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动,李长明进来把银子都归拢到一起,说实在的,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周氏鼻青脸肿的爬过来,李景和挪着身子趴在银子上。 “行了,别舍命不舍财了。”李长明一副悲悯的样子,从怀里掏出来当初李景和按了手印的欠据:“大家伙儿谁也不会多拿一个子儿,这债是你们家的债,你们有银子得还,我一手擎两家,分派这些。” 李景和不动弹。 李长明说:“这还不同意?那吃亏的可是你们,掂量掂量吧。” 没银子的时候,这些人就算打死周氏娘仨也没用。所以还算能安稳活着,可银子就摆在大家伙儿的眼前都不给,这还了得? 李景和心知肚明,不还钱跑都跑不掉,艰难的爬起来:“叔,你做主。” 李长明没啥好客气的,挨家挨户点名给银子,整是整零是零,全村的人就没这么和气过,一两银子分不开,两家都能回家再细算,目的就是从老李家把被骗走的银子都拿回去。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这一家子太缺德了! 分完之后,只剩下十七两银子,李长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欠据撕掉了。 拿到银子谁还愿意在这里多待?都嫌弃这家晦气! 等这些人走的差不多了,李景和颤巍巍的拿出来五两银子:“叔,银子给你,地能给我们吗?” 李长明嘴角一抖,天底下的便宜可不多,那些地何止五两银子? 但是这话说出来掉自己的架儿,所以李长明叹了口气:“家里还有个河东狮呢,这事等哪天你去家里问问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李长明也扬长而去了。 周氏一哭就疼的直哎吆,八十两啊,挨了一顿胖揍,就剩下十三两了,这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啊。 李景和把银子用撕烂了的布包起来,看到周氏死死的盯着银子包,冷声:“还不去看看景泰,别再被人打死了。” 周氏看着李景和进屋去了,眼神都黯淡了许多,她甚至在心里头想了一下,自己到底都生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李景泰晃悠悠的爬起来,过来扶着周氏,娘俩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周氏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了句:“只怕就剩下你一个好的了。” 隔壁屋子里,李景和躺在板床上,脑海里都是段成德威风凛凛抬着镖旗的景象。 押镖这行当来钱快,自己手里这些银子要拿去入股的话,段成德看在银子的份上保不齐就答应了,到时候还愁活不下去?必须吃香的喝辣的啊。 正盘算着,李景泰进来,站在床边:“二哥,我饿。” “谁不饿?”李景和一说话,被打肿了的脸蛋子生疼,揉着脸蛋子:“家里没吃的,你去喝一碗水吧。” 李景泰看着二哥手里的小布包:“有银子,买点儿粮成不?” “不行,这银子还有安排呢!花了就没了。”李景和灵机一动:“要不,你去嫂子那边要点儿吃喝回来,咋样?” 李景泰默不作声的转身出门,到灶房拿起来葫芦瓢,结果水缸里都没有一滴水,葫芦瓢扔到了水缸里,他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了好半天,起身出门往村西头去。 当他看到方青莳的小院如此规整的时候,停下脚步不敢上前了,低头看着自己脚指头的破鞋,远远的蹲在了外面。 偏巧了,这会儿李翠花炖好的肉要出锅了,香味儿飘出去,把李景泰馋的口水直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到方青莳的大门外跪下来,张开大嘴哭上了。 赵迎娣几个人都在这边院子里住着,听到哭声都来气了,家里人走镖呐,刀头舔血的买卖最忌讳这种哭哭啼啼的事。 开了门,赵迎娣气得一把提溜起来李景泰:“你谁家的小孩!还懂事不懂事!” “婶子,我饿了,我要饿死了,求您让我嫂嫂给我一口吃的吧。”李景泰使劲儿的抹着眼泪,可怜巴巴的说。 赵迎娣皱眉:“谁是你嫂子?” “方青莳,方青莳是我大嫂,呜呜呜。”李景泰哭着说。 赵迎娣叹了口气,这不是倒霉催得吗?前两天来了个大的,那叫一个横,别看这院子里都是女人和孩子,猎户家出身的人没有怕横的,可这个哭哭啼啼的可咋办? 再者,八九岁的孩子瘦得大头细脖子不说,这浑身尘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挺可怜的。 “行了,别哭了,进来洗干净吃饭。”赵迎娣说。 这对李景泰来说,天底下最好听的话就是吃饭! 赵迎娣刚松手,李景泰跪下就给磕头,还把赵迎娣吓一跳,赶紧拉住李景泰进屋去了。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李景泰的吃相给惊到了,到最后还是李翠花商量着从李景泰手里拿走了筷子,生怕好心办坏事,再把这孩子给撑死了。 李景泰吃饱了就干活,劈柴担水那叫个勤快,他可不想回家去了, 在这里能吃饱还有肉,一定要留下来。 此时。 方青莳到了青瓦寨,这次和上次一样,祝玉红带着方青莳上山,青瓦寨的兄弟们护送郑家的这些人和新娘过了一线天,余下的路段成德几个人的事,没有青瓦寨拦路,那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郑家这次送亲的人可不少,就方青莳这一手也让郑家人记在心上了。毕竟郑家可是商贾,买卖哪里都敢做,就是不敢过青瓦寨啊。 青瓦寨上,祝玉红吩咐丫环准备浴汤,一人一个木桶泡澡的时候,祝玉红偏头问方青莳:“阿莳,你那么聪明,帮我想个 主意呗?” “啥事儿?”方青莳看着祝玉红:“你该不是要问你爹,你跟沈良玉啥关系吧?” 祝玉红挑起大拇指:“你真行!一猜就中!” 方青莳:……
