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贺铭沉想一直抱着纪敛,可惜,纪敛需要休息。 贺铭沉将纪敛放到床上时,勾着他脖子的手还不肯松开。 这会功夫,纪敛有了点力气,他将这好不容易攒下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贺铭沉身上。 他的身体躺进床上的时候,他将贺铭沉也拽了下来。 贺铭沉任由纪敛胡闹,双手撑在纪敛身体两侧,与纪敛拉开一点距离,免得压坏了正在发烧的家伙。 纪敛大概是真的烧晕了,他从没那么黏人过,即使在跟贺铭沉做亲密的事时,想要贺铭沉的亲吻与触碰,也是强势的,他很少对贺铭沉服过软,现在的他软得像棉花糖,额头紧贴着贺铭沉的额头,缓慢地蹭了蹭,嘴里一遍遍呢喃着贺铭沉的名字。 在这些磨蹭中,贺铭沉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了几丝沙哑,他温柔哄道:“小敛,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纪敛摇了下头,睁开眼,眼里仿佛蒙了层雾,泛着朦胧的水汽。 “不好。” 贺铭沉:“不难受吗?” 纪敛还是摇了下头,搂紧了贺铭沉的脖子,小声道:“抱着你就不难受了。” 贺铭沉的身体全部被纪敛这个人填满,他摸了摸纪敛滚烫的脸颊,迟了那么久才提醒道:“小敛,摄像机还开着。” 纪敛有片刻的恍惚,似乎是在理解贺铭沉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眼里的雾散开了大半,到此刻才真正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贺铭沉,不是做梦,也不是出现幻觉。 纪敛没有因为还在直播,贺铭沉贸然闯入而生气,也没有因为观众们都在收看直播,贺铭沉就那么让他丢脸而觉得羞恼。 他满脑子只被一件事占据了—— 在他难受的时候,贺铭沉出现在了他身边。 贺铭沉做到了对他的承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他又怎么可以为了这种小事而与贺铭沉避嫌呢。 可是,他不介意贺铭沉被大家发现,贺铭沉为什么又要提醒他摄像机开着呢。 贺铭沉就那么不想被观众发现吗? 纪敛有些不高兴,自以为很用力地撞了下贺铭沉的额头,自以为很强势地亲了贺铭沉的嘴角一下,向众人宣誓他的主权。 这是他的男人,他们是合法夫夫,想要做什么都不过分,就算是秀恩爱,也是名正言顺的。 贺铭沉猜出了纪敛的小心思,唇角上扬。 纪敛却不满足贺铭沉的反应,放以前,贺铭沉会直接吻过来的。 他又想起来,他现在正在发烧,不能与贺铭沉亲吻,会传染给贺铭沉的。 但是不能接吻,贺铭沉还可以亲别的地方。 都怪这些摄像机限制了贺铭沉的行动。 纪敛说:“贺铭沉,把摄像机关了吧。” 贺铭沉:“可以吗?” 纪敛:“快点关!” 察觉自己的语气太凶了,纪敛又放轻了声音,小声道:“我想让你亲我,所以,快点关!” 【啊啊啊啊不要关啊啊啊啊!时间还没到呢,老婆你这是违反约定,不——】 【草,心脏被丘比特之箭扎中了!呜我第一次知道男人撒娇起来也是致命的,老婆老婆,对我撒娇吧,球球你了!】 【贺铭沉求你不要关!你要是不关,以后我承认你就是小敛的官配,我这辈子都不磕小敛和别人的cp了!】 无论直播间的观众们再怎么恳求和嚎叫,当事人都看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贺铭沉将卧室内的摄像机全部关闭了,以防万一,他还将摄像机拆了下来,全部放到了外面的桌子上。 等做完回来后,纪敛已经闭上了眼睛,重新将自己缩成颗球。 贺铭沉发现了,纪敛睡觉的时候最爱用这样的姿势。 这样能让他有安全感。 贺铭沉眼里荡漾着温柔,还有几丝心疼。 他悄无声息,重新回到纪敛身边,扶起纪敛的脑袋,测量了一下纪敛的体温。 的确在发烧。 “小敛。”贺铭沉将退烧药喂到了纪敛嘴边,轻声唤道,足足唤了有五声,纪敛才睁开眼睛。 “吃药。”贺铭沉说。 纪敛张嘴,就着贺铭沉喂过来的水,将药片吞了下去。 贺铭沉把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水杯还没放下,他的腰再次被纪敛圈住,纪敛将脸埋在他肚子里。 贺铭沉笑了下,快速将杯子放下,手指穿过纪敛的头发,问道:“小敛是在撒娇吗?” 纪敛没有说话,在他怀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贺铭沉也没出声,他以为纪敛就这么睡过去的时候,纪敛突然开口:“嗯,贺铭沉,我是在跟你撒娇。” 贺铭沉有些意外,转瞬便笑了起来。 纪敛没被这笑声激怒,他将脸完全埋进贺铭沉怀里,生病之后的声音十分虚弱,被挡住后更显得有气无力,不仔细听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贺铭沉……” 贺铭沉俯身凑近,听到纪敛说:“贺铭沉,我想……” 我想什么,后面的话消失在了纪敛轻微的呼吸声中。 退烧药起了作用,纪敛在贺铭沉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了过去。 纪敛做了很多梦,梦到了从前,现在。 许许多多的记忆在脑中交织着,让他一时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编织出来的。 在梦里,纪敛记起了一件事—— 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生过病,其实,他曾经生过很多次病,只是那时候都靠他一个人熬过去了。 他恢复得快,今天病了,睡一觉,隔天就好了。 因此,他总是遗忘自己生过病的事实,强行将自己塑造成无坚不摧。 他发过烧,同样也被他假装忘记了。 那是纪敛小学五年级的事情。 