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吗?”贺南朝茫然应声, 实则压根没听清沈央在说些什么。 “当然,哥你也尝尝。” 沈央说着拿起干净勺子, 直接舀了一勺送到贺南朝嘴边,动作与态度都无比自然。 由于心情太过激荡,贺南朝现在仍是一块非常僵硬的木头, 反应很迟钝。既然沈央都把食物喂到嘴边了,他能怎么办? 除了吃掉以外没有别的处理办法。 贺南朝张开嘴,咬住勺子, 用最后的理智把它从沈央手里抢了过来。 要是连他吃过的勺子都被沈央拿去用,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沈央装作没看懂贺南朝在警惕什么, 语气显得兴致勃勃。 而贺南朝其实压根就没吃出来味道,脑海里充斥着抢勺子成功的雀跃, 只好硬着头皮说:“很美味。” “哥, 你肯定在糊弄我。”沈央小声咕哝。 “我不是我没……” “抢我的酒喝, 让我给你喂饭, 你还不认真吃。” 贺南朝:…… 听到这明目张胆的倒打一耙, 他发誓他是想反驳的。 但问题在于,一开始他真的抢走了沈央的酒,导致他现在特别理亏,无处伸冤。 幸亏沈央懂得见好就收,调戏了贺南朝两句后便没再继续。 他笑眯眯拆开春卷和炸蟹角的包装盒,又把蘸料也倒出来放进小碟子里,两人均匀平分。 贺南朝暗自松了口气,摆正态度,看向沈央给他挑选的那份咖喱,认认真真吃了一大口。 很不错,比他想象中更加惊艳。 N国的咖喱不同于其他重口做法,风味偏向清爽,会在咖喱里加椰奶、椰丝和青柠,不仅在夏日食用颇为解腻,而且还能尝出淡淡的椰香味。 鸡肉更是口感滑嫩,非常柔软。 贺南朝的这份要稍辣一些,很开胃。 沈央品尝着其他小食,首先给出了中规中矩的评价:“唔,春卷一般,不过里面的黄瓜丝挺新鲜,要蘸酱才好吃。” “好。” 贺南朝顺着他的意思夹起春卷,尝过后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清新的味道……因为凉菜拥有降火功能。 他现在就需要吃点凉快的。 而沈央已经惬意地享用起了炸蟹角。这并不算一道正儿八经的东亚菜,而是欧美这边魔改以后的虚假版东亚菜,时常会在各式亚洲餐厅里出现。 但沈央本人特别喜欢,尤其是搭配上S国的高质量奶油和奶酪,以及切丝的细嫩蟹腿肉,外层包裹着油炸至金黄的面皮,就像一个奇奇怪怪的多边形炸饺子。 很不健康,却特别美味。趁着炸物仍然热气腾腾之时,轻咬一口,便能听到清脆悦耳的“喀嚓”声,鲜美奶酪瞬间像爆浆般涌入口中。 沈央在家里被管着不能吃太多,现在他终于能放开肚子享受垃圾食品了。 泡温泉就是为了在午饭时打开胃口。 贺南朝看他神色满意,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沉迷进食的沈央,应该不会再莫名其妙调戏他了。 脱离紧张状态后,贺南朝总算想起正事,主动挑起话题:“沈央,你最喜欢吃哪国菜?” “唔?我最喜欢吃我妈做的家常菜,还有我爸乱弄的油焖大虾,”沈央歪头思索,表情逐渐变得遗憾,“可惜他们都不怎么做了,小时候我还偶尔能多吃几回,现在特别怀念。” “这样啊,那等回国我做几道菜给你尝尝,油闷大虾应该也能做,”贺南朝立刻想到沈央的身世,心下微叹,语气也温和了些,“能吃辣吗?” “可以,多辣都行!除了炸昆虫我什么都爱吃,什么都能吃,真的!” 不知为何,沈央的态度忽然间变得特别积极,为了证明自己发言的准确性,还不忘继续补充一个事实证据。 他眸子亮晶晶的,甚至略带着些小骄傲:“哥你知道海胆吧?有一次我靠自己捞上来了一个海胆,然后我戴着手套,在甲板上徒手把它破开,用海水涮一涮就直接吃了,特别甜。” “这么厉害?”贺南朝挑眉。 “对吧!所以你放心,无论做什么好吃的,我都能吃光光。”沈央迅速放下豪言。 难得贺南朝提出要下厨请他吃饭,就算实在吃不完,他也要打包带走,下一顿继续吃! “好,不过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很久没做饭了,有点手生,回家以后得先自己研究研究。” “哪里手生了,”沈央不赞同,“你重新加工的烤肉就特别香,我都没吃够呢。” “那是蜂蜜的功劳,待会我把酱汁配料发给你。”贺南朝笑了笑。 “可我就是喜欢吃你亲手做的,不行吗?” “行行行。” 贺南朝有些感慨,他在沈央这里得到的正面回馈,实在太多太多。好像他随便做点小事,在沈央眼中都特别棒特别好,值得大夸特夸。 或许是因为沈央真的看上他了,所以态度才会如此正面,不过这种陌生的感觉依然很好。当所有微小的付出都被看在眼里、都会得到回应与重视,贺南朝承认……他会自愿被沈央再多拿捏几回。 吃完一顿美味的咖喱鸡肉饭,再搭配上再加工的烤肉,两个人都撑得不行。 沈央是吃烤肉的主力军,现在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贺南朝坐在他旁边,以同样扭曲的姿势瘫着,与沈央对视一眼,都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哥,今天还能提供揉肚子服务吗?”沈央懒洋洋问。 “……行,靠过来点,不许掀衣服。” “哦。” 沈央的肚子依旧平坦,手感一如既往的好,也就胃稍微鼓了些。贺南朝轻轻将掌心覆上去,非常严谨地顺时针揉两圈,再逆时针揉两圈。 倚在他肩头的脑袋不着痕迹动了动,略带湿意的发尾扫过颈侧,贺南朝只能深吸一口气,权当没发现。 泡过温泉,沈央熬夜后的萎靡气色早已消失无踪,被热雾滋润后的皮肤白里透红,很是细腻,仿佛稍微一捏便会留下印子。贺南朝盯着他眼尾的漂亮泪痣,把人看得耳尖微烫,却许久也没移开目光。 