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正要同他说话,柳飞莺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看见他刚骑来的马翻身跃了上去,倏地消失。 竹已深抬起的腹指尬在空中,问:“他去哪儿?” 临渊招呼俩人进屋里,道:“找人。” 今日早点吃红糖馅儿和肉馅儿的包子,配了点儿清粥。三人坐下没多久,竹已深对半掰了包子放进临渊碟子前,“你那肉馅儿的也分我一半,我尝尝。”他手中捏着红糖馅低头啃了一口。 临渊将肉多的那一半递给他,埋头吃着红糖馅儿的。 欧阳睢见他们这般不由有些坐立难安,这到哪里都是多余的一样,看这架势,这俩人莫不是也是一对儿? “昨晚没睡好?”临渊见他眼下乌青,大致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了,继续问,“他又拿了谁家的东西?” 竹已深放下勺羹,瓷碗被砸得发出清脆悦耳的旋律,道:“东街穆家,天没亮我就还回去了。” 欧阳睢算是竹已深的长辈,他唤临渊师叔,是因为自己师父辈分小,自然他也跟着小了。不过对于竹已深而言,他不是蓬莱山的人,与临渊的关系又很暧昧,他这会也只能是吃点儿年纪大的便宜。 竹已深快速看了眼欧阳睢,若是在他面前提及谢天地,恐怕也不合理,他现在听命于晏江澜,这要是让晏江澜知道了去,那他小叔就危险了。 可他不知其实欧阳睢早就与谢天地在谢府的时候相遇过了。
第32章 他有顾虑,沉思着犹豫要不要说。 临渊将他的心思摸得死死的,脸上无谓地对着竹已深说道:“怎么说你欧阳叔叔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说自己家话,不是旁人,无碍的。” 欧阳睢夹包子的手微微颤抖,他又看了眼他的这位掌门师叔,心中一下子变得五味杂陈起来,各种滋味尝了个遍也不得劲儿。 他继续道:“你欧阳叔去苍南山,是我欠了晏宫主的大人情,我亲自送去的。不必拘于眼下的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罢。” 这话到了竹已深耳中,忽地有些羞愧,自己一番心思在临渊面前溃不成军,他原觉得自己和临渊关系自然是非比寻常,也乐意说出家里的事情,欧阳睢与他非亲非故,偶尔听闻过名字,可这也是第一次见,所以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认为他是服侍晏江澜的,就此眼中没有他。等这会儿临渊把这关系一说,瞬间就通了。 “我跟他说了要离开鹤炎城的事,他昨晚同我闹脾气了。我不知道往后该拿他如何,他自从那件事以后,就没再伤过人,偷偷拿的那些珠宝我也尽数还了回去。还想请临渊你给我拿个主意,这事儿要如何办才好?” 临渊神情淡然,觉得这事情倒是没什么,于是道:“若你不在意,将他送去蓬莱岛——” 话还没说完,竹已深立刻驳道:“不成!他要是去你那儿,会给你弄得鸡飞狗跳的,我不想给你白白添这么多麻烦。” 临渊又给他的碗中舔了一勺粥,道:“阿然,你且等我先说完。我的意思是,送去我蓬莱岛旁边的蛇岛。他不是喜欢抓些东西玩儿吗?那蛇多,让他替我去看岛,岛上居民常年被蛇困扰,他去了一定能解决这些难题。” 闻言,竹已深愕然道:“你要送他去抓蛇?”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着他的办法,又思考了会。 欧阳睢已经听得云里雾里,顿了顿开口道:“师叔说的蛇岛上,现在还住着人啊?”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搬空了。就因为那海蛇多,毒性大,许多人都怕。 临渊嗯了声:“他们住习惯了,世世代代都在蛇岛上,劝不走,也没办法。落叶归根,总是要回家的。”想起那岛上的居民,他掌管的领地中,会抓蛇的人倒是稀少。如今认为谢天地是个合适的选择。“阿然,你觉得呢?” 竹已深喃喃道:“虽然你说的也不是不行,一来住在海边他不能再到处乱跑,二来也能躲避江湖悬赏榜第二名这个枷锁,赏金猎手到时候拿他没办法就会放弃。最重要的是,他只要离开这里,那花三千就不能控制他了。呵,花三千如果不是靠着暗器机关,哪里能坐上我枫花谷的谷主之位!” 欧阳睢有些吃惊,那悬赏榜单上的第二名不就是谢天地吗? “竹小公子认识谢天地?” 他垂下头,默默吃下肉包,临渊见此情形立即替他回道:“嗯,是他小叔。” 话毕,轮到欧阳睢沉默了。临渊微抬眼帘,凤眸余光往远处斜暼一下,瞬间又收回目光,饮下茶水。 哗啦——哗啦—— 小院栅栏外的那棵槐树落下来一个人影,看起来跑累了,从树下跳下时落了满天的白色花蕊。 桌上三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向上空,瞬间,三人拂袖,一人执扇散了开。碗中掉进槐蕊,溅起汤汁飞到木桌上。 欧阳睢举手挡住脸:“呼——!幸好幸好,我还算反应得快,不然就糟蹋了这身衣裳了!你们如何了?”他落下手,看向他俩。 临渊侧身,半敛眼眸微微一笑:“无碍。” 竹已深就没这么好运了,那掉下的槐米落了他一肩,卡在乌黑的发丝间,活脱脱一个“花公子”。 欧阳睢绷住笑容,朝着柳飞莺奔去,喊道:“公子回来了!你那马呢?怎么用飞的?” 柳飞莺脸色难看,眼如水杏,红瞳里竟然都是杀意。