那天,学校组织去海边旅行,三天两夜,最后一天即将要返程的时候,纪敛在海里救了一个同学。 纪敛被学校表扬了,被老师和同学表扬了,唯独家里人在知道这件事后无动于衷。 纪敛在海里泡了很长时间,回来的当晚就发了高烧。 那时的他本能向父母伸出手,母亲却将他扔给了佣人,与平时一样的冷漠。 “生病就吃药,这种事情还需要来麻烦我吗?” 父亲和母亲毫无留恋地弃他而去,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麻烦…… 他的确是个麻烦。 纪敛这样想。 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大概是生病的原因,扩大了他的情绪,清醒时从不向外流露的感情在睡梦中全数释放,他睡得很不踏实,低低啜泣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抚过他的脸,替他将眼泪全部擦去。 他被温暖的怀抱裹住,抱住他的人非常用力,什么都没有说,关心与爱意全都融入了这个怀抱之中,通过滚烫的体温,真实地传递给了他。 “阿崽不是麻烦哦!” 梦中画面转换,从黑暗的房间转到了昏暗的山洞里。 父母冰冷的眼神被一双黑色的圆眼代替,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只巨型仓鼠。 穿书那么久,纪敛从没梦到过仓鼠点点,在寻找仓鼠这一年多以来,他也从未在梦中见过仓鼠的影子。 他跟仓鼠共同度过的那段记忆仿佛随着仓鼠的人间蒸发,全都被带走了。 在他已经放下了心结之后,他终于在梦里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家伙。 欣喜,开心,非常愉悦,没有一点悲伤与难过。 “阿崽,在你病好之前,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纪敛想起来了,他跟仓鼠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他受过不少外伤,也有过一次高烧不退。 仓鼠整日整夜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他。 他被仓鼠惯得越来越骄纵,脾气也越来越坏,发烧时也向仓鼠发了小脾气。 仓鼠抱着他,拿爪子轻轻顺抚着他,任他怎么赶都不走,还安慰他:“阿崽才不是麻烦呢,阿崽永远是我的宝贝。” 那时的纪敛想起了第一次发烧时,被父母冷待的记忆,他将难过发泄到了无辜的仓鼠身上。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仓鼠全都包容接受了,还告诉他—— 他不是一个麻烦。 在真心喜欢他的人面前,他永远都不是麻烦。 “点点,我现在过得很好哦,你曾经对祁星寒说,希望我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希望我能够幸福,遇到对的人,遇到会珍惜保护我的人……我现在已经遇到了哦,他也用力抓住了我……” - 纪敛醒来时,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脑袋还是有些晕乎。 暖阳已经完全从云层后露了出来,贺铭沉进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直到被贺铭沉搂进怀里,他才稍稍清醒过来。 温热的毛巾细细擦过他泪湿的面颊,贺铭沉轻声发问:“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纪敛摇了摇头,将脸埋入贺铭沉怀里,嗅闻着贺铭沉身上让他安心的味道。 “不是伤心的事情,是开心的事情。” 纪敛唇角缓缓牵起:“贺铭沉,我梦到点点了。” 贺铭沉立刻就明白,纪敛说的是哪个点点。 从纪敛口中知道了仓鼠点点的事情之后,贺铭沉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纪敛从未叫过贺笙的小名,他从一开始就将贺点点和仓鼠点点分开了。 纪敛最在乎最牵挂的是仓鼠点点,连一个相同的名字都会被纪敛小心翼翼守护与珍重。 纪敛无法对着贺笙叫出那个名字,因为贺笙是纪敛的宝宝,不是仓鼠点点的替代品。 纪敛从始至终都是温柔的,对待值得的每个人,每一件事都极其重视。 纪敛:“那么久以来,我终于见到它了,贺铭沉,我好开心。” 他在梦中,将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全部说给了仓鼠听。 跟他想象的一样,仓鼠非常高兴,也回应他了:“知道阿崽过得幸福,鼠鼠真的好开心,希望我的阿崽能够一直幸福下去,阿崽要一直一直开心哦,即使流泪,也是因为开心而流泪。” 纪敛想,他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是为了达成仓鼠希望他过得幸福的心愿。 他做到了。 纪敛的眼泪再次滚落,笑容在唇边缓缓绽放:“贺铭沉,我真的很开心。” 贺铭沉看到了纪敛的眼泪,这次却没有帮纪敛擦去。 被纪敛的情绪带动,莫名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抱紧纪敛,吻落在纪敛额头,笑道:“嗯,我感觉到了。” …… 纪敛又在贺铭沉怀里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整个房间都装填上了暖阳的影子。 贺铭沉依旧守在他身边,见他醒了,放下手中的书,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终于放松了:“退烧了。”
155 首页 上一页 152 153 154 1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