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感慨道:“之前那徐覃到处奔波找人集名上书,结果最后要将陈词上奏圣上了,上面却无他的签名,可见这人,不过是个空谈大话的胆怯小人罢了……” 王英光叹道:“唉,我这个族弟,自幼就是这般胆小……” “咦?”那人奇道,“那徐覃竟是王兄你的族弟,却为何所姓不同?” “这就说来话长了……”王英光将徐覃的身世一一道出。 “竟是如此!这等污秽之人是如何考中举人的!” 王英光满意地看着徐覃的身世传闻传遍整个席间,嘴边露出微笑。 徐覃的名字,原本在那签字绢纸上的第一个,但听闻他宣传出去的那篇文章后,范御史就接见了王英光,称赞他的文采品行,说要将这副名单献于圣上。王英光怎么会给徐覃在圣上面前露面的机会?他早就将有徐覃名字的那份销毁,众人都是在新的绢纸上签名的。 事实上,这次的集名上书,王英光什么也没有干,不过就是拿了徐覃的文章给了客栈的一些学子看,那些学子就赞叹不已,自发地宣传出去了,群情激愤,主动集名上书。不费吹风之力,他就赚取了大量名声,隐隐成了众举子之首,连文才哲也要避其锋芒。每天晚上,王英光都是被笑醒的。 另一头,林苏五人被放了出来。 太久没有见到阳光,林苏的眼睛都要被刺痛了。 金龙卫的密牢大门在他们五人面前慢慢合上。 小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挠了挠头:“我们五个倒是被放出来了……那两个道士呢?” 无人应答。 小偷心里大概也猜到了那两个道士的下场,他们五人确确实实与白天师毫无关系,但那两人却并非如此,小偷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轻声嘟囔道:“我这心里,怎么那么不得劲呢?” “魔教教主”“哈哈”道:“各位,我的两大护法、八百教众来接我了,我先告辞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着,他便愉快地哼着小曲离开了。 中年大叔叹道:“这世上,真的没有魔教教主……不过,我终于不用再听到这小子的胡言乱语了!”他又露出喜色,冲剩下三人抱拳道:“诸位,告辞。” 接着,刀疤大汉也离开了。大牢外,就剩下了小偷和林苏。 不知为何,见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天的狱友一个一个地潇洒离去,毫无留恋之色,也不留下只言片语,小偷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几分寥落之情。 “好吧好吧,就我一个孤家寡人行了吧。就算出了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小偷嘀咕道。 他看向林苏,林苏也看向他。 林苏试探道:“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共狱那么多天,林苏终于知道了小偷的名字,小偷的名字也很简单,叫“郝发财”。 林苏:“这名字,真不是你自己取的?” 郝发财炸毛:“你什么意思?这名字,当然是我爹娘取的,他们从我一出生,就已经预测到了我发财的命运!” 林苏:“哦~” 郝发财:“你哦什么哦!” “好了,”他说道,“我可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太难看了。我也走了,告辞!” 郝发财朝前走了一段路,却见一人气喘吁吁地从前方奔过来,直直地从他身边跑过,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看到那两人开心的团聚样子,他不免有些羡慕嫉妒恨,嘀咕道:“我就知道,只有我一个是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说: “今鸦死,雀不语,因其非鸦……”没错,就是改自马丁·尼莫拉的那首著名短诗《我没有说话》。 触物比类,璧坐玑驰,文霞沦漪,出自明·王世贞《序》
第78章 京城 “魔教教主”哼着歌欢快地走在大街上, 突然,“啪”地一声,他的头上、肩上、衣服上都堆满了白色的积雪。 一只黑猫在屋檐上一闪而过, 挥一挥尾巴, 不带走一片云彩。 “魔教教主”咆哮:“贼老天,都第三次了!我***” 他气呼呼地把身上的积雪掸掉,继续朝前走着, 很快就走到了进士巷。 一座孤零零的宅子里, 大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十岁的孩子好奇地想要跑出来看,却被父亲凶狠地赶了回去。 “圣子。”那孩子的父亲恭敬地将“魔教教主”迎了进去。 “魔教教主”懒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 随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橘子把玩:“左护法,你真是让我失望啊,只杀了四个人,难怪那皇帝一点反省之心都没有,还想着卸磨杀驴了。” 左护法诚惶诚恐道:“是属下失职!” “魔教教主”叹气:“唉,所以说,叫你下次选一个漂亮点的女人。那女人长得这么丑,也难怪半个月只能勾引到三个男人了……” 左护法解释道:“主要是那些死者死后,他们背后的人一直都在追查……” “魔教教主”直起身, 笑嘻嘻地打断了左护法的话:“左护法,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到借口。” 看着“魔教教主”那张娃娃脸, 左护法打了个寒颤,低头道:“是, 圣子, 属下知错, 会回到教中领罚。” “这才对嘛……”“魔教教主”又瘫了回去, 彷佛漫不经意地说道,“对了,听说,你的儿子很有天赋啊,小小年纪就能见灵?” 左护法身上冒起了冷汗,心也提了起来,面上勉强保持着镇定:“我家小儿不过一个普通凡人,哪有什么天赋……” “魔教教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左护法面前,将手放到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左护法,家里小儿出息,你应该高兴才是呀,何必遮遮掩掩呢?