这一瞅居然将欧阳睢吓了一跳,又结巴道:“没,没事儿吧?公子?” 临渊瞧着有点儿意思,走来道:“柳峰主不如先吃早饭,填饱肚子再去找他吧。这要杀人,也不能饿着肚子去呀。何况,就连我们也难寻到晏宫主,找他是要费些力气的。” 竹已深跟着也道:“临渊说的极是,先坐下来吧。” 他攥紧拳头,走到桌旁端坐下来。临渊为他添了副碗筷,提来一笼新的包子,白色面团上热气腾腾。 欧阳睢给他倒好茶水,竹已深为他添了清粥,伺候得妥妥当当。 “公子,马呢?” 柳飞莺心不在焉地眨眨眼,又见他眼尾处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样,他道:“马疯了,跑了。” 欧阳睢瞪着眼,忍俊不禁,他想起来了,柳飞莺根本不会骑马,想是没能驯服那匹马,半道上那马弃他而去了,所以他才踏着轻功又飞了回来。马是竹已深的,自然有些认主。 “那畜生,疯了就疯了罢,柳峰主没事就好。”竹已深道。 他被晏江澜气糊涂了,一大早就脑子不清醒,做了许多离谱的事情。他暗下决心,别让他碰见晏江澜,否则就一剑刺死他。 “你们刚才说谢天地什么?”柳飞莺抿了口茶水,在清粥里挑捡落下来的槐蕊,他用筷子的手灵巧活络,纤细的手腕上青紫的血管依稀可见。许是方才回来跑得过快,这会儿呼吸还未平息下来。那广袖下的腕骨像块儿白琢的美玉,若是能把玩一番,也是极好的。 竹已深羞赧地看得呆了,急忙偏开头。欧阳睢年纪最大,脸皮也最厚。他跟着盯了会,只见柳飞莺捏筷子的指尖都微微有些红。鬓角额头上渐渐因为热气起了一层细汗,而人却举止自若,无心观与旁人眼光。如此的美丽的男人,惹得三人都瞩目了小会儿时间。 柳飞莺听着没声儿,抬首回敬他们的目光,问:“谢天地跟你是什么关系?” 竹已深被那突然的视线一盯,红色的眼尾勾着他,他不知觉地就脱口而出:“是我小叔。” “哦,这样啊。”柳飞莺埋头啃了一口包子,鲜肉汁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而后继续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你家里人都知道吗?” 竹已深点点头:“小叔偷的东西,我都还回去了。等过几天,便送他去东海,不会再给鹤炎城添麻烦了。” 他这是同意了临渊想的计策。 柳飞莺继续道:“昨天我见过他。” 竹已深神色紧张,急忙问:“在哪儿?” “谢府,主屋的…”他顿了顿,“前厅。”总不能说他没穿衣裳挂在房梁上吧。 竹已深道:“柳峰主你们去过谢府了?”那间宅子许多年没打理过了,没想到他们在哪里遇上,而恰好谢天地回了谢府。 “嗯”柳飞莺用勺子撇了汤,话锋一转,问道:“你那马贵不贵?等会我让欧阳睢去买一匹马赔给你。”又想了想,“要买就买最好的汗血宝马,越贵越好。” 欧阳睢已经要忍不住笑了,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就想花光晏江澜的钱报复他。 竹已深急忙摊手,道:“这倒是不用,那就是头不听话的畜生,我也驯不好的。”要是真让他赔一匹马,往后还不得将身家悉数还给崆雾峰啊! 也是,一头不听话的畜生,有何用? 柳飞莺心里想的那头畜生,到现在还未出现。 思绪飘了回来,他继续问:“赏金猎手,都等着杀了你的小叔领取赏金。”虽然他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听你们刚才一番对话,似乎这其中有些隐情?” 临渊放了筷子,他吃饱了,沉沉道:“确有原因,不过,这事还是阿然最了解。”他看向竹已深,“阿然,反正大家都在这里,不如早些将事情说清楚,往后柳峰主也好留你小叔一命。” 欧阳睢忐忑地咽了一口茶,他是知道柳飞莺原本是打算捉谢天地取赏金的。 竹已深一听,立即道:“柳峰主,我小叔其实,其实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做错过一些事,可他没想杀什么人,也没想过为了钱财而残害他人性命。若不是因为花三千,他怎会落得如今这般颓废狼狈的模样。” “花三千?这事儿与他有关系?” 竹已深颔首,继续道:“这还要从谢家的双生胎说起,谢家诞下双生子,本是喜事一桩。因为谢家有了男丁,就可以继承谢家的秘籍心法《盛阳》,从而修炼武功,掌枫花谷谷主之位。” “我听闻,是要先修《阴招》对吧?” “正是。”竹已深道。“只不过,最后得到《盛阳》的人,只有一个。所以,俩兄弟自小和睦相处,恭敬有爱,相互扶持,可这些仅仅存在于在他们还未知道《盛阳》这本秘籍的时候。后来俩人均已成年,谢天地武艺更加出挑,得艺于前掌门,也就是我祖父的亲传教诲,比起他的弟弟谢鸾台更加稳重踏实。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脚踏实地,一板一眼的走。我祖父为人古板,就吃这套,所以难免就偏心了些。谢鸾台是个很机智又跳脱的人,妄想一步登天,难免浮躁了些,至此,俩双生子的武功与内力就越拉越远。” 欧阳睢听得很起劲儿,忙着问:“那后来呢?是不是那谢鸾台就动起了别的心思,要打败自己的亲生哥哥?还有,我没想到竹小公子居然是前任枫花谷谷主的孙儿,那你们这姓氏怎么不一样啊?”
53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