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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本来就不该说。 “换个称呼吧。”乔复明紧紧揪住前一桩事情，不给他纠结的时间和机会。 林泽清摸清了乔复明真实的目的，一下便匀出了多余的心思调皮，他轻轻勾起嘴角，声音细微地泻出来：“乔老师？” 他瞬间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握力倏地一紧，顿时改口。 “乔复明。” 更亲昵的称呼不是没有，可他说不出口，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就便宜说给乔复明听。 乔复明握住林泽清手腕没有松开。 他张张嘴唇，仿佛还想有所要求，却在最后一秒仿佛想起了什么，眉间溢出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轻轻松开了手，卸去了力量，只虚虚环绕林泽清手腕处。 乔复明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很多问题可以问，但他藏了一半，只把自己耿耿于怀了好半天的事情用目光传递的方式发给了身边的人。 林泽清十分庆幸搬来的这处高档小区不仅安保好，私生和狗仔绝对不会追到小区里；而且楼与楼间距大，大多是多层而非高层，导致小区里的住户即便住满人数也远少于寻常小区。 因此，现下正处于暮色时分，当他们在楼栋外不远处完成了方才那个半成品的拥抱时，周围并没有旁人。 也正因如此，他对乔复明的目光格外敏感。 “我跟苏屿认识好多年了，关系一直很好，他真的是我的好朋友。” 乔复明慢下了脚步，让林泽清能够轻松自在地走。 “苏屿的爸爸是做房地产的，我——我看中了这处房子，托苏屿让他爸爸帮我问了房源，然后买下来的。” 说到这里林泽清有点心虚，特意扫了一眼乔复明的脸色，却发现并无异常。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想来这样算是勉强交代清楚，乔复明不会对此纠缠不放，那就不至于在苏屿面前再提起，自己就没有在中间穿帮或者再多撒一个谎的风险。 晚风清凉，林泽清顺着风，也敏锐地嗅到乔复明周身的气息趋于平稳，不再处处透露着方才同苏屿在一起时的剑拔弩张。 “不过，苏屿也喜欢男人。”林泽清有些玩味地看向乔复明，抛出了这个堪称炸弹的句子。 他和乔复明二人间互相出过柜，因此苏屿称得上“也”。 果不其然，如果乔复明是一只刺猬，那么此时此刻，林泽清显然看见他浑身的刺瞬时都竖了起来，写满了警惕和敌意。 “所以是什么意思？”乔复明回想苏屿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流露的态度，心中警钟大作，险些为林泽清这句话再次失控，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语气堪称声色俱厉，“他是个gay还对你这么亲密，那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醋坛子翻了 第60章 “没有！”林泽清慌了，坚决否认的话不知怎么便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乔复明还没有接话，林泽清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有些后悔，可是心底仿佛有个蚕蛹一般的东西，包裹着里面的不忿与种种微妙的小情绪，逐渐浮动上自己能一眼望得见的地方，隐隐有破裂开的迹象。 苏屿对自己确实没有意思——可你为什么这样问呢？ 可是林泽清一抬眼，满腔绕来绕去绕不清楚的情绪瞬时化为了泡影。他对上乔复明写满了浓重感情的眼眸，急促的慌张代替了一切，让他只想把和苏屿有关的事情全部解释清楚。 “苏屿是gay，可是他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从高中就认识，虽然我们都是——”说到这里，林泽清忍不住脸色憋得红了半分，“但是我们一直都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我们绝对没有——没有你想的那样。” 乔复明回想起在林泽清新居客厅里、和在小区里看到苏屿的一幕幕，尽管那些画面始终在自己心中勾着一股无名的火气。 但不知怎的，听到林泽清急切而略显笨拙的解释，他心口仿佛烧成烈焰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很快就被安抚，直至几近复归平静。 只要是林泽清口中说出来的，他就无条件肯相信。 “是真的？”他心中早已阴转晴，缓步朝前走，故意抛下这么一个疑问句。 “真的，是真的。”林泽清太了解乔复明每一种情绪的表达方式，闻言舒了口气，知道他其实相信了自己的话，已经消气了。 * 两栋楼虽然在小区建设规划上分属于一期和二期，但距离并不远。只不过若是沿着小区中常走的大路，弯弯绕绕有好一段路要走，反而把直线不长的距离生生拉长了不少。 只不过中间有一条小路，掩映在一处假山泉水之中。 与许多园林景区中类似景致中的小路一样，不熟悉的人只能看到入口，却不知顺着入口究竟能走到哪里去；里面分岔众多，有的会通到中间的小池水，供人闲暇时欣赏水中金鱼、抑或是跑到池边去喝水的猫咪，有的则拼连在一起，若从俯视图上看，是一条几近笔直穿越假山丛，直接走到对面的路。 若是走这条路去乔复明家所在的楼栋，就近得多，时间也能省下不少。 快走到假山处，林泽清脚下犹豫。 这条路，其实是上一世林泽清搬来这里之后，两个人共同在小区中闲时散步，一起找到的捷径。 虽然乔复明住在这里时间已经不短，但他此前并没有这般在风景如画的高级小区里散步的情致，还是当初二人浓情蜜意，像寻常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在这里寻浪漫，钻假山找池塘喂鱼逗猫时，偶然探寻出的小道。 