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贺笙在家,贺铭沉也有合理的理由留在家里。 他用‘想多陪陪贺笙’为借口,实则是想增加跟纪敛的相处机会。 公司没有需要他出面解决的事情,贺铭沉一定会选择留在家里处理工作。 从贺家老宅回来后,贺铭沉在家待了两天,期间哪里都没有去。 贺铭沉不再一直待在书房里,他会下楼跟纪敛贺笙待在一起,陪两人看电视,做饭,打扫房间。 以前的贺铭沉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两个人,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且乐此不疲。 他跟贺笙的隔阂消失了,贺笙会主动亲近他,愿意将埋藏许久的小秘密说给他听。 贺铭沉觉得开心,但同时又生出了些许的不满足,除了跟贺笙拉近距离之外,他还想跟纪敛拉近距离。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办法,废了许多脑细胞,抓住一切机会跟纪敛单独待在一起。 他的努力是有用的,虽然跟纪敛还不够亲近,但最初时的生疏已经淡去了,他已经能够正常和纪敛交流了,纪敛也会主动跟他说话,让他做一些事情。 …… 贺旻奕的生日宴才过去两天,纪敛就收到了贺家送过来的道歉礼物,来送东西的依旧是那位管家。 “纪先生,这是老夫人和老爷给您和贺小少爷的礼物,旻奕小少爷被老夫人老爷娇惯着长大,脾气确实是骄纵了些,老夫人已经教育过他了,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还请您和贺小少爷不要生气……” 管家第一次上门时的傲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伪装出来的恭敬有礼。 纪敛却不吃这一套。 “你前一句说,你们家旻奕小少爷被你们的老夫人和老爷宠着惯着长大,下一句又说你家老夫人已经教育过你们旻奕小少爷了,你觉得,一个恨不得把自家孙子捧在手心里的人,该怎么教育做错事的孩子的?” 管家讷讷:“旻奕小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太严苛教育的话……” “贺笙也是小孩子,”纪敛打断管家,脸上罕见地挂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你家老夫人骂贺笙是小野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贺笙也是小孩子呢?而且,他还比你们的旻奕小少爷小五岁。” 纪敛不会庆幸,贺笙年纪小,还听不懂野种是什么意思。 那些含着伤害的词全被贺笙听进了耳里,记在了心里,等到贺笙长大后,明白了那些词的含义,累积那么久的伤害不会随着贺笙成长消失,只会以几十倍,几百倍的速度扩大。 看似痊愈了的伤,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了疤,一看到那伤疤,就会想起当初是怎么受的伤。 再坚强的人都抵抗不了这种伤害。 管家在纪敛的眼神逼视下,哑然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纪先生,您也知道,贺小少爷跟贺家毫无血缘关系,老夫人难免古板了些,但她现在已经想通了,不然他也不会让我登门来向您和贺小少爷道歉了,您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纪敛:“你的保证有什么用?” 管家:“我跟在老夫人身边已有二十七年了,可以说是半个贺家人。” 纪敛嗤道:“你跟贺家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 管家不明白纪敛这么问的原因,还是照实回答:“没有。” 纪敛:“你跟贺家没有血缘关系,贺老夫人却对你那么好,贺老夫人是懂得厚此薄彼的。” 管家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他在贺家干了几十年,就连贺家的主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想要回呛纪敛几句,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来时,贺玫就叮嘱过他,贺铭沉现在只听这两个人的话,不管怎样都要说服纪敛和贺笙。 管家不明白,贺铭沉怎么就被纪敛迷了心窍,竟然跟老夫人决裂了。 “纪先生您没见过大小姐,所以不知道,大小姐当初就为了一个男人,不顾父母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跟老夫人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老夫人气这个女儿不听话,也心疼女儿的遭遇,这一直都是老夫人的心结,贺小少爷是大小姐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如果他是大小姐的亲骨肉的话,老夫人一定会将他当成眼珠子一样呵护的,老夫人还在气大小姐不顾家人做出那样的选择,又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小孩生出感情呢……” 管家说得情真意切,将贺玫的无奈全都讲述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贺玫的官方代言人呢。 熟知原文剧情的纪敛却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也不会感同身受,体谅贺玫。 贺铭沉的姐姐贺娅婷是个重度恋爱脑,但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跟贺家彻底划清界限。 贺玫想要一个优秀的孩子,贺明睿不行,她立刻转移目标,重点培养贺娅婷。 直到贺玫在贺铭沉身上看到了希望,贺娅婷才终于松了口气,但这时已经晚了,长期的压力导致贺娅婷生出了极端性格。 