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就只有当事人杜克心里清楚, 顶头上司的关系和自己的好兄弟沈之初总有些微妙。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 但就是…… 他们的关系好像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平。 不过八卦归八卦, 杜克还是一向公私分明的。 不管他私下和沈之初的交情有多好……命令就是命令。既然傅临渊没有开口,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向沈之初透露郁白的身份。 但话虽如此, 杜克还是有点好奇上司这样做的原因。 傅临渊一顿,视线转回了自己先前在看的文件上,语气如常:“……他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哦——” 杜克还想问点什么,但只听顶头上司继续淡淡道:“顾问有自己名字,而且论职位,他和你还是同级,以后放尊重点。” 小白……显得太不正式了。 杜克又哦了一声,然后一愣:“……啊?” ……头儿什么时候变身谜语人了? 傅临渊又凉凉地瞟了他一眼。 杜克:“……” 杜克终于在那冰凉的视线里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了……以后都会好好称呼小……呸,郁顾问,省得别人看轻我们办公室的人。” 傅临渊这才嗯了一声。 …… 等到傅临渊回到房间的时候,郁白已经睡着了。 习惯性地把小人鱼从被子包里挖出来,男人又弯腰给他掖了 掖被角,用手背试了试对方额头的温度,确定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发热,才直起腰。 看了看郁白散落在额前的银色短发,傅临渊回到自己的床位,无声地释放了一点精神力。 磅礴的力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以往如影随形的头疼过了五六分钟才隐隐浮现。 精神力比平时稳定了许多。 ……他的歌声真的有净化精神力的效果。 垂眼,男人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捏了捏眉心。 ……等他醒了还要教他绝对不能随意暴露这个能力。 正思考着,傅临渊的动作蓦地一滞。 他的脑海里忽然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个破碎的画面。 是一个偌大的房间。 头上的白炽灯在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金属器材上留下了冰冷的反光。 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放着台智脑,智脑的屏幕上正显示着某种实时变化的折线图。 看起来很像是在测量谁的心跳。 而傅临渊的注意力很快被面前的什么吸引。 那是一度从地面一路延伸到天花板的玻璃墙。 就是这道玻璃墙,将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分成了两个部分。 玻璃墙后方的空间里应该是存放着某种液体,从傅临渊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墙壁上安着的装置正在无声地排出一串又一串的气泡。 而在这个超大号水箱的底部,盘着一截极粗的金属链,看起来像是某种镣铐。 随着与水箱的距离缩短,傅临渊发现了那个侧卧在水底的瘦小身影。 镣铐好像直接钉在了对方身上,那截细瘦莹白的后腰上有道明显没有愈合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往外冒着血珠。 不过那一丝扎眼的红也很快消融在了周围的水里,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觉。 但就在傅临渊再次向前,试图看清水底的人是谁时,相关的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 就是一个这样突兀而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面。 傅临渊皱眉,抬眼看向一旁熟睡的郁白。 后者睡得正香。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那颗小脑瓜已经几乎完全缩回了被子下面。 ……被锁在水下的是他吗? 水箱的位置在哪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段记忆……又从何而来? 昏暗的房间里,无数问题接踵而至。 但听着对方几不可闻的浅浅呼吸,傅临渊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等他睡醒再说吧。 至少自己现在可以确定他是安全的。 — 第二天下午,郁白拉着收拾好的小箱子,跟在傅临渊身后上了星舰。 上次跑得急,什么也没带就和对方去了福特斯防线,导致那一个星期其实有很多小问题。 比方说傅临渊的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大。 裤子还好,卷一下裤腿就看不出来了。 男人的衬衫真的好大。 下摆直接越过他的大腿根,袖子也长的几乎连指尖都伸不出来。 当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像是动画片里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当时他还不会单手卷袖子,鼓捣了半天都没能成功卷上去,只能从卫生间里出来,拖着袖子跑到傅临渊面前问他怎么办。 ……郁白到今天都无法忘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仿佛在嘲笑他就是个小朋友。 所以这一次,小人鱼特意自己带了足够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哼。 他才不会给他第二次嘲笑自己的机会。 不就是个子高肩膀宽吗!有什么好笑的! 傅临渊倒是察觉到了小人鱼细微的情绪变化。 奈何巡航的时候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一上星舰,他几乎就不再有闲下来的时间。 