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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施主宿舍其他房间比起来，五楼最深处这扇双开黑色大木门特别显眼，更别提门口还挂着两个惨白的纸灯笼。 从小到大，辰晏礼见过这扇门很多次，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越靠近大门，他越觉得不自在。 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危险，从没在人前露过面的大合光明，可能真的在里面。 看守和尚掏出备用钥匙，往钥匙孔里插了插，示意大门没锁。 它早就被打开了，只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外面的人进不去。 辰晏礼拉住门把手，试探地往外拽了拽，木门纹丝未动。 他推推一旁的法生，让他凑过去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在辰晏礼的暗示下，法生也隐隐约约意识到，门里藏着的可能是大合光明。 作为假菩萨的死忠粉，法生觉得就算施主宿舍再危险，他和菩萨只有一门之隔，有什么可担心的。 法生和尚乐颠颠地把脑袋贴到了门上，嘴里小声嘟囔着，“罪过罪过，还请菩萨原谅。” 结实的木门后面，隐隐传来纸人的尖叫，和一个男人阴柔的笑声。 辰晏礼没见过大合光明本尊，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继续装聋作哑。脑海中却根据法生的描述，快速拼凑出大合光明的信息。 男人，嗓音很年轻，语气很温柔。 能听见纸人攻击他的声音，却听不见他施法的动静。 法生有粉丝滤镜，觉得菩萨是在跟纸人玩耍。 辰晏礼更相信，大合光明是在戏耍猎物。 一个假菩萨真恶灵，能有什么好心思，那些飘进去的纸人八成都会被玩死。 等等，这群纸人是胖和尚派过来找兔子的。它们一股脑飘进这扇门，说明小兔子真的在里面。 还贴在门上的法生，忽然迟疑地道:“刚刚有个纸人好像提到，这里有只死兔子。” 两个和尚一愣，齐齐转头看向兔子的主人。 辰晏礼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身上的血却凉了。 法生和尚对大合光明有着盲目的崇拜，他开始安慰辰晏礼。 说小兔子肯定是那群纸人弄死的。菩萨大慈大悲，一定会把兔子救回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门内终于安静下来。 即使不贴着木门，辰晏礼也能听到几声惨叫。 看来大合光明终于玩够了猫抓老鼠的游戏，把纸人全都杀了。 漆黑的木门自动打开，辰晏礼往旁边挪了挪。 正对着门口的法生和尚，刚准备跪下来给菩萨磕头。余光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他下意识诧异地大喊一声:“你是什么怪物，怎么在……” 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漆黑粘稠的液体，忽然从门内涌出，径直钻进法生的嘴里。 和尚原本白皙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一滴滴黑色液体从他体内钻出，将他僧袍一并染黑。 法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想要捂住嘴，却发现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看守和尚，情况和他一样。只有躲在门后偷看的辰晏礼，没有受到攻击。 两个和尚从内到外，都被黑色液体包裹，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辰晏礼吸吸鼻子。 是墨？ 不是研磨后的墨香，是现代用的钢笔墨水，淡雅的香味之中带着一股化学制剂刺鼻的气味。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是香的，但辰晏礼很不喜欢。 在他的注视下，两个和尚开始抽搐，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变薄？ 法生只来得及喃喃一句，“菩萨……” 便在辰晏礼眼前，变成了一个小纸人。 两张只有巴掌大的纸人，飘飘荡荡地落到地上。惨白的纸脸上，是黑色墨水画出来的卡通小哭脸。 和寺庙雇佣的纸人不同，这两张纸人不会动，灵魂也消失不见，他们彻底死了。 ———— 这一幕超出辰晏礼认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理智告诉他，自己绝不可能是大合光明的对手。他没必要冒着变成纸人的风险，去找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小兔仙。 感性也告诉他，小兔仙尸体八成变成了兔子剪纸，他唯一能做的，是抽个时间给小白兔烧点纸。 大合光明月发现了藏在门后的人。 藏身的那扇大门自己闭合，辰晏礼看见对面的墙上，浮现出一段文字。 【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全都看到了？】 辰晏礼知道说谎没用，恭敬地点点头。 【你也看见我了。】 辰晏礼摇头。 【溜进我这里的兔子是你的？我向来是喜欢小动物的，这兔子也长得也很和我心意。我本来打算将它当成宠物养，只是它太过胆小，被我看一眼就吓死了。】 辰晏礼刚看完这段话，一个毛茸茸的白团子从屋里飞出来，砰的一声砸到他脚边。 小兔仙死了，尸体还像垃圾一样，被人丢了出来。 辰晏礼低下头，遮住眼中冰冷的杀意。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俯身捡起死兔子揣进怀里。 墙上由黑色墨水组成的文字，再次发生变化。 