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三楼才发现,其他四个人在上面聚众打麻将,每个人都精神奕奕,没有谁出事。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余星野见到他,双眼都亮了,“你肯定会打麻将吧!快快来帮帮我!” “星野,找外援作弊要不得啊。”连生说,“你自己定的规矩,自己要遵守。” “我遵守个屁啊——”余星野仰天长啸,“再遵守下去我底裤都要输没了!” 叶驰哈哈大笑:“让你不自量力,向我发出挑战。” 旁边的坐着的归耀面无表情地扔出了一张牌,叶驰眉飞色舞:“胡了。” “小耀你给他喂牌!”余星野伸长了手,对着闻柏舟不住地挥舞:“小祖宗,救救我!” 闻柏舟站在门口,无奈地道:“我不会。” 这话一出,屋内几个人都惊了:“你不会?!” “嗯,我不会。”闻柏舟说。 “你不是说你在峄城住过几年?”余星野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可能不会打麻将?” “真不会。”闻柏舟说,“在峄城的时候忙着画画了,这些东西碰都没碰过。”他说完转过身:“你们先玩,我先下去了。” 走得毫不留恋。 余星野看着没有人的门口,茫然道:“他上来干嘛的?找人?” “不知道。”连生摇了摇头,“恒哥在下面,要找人也不至于上来了又不说话。” 这话一出,连生突然一怔。 恒哥在下面。小闻又这样莫名其妙的来了又走。 他们俩之前在楼下,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念头一起,连生脑子顿时乱了起来。他一边想,恒哥不至于这样没分寸,一边又怕,万一呢? 人心从来不是好控制的东西。 两个人天天在一起朝夕相处,小闻又是最好的性子,万一恒哥憋不住了呢? 想到这里,连生突然起身:“我下楼拿点吃的,你们要什么?” 几人七嘴八舌地点了餐,连生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到了二楼,就发现律恒与闻柏舟的房间门都关着,一个门缝下透出了些许亮光,而另一个黑漆漆地,什么也没有。 连生扫了一眼,急匆匆下楼。一楼果然没有人的影子了。 他心中越加害怕,去冰箱拿了点东西,又匆匆上楼。 走到门边,他迟疑片刻才伸手敲了敲闻柏舟的门:“小闻。” 过了一会儿,闻柏舟才打开了大门:“连生,怎么了?我真的不会打麻将。” “不是,我是想问你喝不喝点饮料。”他举起手里拿着的饮品,“我们在楼上打饿了,准备来点夜宵。” 闻柏舟摇了摇头:“不用啦,你们慢慢吃吧,我准备画点东西,然后睡觉了。” 见屋里没有律恒的影子,连生悄悄松了口气,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你回来的时候看见恒哥没有?他今天休息得有些早,我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我遇见他了,打了个招呼恒哥就上楼了。他应该没事吧?”闻柏舟想了想才说,“可能就是今天想早睡。” “那行,我上去了。” 连生挥了挥手,提着一袋子饮料上了楼。 闻柏舟关上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回到画布边,掀开了蒙着的白布,低头调起了颜色。 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律恒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房间没有开灯,楼下的灯光却顺着玻璃窗透了进来,将天花板映出了窗帘的影子。这样迷蒙的黑色,有些像2099的白天。 它不是纯粹的黑夜,只是光被重重乌云隔开,无论如何也透不下来。 就如同律恒此时此刻的心情。 无数的情绪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窗边的枫树枝也跟着在房间里投出了巨大的阴影。 枫树枝化作了虚空的怪兽。只远远站在一边,就有巨大影子笼罩在他身上,令他辗转不得眠。 “我给你带了一抹秋天。” 闻柏舟的声音不停地在律恒脑子里回响。 他执着枫树枝的手指,他水润含笑的眼睛,他满脸期盼的神情。 他与朋友出去玩耍,却还不忘给他带回一抹秋天。 柏舟。 舟舟…… 律恒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里纷乱异常。 他扭头看着插在窗台上的枫树枝。 树枝被窗帘遮挡,只能看见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许久后,才有些疲惫又绝望的闭上了眼。 只有冬天的峄城,养不活鲜艳的秋色。
第154章 【二合一】 闻柏舟看着眼前的画布, 手中画笔沾满的颜料都快干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下笔。 这张画布上之前画着的是什么?闻柏舟看着画布许久, 发现自己已经忘了。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涂抹掉原本的画作,又重新落笔画了个新的。 但他记得,自己画这张新画的时候,是很高兴的。 他怀着一丁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窃喜, 抹掉了原本的画, 又重新落笔画了幅肖像。 闻柏舟很少画肖像。 他年少成名, 但成名的作品都与人无关。迄今为止画得最好的肖像画, 还是闻教授挂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幅。 