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反派停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虽然是先夫人所生,但无人教养,性格骄纵矜傲,放浪形骸,与一众市井九流厮混,整日舞剑习枪,气走好几位女夫子。 老教主原本也懒得再管,再没派过夫子去,全当没有这个孩子。 原剧情中,先夫人父兄曾是将门世家,兴许有几分遗传原因,停灯剑术天赋极好,飞叶落花在他手中能成杀人利器,一支断琴弦也能见血封喉。 他无意于教中繁琐事务,醒时折花,醉爱停马溪边黄昏。漠北风光他看腻了,中原前辈高手们都败在他剑下,同辈中剑意独步,前辈里也没几个敢赐教。魔教妖女的名声就在手下败将里转悠来转悠去,传遍了江湖。 老教主本不在乎什么虚名名声,女儿有如此天分本来高兴得很,然而渐渐地,这种高兴有些变了味。 万一让停灯知道了母亲的死因,再加上这些年老教主对他也颇为疏冷。好事反而成了祸患。 尽管老教主不信一个半大的孩子能翻出什么浪,但在少教主和妻子几番说辞下,也不免疑神疑鬼,怕真养出来个白眼狼。 因此,老教主设计让正派一位侠士利用停灯见血犯晕的弱点,偷袭废了他双手,又将人捉来用为他报仇的名义灭口。 仇人被杀,反派却怨愤难平,从天赋惊才绝艳沦落成连笔都抓不稳的废物,他心中千般不甘。自己淋了雨也要撕掉别人的伞,他潜入中原,暗算各大门派世家的天之骄子,引得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最终,武林盟主卓凛出手平乱,杀之以平天下。 为了降低宿主的不良体验,停灯被传送的时间点是已经遭了父亲暗算,修养了许多时日,外伤已经好全,但内里再难痊愈。 老教主正在全江湖追杀那个正道大侠。 因此,停灯虽然手上有些酸麻,但并未经历断脉之痛。 【谢谢你,统统。】 【加油,灯灯!】 连续两个世界,系统声音有点虚,说完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停灯呆住了。他还没看到他要怎么潜入中原,暗算那些世家名门的天之骄子。现在他可是经脉具断武功全失,怎么打得过。 但任由停灯怎么不死心地戳戳系统,系统都没有任何回应。 猫猫只好硬着头皮睁开眼,坐起身,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下了床,到镜子前抓了根发带,将满头青丝随手高高束起。镜子里的人风姿卓然色若春晓,右眼睑下有颗红痣,下睫毛很长,不极力抬眼就看不到痣。 停灯面无表情擦了脸,麻木地走出了门,为自己一筹莫展的任务默默点蜡。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骚动。 “害大小姐的那个正道小人抓回来了……” “是少教主亲自出马,真是俊美英武,怪不得教主也满面喜色,要大摆筵席犒劳呢。” 说话间,她们察觉有人在身后,警惕回头,却见大小姐平静靠在金柱边,抱着手臂,春和景明落鸟惊喧,不似往日飞扬跋扈,令人一见失神。 “我的追雪呢?” 听他此时平静发问,联想到这阵子对方一语不发阴沉易怒,侍女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哎,那马完全是匹劣马,少教主怕伤着您,送去教中驯马司服驯去了。” 停灯点头,没再多说。 此事他大约知道些,少教主仁清回来后与教中朋友们骑马饮酒,他的马连日奔波,一时没有好的,就牵了停灯的追雪。谁知追雪不太驯服,性情暴烈,将仁清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老教主原想杀之,仁清倒拦了拦,将追雪送去驯马司了事。 “大小姐,你去哪里?” 这个称呼让停灯闭了闭眼。 他忍! “张三押在何处?” 张三就是那个被老教主利用,废了他双手的正道大侠。 侍女犹豫一下,还是走来给他指了路。 * 停灯权衡利弊,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能在没有系统帮助情况下,混入各大名门正派,给诸多天之骄子狠狠一击,最后功成身退死在主角剑下。 如今眼前唯一和那些正派有联系的就是这个张三。 当然,深仇大恨摆在面前,他不可能上去和颜悦色,但也不能让老教主轻易就将人杀了灭口。 刑房里。 一袭雪白衣衫玉质金相的俊朗男子悠然闲适看着稻草上的蚂蚁挪动,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眼。 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裙裾,廊下风来,华若桃李,满头青丝被高高束起,连洁白耳廓都示于人前,仿佛一朵半开的淡白梨花。对方下颌绷紧,略长的下睫毛将整张脸都添得媚意,开口时睫毛淡影笼着脸, “张三?” 语气里颇有犹疑。 男子在心里权衡,张三是偷袭,这教中应该无人见过正面,他还易了容,应该不会被发现假冒,便笃定道:“不错。” 停灯正在酝酿要怎么让对方给自己和名门正道搭上线,就听门口匆匆脚步声传来。 “怎么不好好休息?”少教主仁清一走进来,先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男子,才将目光落在停灯身上,“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大可以放心。” 