刚巧使得两人的房子楼栋来回更加方便，后来他们常走这条小路，越走越熟稔，遂成了独属于两个人内心的秘密通道。 想到这里，林泽清心中突然泛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曾经一走了之，想告诉自己尽快把乔复明忘了，逼迫自己强硬地把与这个人有关的记忆从大脑里显眼的位置剔除。 殊不知表面功夫容易做到，如今对上这条幽静的假山小道，脑海中那条路上所有的细节都一齐涌现，每一块铺在脚下的鹅卵石都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肌肉记忆很想带着他从这条路走，可是分明现在的乔复明不会知道这条小路。而他才搬来第一天，是怎么得知乔复明家楼栋的具体方位，又要怎么向人解释自己对如此偏僻纷繁的路线都了如指掌呢？ 手机“叮咚”一声响，林泽清手忙脚乱地点开。 软件进度提示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刚刚买的菜提前到了。” 他想了想，给苏屿拨了一个电话，让苏屿帮忙收一下已经送到的外卖，言明自己和乔复明很快拿了刀就回去。 林泽清很想走小路，速速拿了刀具就返回，可是又不知如何解释，一时间竟进退维谷。 “走大路到我家那有点绕，来，不怕黑的话，我带你走条小路，又近又快。” 乔复明的声线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对林泽清一贯的温和，他毫不犹豫地迈向那条穿越假山的鹅卵石小路，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了看怔在原地的林泽清。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伸开手臂。 “要我拉你走吗？天有点黑了，这路脚底下是鹅卵石，假山里还有段上下坡路。路灯外面才有，里面比较暗。” 暮色掩映中，林泽清瞧着乔复明温和的笑意点染了浸着凉意的风，目光一瞬间迷离。 仿佛一眼能看过去两段时空。 怎么会、怎么乔复明会每一次都能出乎自己意料地破局呢？ 心中某个早已生根的念头悄悄有萌芽的势头，可是林泽清不敢给它浇水施肥，只用纷乱心思结成的蛛网混乱地盖上去，妄想消解一切怀疑与不安。 他跟上两步，顺从地伸手拽上乔复明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乔复明脸上像是划过一丝微妙的讶然，随即被出心的好情绪覆盖，他用力回握了过去，拉着林泽清的手，钻进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重生以来，如果不算上拍戏，这是他们第二次牵手。 上一次在电影院内，也是全然浸没在黑暗之中，是乔复明主动在林泽清被荧幕上突如其来的恐怖片惊到的时候，将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也当即附赠了一份绝无仅有的厚重安全感。 虽然事后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林泽清还是一直在心中记着这一笔账。 尽管他都不知道这笔账，是自己要，还是自己还。 而现在，他主动迎了上去，抓着乔复明的手，十指相扣，一起走进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这条遍布着独属于两个人浪漫的鹅卵石小路。 心跳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每一秒都用“咚咚”的声响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条路很少——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刚好把外面绕了一大圈的路变成了笔直的，这样走比较近，节省不少时间。” 乔复明在岔路口默默瞥了林泽清一眼，看林泽清下意识抬脚就要往正确的道路上走，没说话，只是轻轻拉过了旁边很有可能蹭到人的树枝，看着林泽清顺利走过去，才松开手来。 “而且，你看，这条路是不是就这么巧安排给我们，一下就缩短了我家到你家的距离？” 月光浮动，乔复明的声音沾上了好几分氤氲着冷白光晕的虚幻感。 林泽清一时没晃过神，轻巧的回应就自发从口中飘出。 “确实啊。” 夕阳全然隐没在地平线之下，月亮已经高悬在还未完全变为墨色的苍穹之中，昼与夜的交替之间，月光和残余的微不足道的日光混合在一起，成了作弄人的迷幻剂。 他们同时明白过来方才的对话，同时陷入沉默。 乔复明不再随意做声，只带着林泽清快步往外走，想要尽早到自己家，完成这一趟拿刀具的使命。 他只怕自己一个犹豫，就会在这处空无一人的假山小景中，揽过身边的人入怀，将自己的所有爱欲和渴望变成能让人沉沦其中直至暗无天日的吻和更过分的侵占。 不过今天还不行，他克制地想，以此来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 明天就是那场采访了。乔复明默默理清第二天参加采访的通告安排，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明天了。 小路的确距离短，两个人断了心猿意马的念头，很快便走出了鹅卵石路，而乔复明家所在的楼栋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到了，我家就在这栋楼。”乔复明故意装作第一次带林泽清来一般，神色如常地介绍。 林泽清牵着他的手早已在他们都不清楚的时候松开，可能是在鹅卵石小路中，也有可能是在他们一起踏出假山丛的瞬间。 总而言之，现在他们一起站在大路上，坦坦荡荡，是乔复明带着头一次到家里来的客人，正在介绍自己所在的楼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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