一声走了。 但他并不死心,这人是个花痴,见到喜欢的花儿就一定要弄到手,那个穷酸书生手里的花儿他实在爱极了,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得到。 于是沉清越晚上收摊回家的时候,被几个蒙面的粗壮男人给堵住了。 沉清越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他对这样的场面心里早就有了阴影。 他不止一次被王老爷家里的家丁用棍棒打过,第一次他身上只是受了些伤,回家养了几天也就好了。 第二次是明代拼了命为他挡下了,为此明代萎靡不振了好久,若换成是了他,他一早去见阎王了。 第三次... 他家破人亡,邻居惨死,而他双腿残废,他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不曾想是明代牺牲自己救了他。 沉清越心里怕的要命,他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他的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僵硬的动弹不得。 他甚至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沉清越苦笑。 沉清越啊沉清越,瞧你那点出息,这就被吓到了? 连逃跑都做不到了吗? 即使如此,他依旧死死抱住了怀里的花盆,他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今天在这里被这些人乱刀砍死,他也要护住明代。 他不能让代代再一次受到伤害了。 与此同时,沉清越心里升腾起一股悔意来。 他就不该将明代带出来。 这下好了,他怕是要保不住明代了,就连自己也... “你,你们不要命了?我,我身上没钱,就只有这些了。” 沉清越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自己卖画挣来的那几个可怜铜板。 结果那些人看也不看他手里那几个寒酸的铜板。 “我们只要你手里的那盆花,若是你乖乖的交出来,今天我们便放你走,若是不交,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沉清越心里灵光一闪。 “你们是今天那个买花的老爷派来的?” 沉清越很愤怒。 “君子怎能夺人所爱?我都说了这花我不卖,这盆花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了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沉清越说的是大实话,他不能失去明代。 可这话在别人听来就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难道这盆花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行,这盆花一定要替他们家老爷弄到手,说不准到时候他们家老爷一个高兴便会重重的赏赐他们。 “臭书生,你若是不把花儿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沉清越抱着花无助的往后退,天色越来越晚了,夕阳眼看就要下山了,他一个不查被身后的树根绊倒,他抱着花盆直直的往后跌去。 即使如此他依旧护住了怀里的兰花,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忍着脚腕处传来的钻心疼痛,死死护住了怀里的花盆。 见花盆没事,他悄悄舒了一口气,弹了弹兰花枝叶上沾染上的草泄,他的代代那么爱干净,一定无法容忍浑身脏兮兮的自己。 几个人上来就要夺沉清越怀里抱着的花盆,他直接转了个身,将花盆压在自己身下,后背对着那些人,任由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沉清越咬着牙忍着疼,一声不吭。 不知道这花盆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没有摔坏,即使被挤压也没有裂开。 沉清越悄悄松了一口气。 想来那个和尚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给明代找了一个牢不可摧的花盆。 沉清越被踹倒吐血。 “娘的,这穷书生骨头还挺硬,竟然死不松手,一盆花比命还重要?既然如此?” 沉清越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既然如此不受抬举,给他一千两都不要,那就去死吧。 身后的人举起了雪亮的长刀。 沉清越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就要死了吗? 他真是没用,到头来还是护不住明代,只希望那个爱花的老爷是真的喜欢花,能够善待明代。 随即沉清越缓缓闭上了眼睛。 雪亮的长刀落下来之前,沉清越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青色光芒,那光将身后几个对沉清越拳打脚踢的人瞬间弹开。 同时一个轻灵微弱的声音响彻在沉清越耳边。 “哥哥,趁现在,快逃,我没有灵力了。” 关键时刻是刚刚恢复了一丝意识的明代沟通了沉清越体内的妖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了那些人。 沉清越感觉自己身上被那些人拳打脚踢出来的伤痕似乎不见了,他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气,他抱起花盆猛地从地上跃起,看也不看身后的那些人,朝着沉家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明代弱声道,“哥哥放心,那些人不会死的,毕竟我灵力有限。” 说完这句话明代仿佛是用完了好不容易集聚而出的灵力,后来无论沉清越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回应过。 回到家沉清越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他去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光华如也,没有一丝伤痕。 是明代治愈了他身上的伤痕吗? 那是不是需要耗费很多的灵力? 他又拖累明代了吗? 沐浴完,沉清越身上披着外袍,他将放在凳子上叶片再次耷拉卷曲的明代抱起来。 他眼眸温柔,嗓音甜蜜。 “代代,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温柔,这么让人放不下,这么令人心痛又感动呢?” 沉清越叹了一口气。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简直不知该如何一个人走下去。所以代代,不要死,永远陪着我好吗?” 明代的叶片依旧无精打采,没有一丝回应。 “也不要为了我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若是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没有任何意义,说好了的要陪我一辈子,不要食言好吗?” 屋子里静静的,窗外有风吹进室内,沉清越放在桌子上的书给风吹的哗哗作响,明代纹丝不动。 沉清越爱怜的摸了摸明代的叶片。 “再也不要为我受伤了,我...还不起。” 沉清越顿了顿继续道,“代代能不能告诉我,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更快的好起来?” 依旧没有回应。 这一夜沉清越没有看书,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侧着脸去看黑暗中的明代。 看着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笑。 仿佛不管落入怎样的境地,有明代在他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沉清越很快便睡着了。 也是从这一天起,沉清越再也没敢带着明代去集市。 他怕有人窥觊自己的代代,对代代图谋不轨,而他就是一个穷酸书生,没有权,没有势力,甚至保护不了明代。 一年后,明代似乎长大了一些,在沉清越的精心养护下,他的叶片越发鲜亮翠绿,风一吹他的叶片便会随着风摇晃。 偶尔沉清越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会摇着自己的叶片算作回应。 沉清越将明代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每当他看书的时候只要一抬眼便能见到生长的越发茂盛的明代。 虽然明代长得越来越好了,但他却再也没有听到过明代的声音,明代也再没有在他眼前化形过。 沉清越不明白妖丹是个什么东西,既然能让他双腿复原,对明代来说就一定是顶重要的东西,可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将贵重的妖丹给了他。 这是一份沉清越永远也无法偿还的恩情。 也是从明代用力护住他的时候起,沉清越便再也没敢去过集市。 他之前买了一些菜种子,在自家院子里种下,够他一个人吃了,至于米面,他有时候会上山采药或者用自己种出来的多余的菜去换。 三年后,沉清越越发成熟内敛,整个人英姿勃发,俊美逼人。 他用布裹着明代,放在自己身后的竹篓里,免得被人瞧去,打明代的主意。 他进京赶考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卖字画,盘缠就这样出来了。 到了京城,自然是人满为患,沉清越用卖字画得来的钱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客栈,到了客栈,他就打开布包裹,将明代放在阳台上。 三年的时间,明代的叶片长得多了一些,看起来越发的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三年明代从未开过花,沉清越也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只要明代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他可以等,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他相信自己会等到明代再次化形的那一天。 沉清越去到京城的时候,发现自己出名了。 他原先在自己那个小城镇卖出去的画,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京城,到了一些达官显贵手里。 他卖出去的一部分画儿上面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沉清越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话是用明代一些干枯的枝叶碾碎制成的颜料,自带一股清雅的幽香。 重点是这股香味经久不散,画放的时间越久,这香味就越发浓郁,沁人心脾。 用明代枝叶制成的颜料也是放的时间越久,颜色便越鲜艳,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不用于一般墨汁或者颜料制成的画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越来越淡。 于是沉清越这个作画之人的名字便先一步风靡了京城。 他的画一副千金难求,曾经那些被沉清越贱卖出去的画已经被拍卖出了天价。 甚至就连皇帝以及帝师都赞叹过沉清越的画作。 据说皇宫里便收藏了一副沉清越当年的画作。 沉清越本来并不确定京城人人流传的那个画家就是自己,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一同考试的学子中,有一位经常跟他们吹嘘他们家中收藏了沉清越大师的画作。 其他人不信,有一天这位学子便背着自己的父亲将这幅画给偷了出来,供大家观赏。 沉清越有幸也在此列,看到了这副画作,当时他便嘴角抽搐,这不是当年他作的画吗? 怎么就成了值得别人收藏的大作了? 尤其是听到天子帝师都以能够收藏一副他的画作为荣时,沉清越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天意弄人。 如果这位大师就是自己的话,那么... 他岂不是亏大了? 他几个铜板卖出去的破烂画,现在不仅被卖出了天价,几千两一副大家都抢破了脑袋想要拥有。 沉清越试探的问道,“那你们可见过这位画师?” 其中一个人神秘道。 “没有,据说没人见过这位画师,听说是一个避世不出的老者,要我说啊,这样的大人物越是这样越是神秘,我父亲是个花痴,对这位大师最是仰慕,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位大师一面,他也就能死的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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