不要跟我说,你藏在这里装了那么多年的普通人,就真的把自己当作普通人了吧?”“魔教教主”像是觉得好笑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也难怪,毕竟你娶妻生子了嘛……听说你妻子的父母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左护法你从小就被自己的父母下毒拷打,难得你还能把别人当成父母来孝顺了……想来是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暖了吧?不过……你儿子、妻子和妻子的家人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他歪了歪头。 “他们知道,你是个手上的血腥味洗也洗不尽的恶徒吗?”“魔教教主”嘻嘻笑道,“真好奇,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呢?只可惜,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应该就活不了多久了吧?” “别这么紧张嘛,”“魔教教主”又拍了拍左护法颤抖的肩,“我又不是魔鬼,怎么会这么干呢?更何况,左护法你忘了?你还要继续隐藏在京城呢,我怎么会揭露你的身份……” “二十年的凡人生活,真的是让左护法你变了许多啊……这么容易被惊吓……不过这二十年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至少给教里生了个好苗子,真可惜左护法你没有多生几个……” “也别威胁孩子,恐吓孩子要是把自己能见灵的事说出去,就喂他喝符水……哈哈,多新鲜啊……喂符水,左护法你怎么想得出来?”他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是哦,毕竟左护法你给他喝的也不是真正的符水,而是能隐藏他特殊体质的药,不过因为这孩子天赋太强,没隐藏成功罢了……” “真是个好苗子啊?”他叹道,转头看向左护法,“我下个月,应该能在教中看到这孩子的吧?” “你也知道,我们教中对人才的原则,‘得不到,就毁掉’。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万一不小心误入道门,那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左护法?”他在左护法耳边轻声说道。 左护法慢慢低下了头:“是……小儿下月……定然会出现在教中……” “魔教教主”冲左护法灿烂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我们三贪教的未来,就是要靠这些年轻血液了!” 他又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拿起橘子继续把玩:“听说这人间武林里有个‘魔教’?这么好听的名字,当然该归属我们三贪教了!” “魔教教主”,或者说,应该叫他楼罗伽,笑着说:“你说,除了我,还有谁能担得起‘魔教教主’这个名号?” 左护法恭维道:“圣子说的是。” 楼罗伽叹道:“我们三贪教沉寂那么久,是该让这世间众人,重新记起我们了……”他慢慢地将橘子碾碎,汁水洒了他一手,他毫不在意地擦在自己的衣服上,把手擦干净。 突然,他感受到了什么,惊诧道:“咦,我养在这里的老鼠呢?” *** 另一头,中年大叔也慢悠悠地走到了城外一个偏僻山庄里。 山庄大门被打开了,他很快被人迎了进去。 “属下参见教主!”庄中众人齐齐向他跪下。 中年大叔坐在堂上:“起来吧。” “是,教主。”众教众起身。 有人上前汇报道:“教主,您在密牢里这段时间,我们魔教……” 中年大叔瞪了他一眼:“什么魔教?我们是圣教、圣教!”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般叹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魔教教主,有的,只有圣教教主……” “是……”那教众继续汇报道,“最近这段时间,那个新的教派依旧处处针对我们圣教,我们不少据点,都受到了打击,损失惨重……” 听完汇报,圣教教主站了起来,背对众人,叹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们魔教……不,我们圣教的地位,怕是要受到冲击了……” *** 刀疤大汉回到了西街的一个宅子里,里面早已有不少人等着,其中,还有一个美丽女子。 见刀疤大汉回来,那女子喜道:“大伯,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那女子,刀疤大汉也忍不住露出温和的笑容:“小语。” 女子愧道:“若不是我请大伯来家里,大伯你也不会被金龙卫抓走……” 刀疤大汉安慰侄女:“放心,你看,我不没事吗?” “小语,你先回去吧,你婆家也在等你了,你放心,你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刀疤大汉眼里闪过冷光。 想起莫名死去的爹,女子心里不免难过,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待女子离开后,这屋里的人面上顿时都凶恶起来,不似行商,倒似匪寇。 “大当家!”他们冲刀疤大汉喊道。 原来这刀疤大汉,竟是长武省第一大山寨,狂风寨的大当家,也是那四个死者中,第一个死去的长武省行商的大哥。 那长武省行商之所以能在长武省畅通无阻地做生意,自然不是因为他以及他商队里的汉子们武艺高强,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长武省最大的贼寇! “哼。”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的死状,刀疤大汉心里就难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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