【你长得很美，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非常迷人，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好在你听不见说不出，也什么都没看到，比那两人犯的错要小。】 【不如这样，你把眼睛闭上。我摸摸你的脸，就放你一命。】 辰晏礼一愣，愤怒和屈辱感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他面前。 辰晏礼能感觉到一双冰凉粘腻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手的触感非常奇怪，是人手的结构，却不像是正常人类的皮肤。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即使秘密就摆在眼前，辰晏礼也不能睁开眼睛。 想象中的羞辱没有出现，大合光明手上的动作并不轻佻。 比起耍流氓的变态男同，更像是在摊子上挑猪头肉的老大爷。 一会摸摸鼻梁，一会敲敲额头，时不时还掰开嘴，看看他的牙齿整不整齐。 确定大合光明没有那种不堪的心思，只是单纯把他当成一块肉。辰晏礼已经跌入谷底的心情，终于好受了一些。 小兔仙刚死，他就被别的男人惦记…… 等等，他脑袋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奇怪的念头。 靠着放空大脑胡思乱想，辰晏礼熬过了猪肉质检。 大合光明对他很满意，像是给猪肉盖戳一样，在他眉心点了点。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黑色双开大门已经关上，走廊里一片死寂。 大合光明已经离开了。 ———— 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太多事情。 如果不是法生和看守和尚的纸人，还在门口躺着，辰晏礼几乎以为刚刚自己中了幻术。 他按照墙上的留言，将两张小纸人捡起来揣好。 离开宿舍找到方丈，将两张纸人交给他。打字告诉他，大合光明菩萨要再找一个漂亮男人过来，补齐法生的位置。 限时三日之内，要求必须洁身自好，没有过情爱方面的经验。身材样貌不能低于法生和尚，身高180以上。 这些条件在辰晏礼看来非常奇怪，老和尚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他熟练地掏出手机，给一个叫龙老板的人打电话，让他再去弄点美人过来。 来来回回折腾小半天的时间，等辰晏礼回到寝室时，时间已经走到下午5点。 小gay室友还是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辰晏礼也不在意。 反正他们灵魂都有大合光明留下的印记，即使能短暂地离开寺庙，也别想逃离他的掌控。 辰晏礼伸手掏出怀里的白团子。 小白兔身体僵硬，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他不死心地探探鼻息摸摸心跳。 没了，生命特征全没了。 辰晏礼在床上呆坐许久。 是他太过自大，太急于摆脱困境。明知五楼深处的房间很危险，还让小兔仙过去。 他知道和尚们喜欢动物，是受到大合光明的影响。以为小兔子就算潜入失败，被和尚或者大合光明抓住，也不会受到伤害。 唯一要担心的，是五楼门后藏着的东西不是大合光明，是某种更厉害的鬼怪。 关在施主宿舍里的鬼怪，大多都很老实。只有在被活人的声音刺激到时，才会忽然开始攻击。 小兔仙不是人，只要他不主动过去招惹，那些鬼物没心思搭理他。 辰晏礼千算万算，没算到小兔子会被吓死。 这死得未免太草率，也太可怜了些。 辰晏礼轻抚着白兔僵硬的尸体，眼眶泛起薄红。 他阴沉着脸眉头紧锁，没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只是死了一只认识几天的兔子，他没理由悲伤。 手机震动两下，有人给他打了视频电话，又很快挂断。 这是辰晏礼和短发女人约定好的暗号。 他不再理会兔子，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有一个被他伪装成公众号的假号，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鹿鹿八卦更新一篇软文】 【震惊，一妙龄女子在爬山时，居然遇到这种事……（点开文章查看详情）】 辰晏礼:…… 他面无表情看完短发女人精心编辑的软文，快速筛检完有用信息。 鹿鹿在后山被法色追着跑，不小心从山上滚下去，无意间发现一个地洞。 洞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画着一堆画。里面被人写得最多的句子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要遭受这种折磨。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甘心！】 鹿鹿那边还在兢兢业业装公众号。 辰晏礼实在没心情和她说话。 他按照提示回复一个‘1’后，便放下手机躺倒床上。 小白兔还一动不动地趴在枕头旁边，辰晏礼伸手捏起他的长耳朵，想让他像往常一样围着他蹦蹦跳跳。 无论他怎么逗弄，小兔子都没反应。 辰晏礼像是嫌尸体晦气。冷着脸将兔子往地上一扔，翻过身开始刷短视频。 刷了没几下，他又翻了过来。将兔子捡起来擦干净，塞进被窝里。 现在是饭点，和尚们大多在食堂吃饭，宿舍楼很安静。 辰晏礼盯着手机发了会呆，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内，8102转头看向身旁的宿主，【小鱼，危机不是已经解除了么，你怎么还在装死？】 俞潼看看安安静静的被窝，又看看后台的数据。 ‘再等等，我不能继续当工具兔了。不快点提高我和辰哥的亲密度，辰哥不会跟我交换信息。’ ‘大合光明和之前碰到的人都不一样，他强的离谱。这个世界我和辰哥不能再继续互相试探，必须将全部力气都放在对付大合光明上，不然会被团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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