沈央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抬眸小声问:“哥,你下午真的要去见那个跳伞男啊?” “嗯,他在山脚镇子的警察局里,开车半小时就到了,”贺南朝顿了顿,“我联系了司机过来接送,太阳落山前能回来。”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也不怕人家趁机报复,多危险。”贺南朝不由皱眉。 “这,这有什么危险的……不是关在局子里了吗?” 沈央完全没听懂,但见贺南朝的态度颇为坚决,他脑海中迅速冒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耍赖。 他抱住贺南朝的胳膊,掌心轻轻贴在人家手背上摸了摸,在贺南朝愕然的目光下弯起唇:“哥,我跟你说,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现在立刻强吻你。” 话音甫落,贺南朝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差点就要躲进自己房间里避难。 真实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贺南朝抱着靠枕挡在身前,眼看着沈央也站起身,他又谨慎地后退半步。 “好好好,我答应你,强吻还是算了!冷静点。”贺南朝惊恐道。 沈央停下脚步:“咱们几点去?” “……三点吧。” “好啊,那我待会先睡个午觉。”沈央满意道。 贺南朝看他没有要暴起进攻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随后打量着沈央迫不及待的小表情,以及他额前浸染着湿意的发丝,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赶紧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 “可是我擦不干,手劲不够大,吹风筒太吵。”沈央一脸无辜,说得煞有介事。 贺南朝:…… “行,我帮你。” 贺南朝无奈地去浴室拿了一条崭新浴巾,让沈央背对自己坐好,尽量克制着力度把浴巾扣上去,按着他脑袋揉揉搓搓。 他本以为看不见脸,自己就不会胡思乱想太多,但很快,贺南朝便觉得那股白茶的香气逐渐浓郁,存在感越来越强。 其实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总是会觉得沈央的沐浴露比自己更香了。 只要他对一个人有感觉,那么这个人就从头到脚都是香的。这不是因为变态,而是神奇的人类大脑懂得如何自我调整,更擅长自我欺骗与高级美化。 贺南朝对这些理论心知肚明,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感受。 他才和沈央认识多久,怎么就被蛊惑地如此找不着北了呢? 利落地给沈央擦完头发,贺南朝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般赶他去睡觉。但沈央居然还主动问他手酸不酸,要不要帮忙揉揉手臂,礼尚往来……贺南朝连忙拒绝,差点就没把沈央拎回房间。 一天之内,他真的承受不住那么多刺激。 精神紧绷的早晨终于过去了,整晚没睡,贺南朝很需要这顿饱满的午觉。 当他再次睁开眼,看着窗帘间溢出的日光,贺南朝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起精神检查自己是否穿着裤子。 昨夜的惊吓仍然盘亘在心头,难以消解。 贺南朝确认自己衣衫完好,被褥整齐,这才放下心来。 他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后隔着门望了一眼。 “沈央,起床没?” “马上马上!” 把自己包成白团子的沈央再次闪亮登场。 他穿上了贺南朝买的雪地靴,出门后显得颇为兴致高昂。结实沉重的靴底踩在积雪处,松软薄雪“喀嚓”作响。 贺南朝欣赏了会儿沈央的可爱造型,开口道:“其实你不需要那么全副武装的,待会上车有空调,会很热,别又闷坏了。” 接着他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薄荷糖,递给沈央。 沈央一愣,笑着把薄荷糖接过去,塞进羽绒服厚实的口袋里,拉好拉链保护得严严实实。 “带我出门会不会很麻烦啊?” “当然不会,下午我们顺便逛逛吧,买点好吃好玩的……”说到这里,贺南朝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尴尬,“对了,那只圣伯纳犬的玩偶,你带回来了吗?” 沈央也跟着尴尬起来,小声说:“带回来了,当时被你丢在地上不管不问,就知道拉着我检查伤口。” “咳,那我回家前再给你买一只?” “不用啦,哥,你真好。” 又来了。最近沈央真的特别喜欢夸他,贺南朝想拒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仅如此,沈央说着说着还挽上了他的胳膊。美名其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和手套,能维持一定程度的安全距离,但贺南朝心里总是惴惴的。 他感觉自己在做什么违反道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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