其他涉及到人的画作, 严格说来, 也都算不上肖像画。 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 却是一张肖像画。 这张肖像画没有齐老师那张《废墟授课图》那样澎湃的情感, 也没有交给绿毛的那张《夏日图》里那样极端的用色。 这张肖像图所表达的感觉, 甚至有些像他毕业作品的那一组《家乡》。 它……是闻柏舟近期画作里,情感最柔和温暖的一幅。 有柔和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落下来, 落在有着细纹的墙壁上, 也落在了窗边那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衣,袖口挽了起来, 露出了骨节分明却又极有力量的手腕。他拿着一本书, 正低眉垂目认真地看。 这张画还没有画完,许多地方都只涂了个颜色。可闻柏舟一眼就知道画上的是谁。 律恒。 他画了律恒。 画了之前每天陪在自己身边的律恒。 峄城01号地堡的这位运输队队长,总是分外的有耐心。他坐在窗边看着书, 可以几个小时除了翻页, 都不动一下。 不管窗外是阳光炽热还是暴雨倾盆,他都能坐在那里, 安安静静地看书。 执枪的手开始执书,人似乎也就跟着书本,多了那么一丝书卷气。有时候闻柏舟都觉得,给恒哥戴上一副金边眼镜,恒哥都能去他们学校讲课。 于是不知不觉间,律恒似乎就成为了身边小画家眼里最好的模特。 他就坐在那里,让藏在画布后的小画家可以悄悄地看他,又悄悄地画他。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小画家就能喊着“恒哥”,再把画布转给他的专属模特看。 模特一定会很惊讶,可也一定会很开心。 至少……闻柏舟之前一直都这么觉得。 可是现在,他的画还没有画完,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恒哥,就不见了踪影。 手执着笔举了半天,最终笔尖也没落在画布上。 闻柏舟丢开画笔,莫名有些心烦。 他总觉得,今晚的律恒是在躲他。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能让律恒躲他?!他不就是剪了个头发又折了个树枝! 要不是想让律恒也看看,他才不会做这种闲事! 那树枝还是他找公园管理买的呢…… 公园管理点了头,他才找到一颗合适的枫树,折了一枝小小的树枝。 总不能就因为他折树枝,就躲着他了吧? “好烦……”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委屈。闻柏舟走回床边,仰头倒了下去:“烦。” 下午和绿毛说心烦是假的,可现在却真的烦得要死了。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手机叮叮地响了两声。 闻柏舟面朝下埋在床上,烦得连消息也不想看。手机自己叮叮当当响了半天,直到再没有消息了,他才伸长了手,去抓扔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点开一看,发现是绿毛给他发的消息。 绿毛:忘了和你说,你那《夏日图》上个月我送拍卖了,卖出去了。 绿毛:拍卖行和我说买家是隔壁国家的一个大佬,有钱,肯花,我太喜欢这种买家了。 绿毛:你那画看着我都嫌热,但我估计是他们那儿太冷了,听说大佬对你那副画赞不绝口,说什么眼前一亮,如沐日光。还挺会夸。 绿毛:太舍得花钱了,我准备去和大佬套套近乎。 绿毛:税都给你上了,钱给你打哪儿? 闻柏舟兴致缺缺,他看了半天,慢吞吞打字回复道:“卖了多少?” 绿毛估计是专程来说这事儿的,消息回复得还挺快。 绿毛:七位数。 紧跟着,他还发了张电子税单截图。 闻柏舟打开一看,惊得翻身而起:“多少?!” 截图上数字五后面跟着明明白白的一串零。 “真的假的……” 他这才明白绿毛那句“舍得花钱”是什么意思。 难怪上个月开始绿毛一直急着联系他,反反复复打了好多个电话。 这个拍卖价格别说是年轻艺术家了,放在所有当代艺术品里都有一席之地了。 要不是有明明白白的缴税单,他的画能有这个价格,闻柏舟都得怀疑绿毛是不是在帮大佬洗钱。 “怎么会这么多。”他忍不住说。 “大佬是真喜欢。”绿毛回得很快,“听说你那夏日图现在就在人书房里,天天抬头见。” 绿毛又说:“小舟,想那么多没必要。运气来了就好好抓,你只管画你的画,别的事情都有我。” 闻柏舟看着绿毛最后一条消息,一直烦躁的情绪突然一清。 他迅速地回了一句“谢谢”,穿上鞋就出了门。 绿毛说得没错,运气来了就要好好抓,他现在可是一幅画七位数的大画家,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律恒房间门口,伸出手镇定地敲响了门,打定主意今天律恒要是不说清楚,今晚他们俩就都别睡了。 结果开门声传来的一瞬间,他看着门后的律恒,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了。 律恒房间里黑漆漆的,拉开门,走廊里的光就照亮了房间一角。 律恒站在黑暗里,眼神略透出惊讶:“舟舟?” 闻柏舟看着他,犹豫几瞬,说出的话却是:“你怎么没开灯?” 律恒站在门边,既没请他进屋,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有事吗?” 这样拒人于外的态度让闻柏舟又烦躁了起来。 黑暗的房间像是将他们俩一分为二,单薄的一扇门,隔着的却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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