第34章 事出反常的妖怪爹 方青莳真不知道祝玉红和沈良玉之间有没有关系。 让自己想办法?难道让祝玉红直接跑去问祝横山? 别看祝横山是个书生打扮,青瓦寨的大当家能是个吃素的吗?搞不好到最后自己的镖行都直接倒闭了。 “这世上那么多人,长得像也不一定就有关系啊?”方青莳说。 祝玉红叹了口气,靠在木桶上:“你也说不一定了,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我爹为啥不让我下山?为啥这么多年都没续弦,小时候我只要问他要娘,他就能喝醉酒三四天都醒不过来,保不齐我爹的媳妇儿被沈家抢走了呢?” 方青莳顿时捂住了额头,这话也敢说! 自己记得很清楚,祝横山抢了郑家大小姐上山,扬言当压寨夫人,可不是没续弦,可能是觉得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他。 “阿莳,你不肯帮我吗?你怕我爹出尔反尔?”祝玉红可怜巴巴的看着方青莳。 方青莳灵光一闪:“我想到了!” “就知道你最好了,快说说,啥法子?”祝玉红顿时兴奋了。 方青莳看着祝玉红:“沈良玉中的是什么毒?” “蚀骨丹。”祝玉红瞪大眼睛,蹭就站起来了。 方青莳赶紧捂住脸:“坐下!你这成了什么样子?” 祝玉红低头一眼,赶紧蹲在浴桶里,兴奋的两只手扒着浴桶的边沿儿:“我爹知道蚀骨丹,我还见过蚀骨丹呢。不过我爹说过这是最下作的手段,别看外面的人叫我们山匪,我们干得都是杀富济贫的善事,是有道义的!” “如果有解药呢?”方青莳看着祝玉红。 祝玉红点了点头,扬声喊来了伺候的丫环,恨不得立刻去找爹问解药的事情。 看着风风火火的祝玉红,方青莳陷入了沉思,她发现打从死而复生后,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传闻中的青瓦寨,性格风风火火的祝玉红,没有被剿灭的青瓦寨和顺利完婚的郑家。 虽说是自己动了心思和手段,可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如果一切都这么发展下去,日子能过的平顺也是福分,只是在内心深处总有如噬心挫骨的恨意挥之不去。 不需要别人帮忙,方青莳自己绞干了头发,换上了干爽的衣裙。 听到动静的婆子赶紧进来收拾浴桶,方青莳轻声道谢后出门,春三月,嫩黄的柳条和煦的风,湛蓝的天空,飞过极致报春的燕子,这种活着的感觉真好。 如今李家几个人都得到了报应,只要不往自己身上硬贴,就放过他们,至于李景瑞,呵!京城虽然远,可也不是到不了的地方,踩着自己一辈子爬上高处的他,绝不放过! 谁的人生不是一辈子?既回来了,李景瑞就得遭报应! “方姑娘,喝杯茶吧。”婆子端着热茶,送过来。 方青莳双手接过来,道谢,坐在石凳上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之间,入喉的时候,苦涩里蕴着微微的甜,像极了这辈子。 至于上辈子,方青莳想,就算是黄连都没有自己的命苦吧。 看着婆子没有离开的意思,方青莳笑着问:“大娘是一直都在山上吗?” 婆子没想到方青莳会跟自己说话,两只手交握在身前,有些惊讶的看着方青莳点了点头:“是,我家老头子被恶霸打死后,我儿子为父报仇杀了恶霸全家,无路可走投奔了青瓦寨。” 方青莳:…… “大当家的是大好人!安顿了我们娘俩,我伺候着大小姐,我儿子跟着大当家,十年前我儿子还娶了媳妇儿,这都是大当家的恩情啊。”婆子笑着说:“寨子里的人都各有各的苦,头一遭能畅快的说出来了,舒坦。” 方青莳笑着说:“您老心里记着这份好,就是知恩图报了。” 她理解婆子的心思,山寨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身上不干净的人,这些人得到了青瓦寨的庇护,婆子感激,可无人说出来这份心情,所以才会一股脑的说给自己听。 婆子点头:“是,是,方姑娘说的是,大小姐从小就孤零零一个人,看着都疼得慌,能得方姑娘这样的朋友,真好。” “大娘,您来山上多少年了?”方青莳让婆子坐下来,问。 婆子浅浅的搭了个边儿坐下,微微的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中似的,说道:“我来这里十五年了,当时大小姐还不会走路,长得可好看了,大当家看我是真心喜欢大小姐,就让我在大小姐身边伺候了,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大小姐长大了。” 方青莳本还想着能打听出来点儿有用的信息,显然是不能了,喝了口茶又问:“那大娘啊,你见到过夫人吗?” 婆子摇了摇头:“大小姐是个命苦的孩子,夫人在生产的时候就不在了。” 方青莳:…… 正闲聊着,祝玉红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婆子赶紧迎上去:“大小姐,咱们后山的蜂群都放出去了,阿忠说春天的蜂蜜最甜了。” “奶嬷嬷,我想吃好多肉。”祝玉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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