后一句咬字很重,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男子笑笑,也顺势道:“你们魔教妖人狼子野心,四处兴风作浪,借剑术挑战之名,屡屡伤我正派弟子,坏我同道剑意,我张三替天行道,有何不可啊?” 仁清听出对方话里戏谑讽刺,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劝告停灯:“接风宴上大家都在等你。” 这分明是仁清的接风宴,当然没人等停灯。原剧情中,停灯相信此言,匆匆离开,之后没多久,张三就暴毙牢房内。 仁清为教中立下大功,地位也更进一步,开始正式执掌教中事务,与漠北诸多名流之家往来密切。 长此以往,也无人再想起仁清出身的疑点,竟在先夫人去后不到两个月就被带回教中,和停灯同岁。漠北虽然民风彪悍,但女子也纵马习武,最看不起在外勾连的男人,老教主费心遮掩十余年,只为了不让人觉察此事。 后来盟主卓凛在一次武林峰会随口提及此事,当做笑谈。令老教主面上难堪,为了掩人耳目转移视线,竟然决定在漠北比武招亲,也逼得停灯不得不外逃出中原,开始了反派之路。 眼看少教主仁清已经开始催促他离开,停灯露出一丝不耐之色。牢房中,男子立刻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厌恶。 看来两人不睦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男子若有所思,这点倒是可以给盟主利用一二。而且这位魔教大小姐,来时不愠不怒,反而像在斟酌和他交谈,显然也并非不可商与。 男子当机立断主动开口:“我曾听说魔教教主夫人是长安李家女,李家又与谢家有盟谊之亲,只是夫人逃婚追随到漠北……怎么如今不见李夫人?” 停灯看向男子。男子察觉到他的目光,眨眨眼睛,露出个狡猾的笑。 仁清骤然被提起这茬,脸色虽不太好看,但还是缓声回答:“李氏受不了漠北苦寒,贪恋长安繁华纸醉金迷,被长安来的商贾诓骗,染上疫病走了。如今教中是我和母亲帮扶。” 这说法是老教主那里传出的,教中上下都知道,仁清也深信不疑。停灯常年在外,十几岁才被带回,不知内情。 仁清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喊,眨眼间退了一大步,怔怔捂住额头,瞪向眼前。 男子眉头一跳,好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然兴许还能拉一把这少年卖个人情。他怜悯地看着仁清俊脸额头上一道可怖的血痕。 仁清亲眼看着停灯把牢房里行刑的鞭子放了回去,声音有些难以平稳:“你发什么疯?我替你报仇,你怎么如此恩将仇报?” 停灯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手滑。” 听得动静,周围的教众纷纷赶到,望见这一幕也惊了惊。 不远处,右护法悠然走来,站在人群后面,含笑看着少教主和大小姐对峙,他目光似是随意地略过牢房里的男人,滑过淡淡冰冷。 仁清怎么可能信这种理由,让赶来的侍从给他上药包扎,神色仍然惊怒不已, “你平日在外面兴风作浪惹是生非,如今还在教中耍威风,即使不谈我为你报仇雪恨之恩,也白费父亲栽培苦心。” 停灯挑眉,“魔教不就是兴风作浪惹是生非?弟弟在正道里摸爬滚打久了,怎么也染上一身正气?” 仁清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少教主是什么意思?”右护法看热闹不嫌事大,“教中谁不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难道还要听中原武林那套规矩差遣?” 周围其他人本来还有些责备大小姐对少教主动手,此事心中天平也不禁倾斜。他们都是刀口舔血过活,对什么名门正道最嗤之以鼻,开口也和起稀泥, “少教主,大小姐一向是这个脾气,您肯定是出言冒犯了,姐弟哪有隔夜的仇……” “这伤也不深,最多破个相,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少主难不成还要跟女儿家争执不休,太没风度了。” “大小姐回教晚,许多事情又不太明白,无需计较这么多。” 仁清捂着额头,停灯脾气不好入塾晚一向是他喜欢说的,此时被当成对方的挡箭牌,更让他感到荒唐不虞,“难道就放过她?” 右护法笑呵呵道:“大小姐双手重伤还在修养,少主最近学艺不精啊,竟也能被伤到。” 仁清:“……自然是我让着她。” “那就继续让着吧,”右护法说,“既然是少主有心成全她泄愤,怎么事后还要追究?” 停灯吃瓜子旁观。 原剧情中,这帮教众和稀泥看热闹惯了,以往停灯仁清待遇悬殊,屡遭不平,才为躲避常去江湖上切磋剑法。 仁清弄丢了老教主的踏月寻星剑,试图栽赃给停灯不成,也是被这么和稀泥。如今落在仁清身上,显然让他也吃到了个哑巴亏。 猫猫:打得好,打得再热闹一点。 他突然察觉到房梁上似乎有一道饶有兴致的视线,抬头看去,却只看到屋顶细小空隙透下来清澈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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