先前想问的问题也一并被压了下来。 不到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 伊万斯上将派出去的侦察队确实很快就传了消息回来。 根据他们的观察,虫族好像确实改变了航行方向。 截止至傅临渊带着舰队从防线附近返回基地的那一天,还在向着防线接近的虫族数量已经锐减到几乎为零了。 也就是说,这次的远航似乎真的可以提前结束了。 又过了两天,主星正式下达了结束远航的命令,并让已经被停职的伊万斯上将随着第一军团一同返回主星,接受后续的调查。 就这样,近百年来最短的一次远航结束了。 这对第一军团的士兵意味着假期的提前到来,而对其他的一些小朋友来说…… “……什么课?” 郁白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从字帖上抬头,相反,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眼前那张薄薄的纸上了。 “礼仪课。”坐在他对面的傅临渊抬眼,道,“你要去参加皇宫的宴会,就需要去礼仪课学习。” “……哦。” 看着对面头都不抬的小朋友,傅临渊顿了顿,问:“所以你想星期几去上课?” 郁白抿了一下嘴唇,用力捏住笔,试图把控那其实已经完全失控的线条,心不在焉地应道:“……什么课?” 傅临渊:“……” 让军部上下大气都不敢出的帝国元帅此时语气依旧平静:“郁白。” “……嗯?” “抬起头,看着我。” “……等一下啊……” 郁白边应声边忍不住狠狠皱起了眉。 他明明就是按照霍斯教给他的步骤写的啊。 怎么写出来的字……看起来就完全不一样呢? 反复确定自己在那一页写的最后一行字看起来还是哪里不太对,小人鱼抓抓头发,终于舍得抬起头:“什么事呀?” “你要去参加皇宫举办的宴会,就需要先去上十节礼仪课。”傅临渊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想星期几去上课?” “礼仪课是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小人鱼已经可以连贯地说出短句了。 “会很难吗?” “不难。”傅临渊又扫了一眼自己收到的课程大纲,“就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规矩,你去听听就行。” 男人倒也不是说大话。 郁白的学习能力很强,所有知识点只和他说一次他就可以记住,并且成功举一反三。 区区几节礼仪课,确实去听听大概就都会了。 “那星期几都可以……”郁白的注意力逐渐回到了自己面前的字帖上,“唔……星期二吧?霍斯说以后我星期二,不需要学习日常对话了。” 傅临渊嗯了一声,视线转回了屏幕上,而后轻轻皱起了眉。 他不太确定内阁发来礼仪课的请求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他把郁白一直带在身边……难道他们是想找个机会单独接近他? 虽然可以确定现在郁白已经完全理解了隐藏身份的重要性,但单独放他去学校上课还是…… 想到这里,傅临渊再次开口:“……如果你不想去上课的话,让霍斯在家里教你也可以。” 左右不过几节礼仪课,不去就不去。 对面的小人鱼再次哦了一声。 就在傅临渊以为他又没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时候,只听郁白轻轻问道:“是去学校上课吗?” 傅临渊一顿,答道:“嗯,去学校。” 郁白抬头,声音依旧不大,语气却有些认真:“那……” 犹豫了一下,他问:“……那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第50章 ——那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郁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太多。 之前霍斯给他看的动画片里, 去学校上学的人类小朋友被统称为‘学生’。 而放学的时候,都有其他人在学校门口等着接他们回家。 但他也知道年纪大一点的学生可以选择自己回家。 郁白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单纯想确定自己这个年纪可不可以独自回家。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小人鱼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轻柔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像是试探 , 又像是在请求。 乖巧的神情更是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傅临渊垂眼看了一下自己几乎已经排满了的工作日程,点头:“可以。” 因为主星许多贵族的子女也在军校上学,学校内部的安保系统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离军部大楼并不远, 亲自送他过去,再接他回来…… 很安全。 郁白完全不知道在对方简短的两字回答背后有多少考量,听见肯定的回复, 他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和字帖较劲。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礼仪课保持像傅临渊这样可有可无的态度的。 比方说杜克,在听说郁白要去上礼仪课的时候,特意在午饭时间腾出了整整二十分钟来科普礼仪课到底有多难。 “唉……别提了,我礼仪课的考试补考了三次才过……”提起当年的事情, 杜克几乎一把鼻涕一把泪, “礼仪课那个老古董真的……真的好狠的心啊, 但凡不是完美的答案就只给一个及格的分数,不完美的答案超过五个就直接不及格……” “啊?”郁白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睁大眼睛, “这么难啊?” 杜克含泪点头。 不过小人鱼明显完全没有被他的眼泪打动, 半信半疑地又问道:“那为什么元帅说完全不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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