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莳是怎么知道阿瑾会调香的?甚至还说阿瑾是小神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方家兄妹隐藏了身份。 可转过头再看给一家人诊脉开药的方静安,这是救命之恩啊,她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静安不单单给开了方子,还从包袱里拿出来了草药,仔细配好了草药递给林大夫人:“林夫人千万仔细着点儿,每个人症状各有不同,这方子也有差别。” “是,方郎中放心。”林夫人这会儿也说不出来感激的话了,带着草药出去,背着药罐子从角门出去,隔了三四家的门口停下来,掏出来钥匙打开门,又把门锁好,进了院子直奔灶房,开始熬药。 这条巷子里的人被带走了很多,这边前后十几户人家都不在,真要是被发现了,自己宁可命不要也不能让官府把家里人都抓走! 方青莳没闲着,坐在林知瑾的身边打量着地窖里的这些人,病得最重的是个中年男人,余下的还有两个妇道人家和七个孩子,四男三女,包括林知瑾。 林家的事情自己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一场灾难过后的林家只剩下了两个人,林勋中是林知瑾的兄长,而林勋中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林知瑾凭借香料支撑了林家跟自己分庭抗礼许多年,后来听说兄妹俩离开了泾河府,去向不明。 这一世,自己来的早,有大哥在,这些人必定性命无忧,希望这段善缘能让方家香料少一个对手,多一个伙伴。 如果是林家的话,方青莳非常愿意有钱大家赚,她想要让方家香料成为唐国第一,没有容人雅量是绝对不行的,更需要能让自己如虎添翼的人,显然除了林家找不出第二家来。 唐国调香在现在并没有达到盛行的地步,市面上的香料都是泛泛之品,人们对香料的要求不过是熏衣,锦上添花罢了。 而方青莳也好,林家也好,做得是香料中最有底蕴的药香,而药香的精髓在于治病于无形,养身于日常,其好处若是遇到了懂得人,是妙处无穷的宝贝。 “姐姐,三神香是你调的吗?”林知瑾轻轻的拉了拉方青莳的衣袖,问。 方青莳回神儿,看着林知瑾:“嗯,在我家的香谱上叫灵虚香。” “原来是这样啊。”林知瑾笑眯眯的望着方青莳:“姐姐,我只是猜一下,并不是好奇三神香的香谱。” 方青莳也笑了:“知瑾能闻香就辨别出来里面都用了什么是吗?” 林知瑾点了点头。 “好,猜猜看。”方青莳很清楚,如果想要成为绝顶的调香师,最低起码得有灵敏的嗅觉,自己这是再活一次才得了个灵敏的鼻子,看来林知瑾跟自己一样,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厉害。 林知瑾立刻闭上了眼睛,仔仔细细的品香,也就半炷香的时间,缓缓说道:“丁香、灵香草、降真、水灵……” 方青莳微微挑眉,这可不单单是分辨出来香料里都用了什么草药,排序是香料君臣辅佐,竟丝毫不差,这孩子真的是不能错过! 说完了香谱,林知瑾睁开眼睛,一脸狐疑的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看方青莳的脸色,也就是说并不想通过察言观色验证自己对不对,显然是很笃定香料里都有什么草药了。至于陷入沉思,方青莳没打扰,灵虚香的玄妙之处可并不在原料上,而是在制香的手法上。 不过能如此准确的凭着嗅觉就做到这个程度,方青莳自愧不如,并不是现在自己不能,而是前世的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本事。所以相比之下,林知瑾的天分可就太高了。 林大夫人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沾了黑灰尤不自知。挑着担子晃悠悠到了地窖口,小心翼翼的往下送药,先给两个妯娌送药,孩子们的都分好,这才给夫君和孩子们送药,看似寻常的事情。但完全可见人品,林大夫人是个极其会做事的人。 方青莳帮忙,当然只是给林知瑾喂药,她并不了解林家人,保持距离以后进退都给彼此留下余地。 临走的时候,方静安叮嘱林大夫人千万要让能出去的人都出去,在这里空气委实太差,会加重病情。 林大夫人一迭声的答应下来。 “最多这一两天,我兄长就会被衙门差遣给百姓治病。到时候会让泾河府里的百姓家家户户熬药沐浴,别怕。”方青莳说。 林大夫人看着方青莳,勉强的压住心里的酸涩,声音有些沙哑:“方姑娘,如果我们林家逃不过这一劫,求方姑娘慈悲,带走阿瑾可行?” “只要今天我和兄长见到的人,都会没事的,放心吧。”方青莳递过来沐浴的方子和草药:“林大夫人千万保重身体,这些用来药浴,这个家指望别人是不成的,得您撑住才行。” 林大夫人说不出话来,目送两兄妹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转过头回来。 药浴不急,她得赶紧把人都背出来才行。既是有盼头了,一家人怎么都要扛住才行。 不说林大夫人忙活着家里的事。 方青莳和方静安回到寿康堂可没闲着,两个人坐在一起研究起来泾河府的时疫了。 “大哥,你是说这边的时疫跟清河府的不同?”方青莳有些意外。 方静安点了点头:“很大的不同,可能跟他们的身体有关系,这边的人多吃水产,去年时疫爆发前更是螃蟹最多的时候,所以身体里都有或多或少的寒毒。” “那林大夫人呢?一家子都病倒了,她安然无恙。”方青莳问:“是因为会调香吗?”
