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到现在还是很嫉妒你,但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便我不想承认,但这么久以来,你和邵霖或许才是唯一真心对我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跟你说——” “不必。”乔已打断他:“我说了,我不是为了你。” 白少峥定了须臾,还是说:“对不起。” “大可不必。”乔已淡淡道:“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确是抱歉的。”白少峥说:“我曾经真的想过跟你……” 乔已转过脸,时刻警惕卫生间里传出的动静,言语间全是不耐烦:“你快闭嘴吧!你是觉得我活得太舒坦了吗?”他反手带上门,转头看向白少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声音不由更冷了几分:“别指望能从我这听见什么没关系之类的话,要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那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不妨告诉你,我的确恨你,恨不得让你去死!你觉得自己可怜?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乔已猛地刹住,下意识看向身后那扇门,接着才说:“不过,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至于你,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别在我眼皮底下晃,我都不在乎。” 白少峥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默了须臾,忍不住看向乔已身后的那扇门,只一瞬,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垂眼道了声“好”,接着转身走下台阶。 阳光洒在白少峥肩头,那些书压得他没法喘气,就连背都没办法挺直。 风里的香味不知道是从哪刮过来的,闻起来像槐花的味道。他记得小时候家门口就长着一颗槐树,许春梅还没下岗的时候,特别爱给他蒸槐花。 但过去太久,他都记不清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味道了。 白少峥抬头起,望着被风吹散的云,觉得自己可笑。这季节,哪还会有槐花。 “你刚才说——”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白少峥转过身,让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不得不眯起双眼去看台阶上的少年。 乔已看起来有些犹豫,思量再三,还是想知道,于是问:“他跟你说得很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少峥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任何声音,乔已又说:“算了,不重要了。” 他摩挲着保温杯,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门开了。 阳光跳上台阶,堪堪停在乔已脚下。 白少峥已经走了,乔已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跟在郑休身后。到转角处忽然一顿,犹豫是回去上课还是继续不要脸的缠着他。 就像站在了人生的分叉口,一个选不好,郑休可能就多不理他几个小时。 正踌躇不前,前面的人忽然转过身:“怎么不走了?” “你不生气了?” 郑休问:“生气的话,你还追吗?” 乔已想也没想,拔腿跟上去:“当然!” 煮熟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 微风不燥,就连灌木都比往年更加繁茂。 乔已背着手,同郑休穿行在学校。过去他一直认为困死他的是世俗、是成见,但人生在世,总也避不开这两座大山,他想做自己,就要允许其他人也做自己。 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一两句能够说得清的,指望别人理解,这太难了,但今天,说了过去不敢说的话,做了过去不敢做的事,虽然这还远远不够,却是他跨向郑休最大且最重要的一步。 “在想什么?”郑休问。 乔已仰起头,露出微笑:“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郑休:“那你不如想想下午的考试怎么办。” “???”乔已:“你怎么知道我们下午考试?” 郑休抿唇不语。 乔已啧了一声,“啪”一声按开保温杯:“我就知道,赵明君那个奸细!” 郑休眉头一皱:“你杯子里装的什么?” 乔已:“……没什么。” “拿来。” 乔已:“不必了吧。” 郑休看着他。 “……好吧,那先说好,不管里面装了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郑休接过来,递到鼻下闻了闻,眉头顿时拧成了个川字。 乔已:“你听我狡辩,呸!你听我解释!” 郑休收了保温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身就走。 “不是说好不生气吗?”乔已叹了口气,拔腿追上去:“我错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 ==== # 番外 ==== 第 108 章 === 一夜暴风雨,将路两边的树木刮得七歪八倒,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莫名失踪了好几个。 为了不让隔壁比下去太多,更为了配得上他们如今的身份,校领导开会后决定,要赶在校庆到来前大修特修! 为此,不惜下重金购入了一批绿植,但由于不舍得请人养护,到了校庆当天,这些绿植已然变得灰蒙蒙一片。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操场上一排排黑压压的脑袋,不是歪着头打瞌睡,就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台上讲话的校长扣指甲。 “那一页稿子他是怎么念到现在的?” “我也很好奇。”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 “他们?哪个他们?” “就他们啊,你不会不知道吧?上上届的毕业生,学校特意请回来做演讲的。” “两个?很厉害吗?” “省状元,你说厉害吗?” “那确实很厉害,还有一个呢,985还是211?” “都不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渣,选了个特冷门的专业,因为太冷门,一直招不到学生,所以他就凭着自己的运气一路过兵斩将,轻轻松松踏进了大学。” “哦——”那人一副学到了的表情:“那请他来是给我们分享怎么填志愿选专业还是怎么撞大运?” “你真的一点都没听说?” “听说什么?” “让你平时少看言情小说,没事也听听八卦,你看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他打了个哈欠:“那你告诉我呗。” “你不知道他,但有个事你肯定听说过。” “嗯?” “前年临近放假的时候,学校忽然劝退了十来个学生,家长还到学校来闹过,说什么也不肯。” “哦,我记得。”另一人说:“好像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寒假吧。” 那人略一沉吟,记忆里好像有这么回事,但没上过心,就问:“高考前劝退,杀人了?” “怎么可能!你一天天都想啥呢!” “那是什么?” “我听说,是今天来的其中一位拿了个u盘出来,告发他们霸凌同学,学校怕事情闹大影响招生,想息事宁人,结果第二天警察就来了,最后不得已,才把带头的几个劝退了。” “谁报的警?” “据说,我是说据说啊……” “行了,别卖关子,快说!”有人催促。 那人用手挡嘴,神秘兮兮:“省状元。” “难怪。” “哎,来了来了,他们来了,看见没,那边那个。” “哪个?那边好几个呢。” “就那,穿白衬衣的,还有那个给白衬衫系领带的,就他俩。” “上去了上去了!” “卧槽!长得还挺帅,你看看那些女生,眼睛都直了。好在他俩都毕业了,否则咱阿峪的校草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呗。”那个被叫阿峪的男生哈欠连连:“哪个是状元?” “诺,黑衣服那个。” 阿峪摇摇头:“不像。” “怎么不像?” 阿峪从椅子下抄出瓶矿泉水,随口道:“大凶。” “你又不是算命的,再说,人家哪凶了,多帅!我要不是男的我都想追他。你看他,像不像雪山上的白天鹅?” 阿峪笑了一声:“你先看看自己,像不像等着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嘿!你这人……” 状元的演讲稿非常短,除了让他们多读书,别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相当高冷。 很快轮到另一个。 有人问:“他不是踩线过去的吗?学校干嘛请他演讲?” “大概是觉得他励志吧。” “怎么讲?” “听说在高三上学期之前,他考试就没及格过。” 阿峪:“懂了,来鞭策你们,给你们这些笨鸟一点希望。” “啧,你这人,嘴这么毒。这么多年你就没反思过为什么没有女生向你表白吗?” “大概是胆怯吧。”阿峪拧开瓶盖:“长得太帅也是一种负担。” “我呸!” 阿峪把矿泉水递到嘴边,看着台上那人调整好麦克风高度,接着“喂喂喂”了几声,说:“各位好,我叫乔已,很荣幸能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到母校,可能是因为我太优秀,学校连演讲稿都给我准备好了,不像刚才那人,还得自己连夜赶出来。他们让我照着稿子念就行,但我觉得太不诚恳,所以,我决定脱稿。”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你们好,我叫乔已,今年21岁,性别男,爱好男。” “噗——”阿峪一口水喷出去。 “卧槽!” “他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爱好什么?” “出柜现场?我人没了!” “快看!熊霸冲上去了!” “不对,刚刚表达的不准确,爱好不是男。” 熊霸猛得一刹,拍拍胸口:“兔崽子,吓死我了!” “准确的说……”他扶正麦克风:“是郑休。” “乔已!”熊霸险些没气晕过去,怒气冲冲地跨上台:“你胡说什么!小王八蛋,还不给老子滚下来!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来秀恩爱,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同性恋不是病,盲目才是!无论如何都要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心若阳光,万物阳光,心若是脏的,目之所及尽是污秽!!” 到此,戛然而止。 乔已哎了一声,被熊霸生拉硬拽拖了下去。 全场一片死寂,好些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校领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都弄傻眼了。 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演讲结束的男生回到台前,顶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微微俯身,扶起被踢倒的麦克风,不紧不慢道:“各位不用紧张,他脑子没病。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郑休,郑休的郑,郑休的休。最后,祝各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谢谢。” “……见鬼了,今天真是见鬼了!” “他说他叫什么?郑休,是爱好郑休的郑休吗?” 满座哗然,只有一个人皱起眉,不满道:“不会祝就别祝,什么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说罢,一扭头,怒道:“你是喷泉吗?还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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