她恋爱不顺是因为重度恋爱脑的原因,与父母决裂,离开贺家却是因为想要摆脱贺玫病态的掌控欲与成魔了的执念。 她无法成为贺玫心目中最优秀的孩子,也无法接受亲生母亲一遍遍告诉她,她是个没用的人。 贺明睿受得了,是因为早就在贺玫的批判下扭曲了性格,他还在悬崖边缘挣扎,期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优秀的人,让贺玫刮目相看,所以才会指使孙兰淑去伤害贺笙,利用贺旻奕成为贺家的当家家主。 贺娅婷一点都不想争,她只想在彻底坏掉前,离开这个窒息的牢笼。 她也做到了,甚至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也没向贺家求助过。 她抛弃了一切,是想要自由。 而不是简单一句‘她就是个恋爱脑,为了男人连父母都不顾’可以概括的。 纪敛:“你不需要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也不要转移重点,你这番解释,只会让我更加确定,贺老夫人有多么重视血缘关系,你说她诚心悔过了,想必她也只是一时悔过,她心底里还是嫌弃贺笙的。” 纪敛才不相信贺玫是真心实意悔过了,让一个管家来登门道歉,明里暗里还是提醒他贺笙与贺家没有血缘关系,这就是贺玫的诚意吗? 纪敛的话让管家出了一脑门的汗,纪敛怎么听话都不听重点的,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您误会了,贺老夫人之前只是糊涂了,她现在想明白了,铭沉少爷是她的儿子,贺小少爷是铭沉少爷最疼爱的孩子,她以后一定会像重视铭沉少爷那样重视贺小少爷的。” 贺玫会重视贺笙? 他巴不得贺玫看都不看贺笙,被贺玫盯上,能有什么好事? 贺铭沉没有长歪都算是老祖宗保佑了,贺玫还想祸害贺笙,她怎么敢的! 纪敛被气得笑出了声,眸里浸满了寒霜:“那麻烦你跟你们的老夫人说,我家贺笙可不需要她的重视,我怕她把孩子带歪了。” 管家:“……”这话他怎么敢一字不落地传给贺老夫人听啊,他怕不是想挨一顿骂! “这些礼物我们也不需要。”纪敛踢了踢脚边的几个袋子,他火气正上头,控制不了脾气做出失礼的举动,也不想跟上门找事的家伙道歉。 “贺铭沉说过,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们家任何人了,麻烦你们不要再来打搅我们,你走吧。” 他没说滚,都是客气了。 “不是,”管家抹了两下额头,焦急道,“怎么说,铭沉少爷也是老爷夫人的孩子啊,血缘亲情是断不了……” “我说可以断,就能断。”纪敛伸手揪住管家的衣襟,环在管家脖子上的领结被他扯得歪歪扭扭,他目光森冷,语气恶劣,“你们一口一个血缘的,我都听腻了,既然你们那么重视血缘,那你猜猜,你们大小姐是个恋爱脑,作为她弟弟的贺铭沉会不会也是个恋爱脑?” 衣领被死死攥着,管家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挣扎了几下,被纪敛踢中膝盖骨,疼得不敢再反抗,老老实实答道:“我、我不知道。” 纪敛:“你还看不清楚吗?是不是该去配一副老花镜了?” 管家:“什、什么?” 纪敛扬起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管家,笑容挑衅:“贺铭沉都愿意为了我跟贺家决裂,还愿意将一半财产送给我,你还觉得他不是恋爱脑吗?” 管家:“……” 纪敛:“前车之鉴,还不懂吗?恋爱脑这东西是救不了的,你们救不了大小姐,也救不了贺铭沉。” 管家:“……” 纪敛甩开管家,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管家被他一甩,背狠狠撞在了门框上,疼得龇牙咧嘴。 纪敛没有一丝做坏事后的心虚与歉意,抬脚将摆在门里的礼物,一个一个踹出了门外。 “跟你们的老夫人说,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她要是不听,我不介意跟贺铭沉吹枕边风,让他断了你们老夫人的赡养费。” 纪敛看着管家落荒而逃的背影,被搅起来的怒火始终无法平息。 他往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掉落的一个盒子,看也不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朝那辆黑色豪车狠狠砸去。 盒子砸到车窗上时就被重力压瘪,里面的东西碎裂,响声炸起,碎玻璃散开,深红色的液体在车玻璃上溅开,刚上车的管家吓了一跳,这画面对于他这个岁数的人来说,太过刺激了。 心脏吓得都要蹦出胸腔,他惊慌地往车外看去,隔着污浊的车窗,纪敛的身影仿佛也沾上了这吓人的红色液体。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看到纪敛的轮廓,即使看不清纪敛现在是什么脸色,管家也能猜到,那双眼睛现在有多吓人,光被纪敛盯着,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敢再停留,手忙脚乱地点火,踩下油门驶离了这块危险区域。 目送着那辆车子消失,纪敛转了下手腕,脸色依旧阴沉。 因为贺铭沉的态度,向来高傲的贺玫才会短短几天就向他和贺笙低头道歉了。 贺玫的诚意和歉意惹人发笑,也激起了他的怒火。 从昨天见到那个管家的第一面,纪敛就想这么做了。 被这个世界的法律压制着,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暴力的感觉了。 果然,简单又快速解决问题的方式还是暴力呀,尽管这方法粗俗了点,但他喜欢。 萧默不过是给贺铭沉送几份文件,好巧不巧就撞见了这场景,他站在纪敛五米外,被纪敛扔东西的狠劲震慑到,心脏到现在还噗通乱跳个不停。 妈的,他老板一定是眼瞎了,怎么会觉得纪先生柔弱可欺呢! 萧默在躲避危险和勇敢面对危险之间选择了后者,他小心翼翼靠近还在发呆的纪敛,低声喊道:“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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