第223章 支开元良 方静安低头写着今日诊的脉象,想要找到共同之处,听到这话抬头:“林大夫人经常接触草药是一方面,她是个茹素的人。” “……”大哥竟如此细心,方青莳有点儿吃惊。 方静安垂眸继续写方子:“阿莳,师父传授的医术里有一绝招叫望气。如今我还不算精通,但看个人并不难。” “大哥越来越厉害了。”方青莳给方静安倒茶:“那你给我说说,他们家现在这些人咋样?” 方静安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又放下了:“阿莳,望气是为了治病,你若想要用这法子看旁的,那就是旁门左道了,不行。” “大哥说得对!”方青莳立刻端正态度。 方静安笑了,抿了口茶:“林大夫人会伤心的,操心的人多,有良心的人少。” 啧啧啧! 方青莳啥也不问了,毕竟大哥能说到这,已经不容易了,得知足。 兄妹俩研究给林家人治病。 周玉儒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方静安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自己派人去请都不来! 再想曹志荣,气得直接坐起来了,这几天旁敲侧击的想要让方静安去义庄治病,结果曹志荣只顾着在两位侍郎大人跟前献殷勤,竟完全不接自己的话。 自己再不出手,最后别说弄巧成拙了,都可能没法收场,所以自己得去求曹志荣? 被逼无奈,周玉儒起身,带着亲随往驿馆去。 他原以为这么晚来见曹志荣,那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可万万没想到曹志荣正在陪着李景瑞喝酒,两个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得周玉儒透心凉。 李景瑞是谁?那是晋王的东床婿! 自己是晋王的人,按理说李景瑞没有不跟自己亲近的道理,可曹志荣算什么? 再往深想,晋王想要把曹志荣也收入麾下。那样的话,自己还有机会一雪前耻? “周大人来的正好,快请上座。”曹志荣一脸春风得意的跟周玉儒寒暄。 周玉儒给李景瑞揖礼后,硬着头皮坐下来。 曹志荣给周玉儒斟酒:“刚刚李大人问起来清河府的时疫,我这还没等说呢,周大人就来了。” “唉,水灾又时疫,百姓颗粒无收闹饥荒,我也是寝食不安啊,听说清河府安生下来了,这不就过来取取经嘛。”周玉儒说。 李景瑞拈着酒杯,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 曹志荣也是叹息一声,才说:“清河府能太平啊,是老天爷网开一面。要不是鹿武县出了个神医,如今只怕尸横遍地也寻常给了。” “你说的是方静安吧?”周玉儒明知故问。 曹志荣点了点头:“确实是他,别看年纪不大,医术了得,清河府百姓都恨不得给建生祠,真真是救命恩人了。” “曹老弟啊,你可别忘了,那方家的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勾结了青瓦寨让咱们可没少吃亏啊。”周玉儒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景瑞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晃,顺势抬起手把酒送到了嘴边抿了一下。 曹志荣脸色微微一变,眯着眼睛:“周大哥,人命关天的时候,能治病救人的人可得罪不起,在生死面前什么不都是小事?” “对,曹老弟是心怀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呢,喝酒,喝酒。”周玉儒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端起酒杯敬李景瑞。 李景瑞喝下杯中酒,放下酒杯,看着给自己斟酒的曹志荣:“听说曹大人把这清河府的神医也带来了?” “是,下官是马不停蹄的往这边来,清河府的时疫不严重了,下官很惦记周大人这边的态势。所以就擅作主张的把人带过来了,不过用不用,还是周大人做主。”曹志荣那叫一个恭敬。 周玉儒脸色都铁青了,什么叫用不用自己做主?真是小看了曹志荣! 李景瑞扫了一眼周玉儒,淡淡的说:“明儿让人到衙门来吧,如果真是有本事的,人命关天,不能耽搁。” “是。”周玉儒先一步说道。 曹志荣也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顿了一下又说:“实不相瞒,怪人怪脾气,这方静安看着敦厚,可脾气不小。因为城门的事情,怎么都不肯跟下官去衙门,这如何叫来,恐要劳烦周大人了。” 李景瑞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了。 曹志荣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周玉儒,起身跟了出去,送李景瑞到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见周玉儒还在,笑了:“周大哥啊,不是老弟说你,当着李大人的面提青瓦寨,也就是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今儿是只有李大人在。若是户部的庄大人听了去,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还是嫌我命长了呢?” “曹老弟,你千万记住了,爬的快,摔得急!”周玉儒起身要走。 曹志荣伸出手拉住了周玉儒的衣袖:“哎哎哎,周大哥听我一句劝,明儿你能不能把方静安请来,那才是正经的。” 周玉儒憋了一肚子火,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看到周玉儒这越来越昏的样子,曹志荣心里头是太高兴了,只有他不行,才能显示出来自己行! 李景瑞回到自己的院子,元良迎过来,低声提醒:“主子,庄毅庄大人回来了。” “哦?”李景瑞顿住了脚步,沉吟片刻打消了去见庄毅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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