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的房间等你。】 她回过头,朝大宅西侧的方向遥遥一指,【就是三楼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 沈莳回答:“好的。” 【明早辰时前,大哥哥,你要带着真相来找我。】 看沈莳如此轻易地就点了头,三小姐抿了抿唇,提出了最后的补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威胁:【你一定要来……不然……】 ——不然,我会杀了你。 —————— 打发了三小姐之后,沈莳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奔向了他早就想好了要去的目的地。 他要找的,是后院东北角的配房里的金道长。 因为有了吴景澜的录像打底,沈莳对大宅的内部结构心里有底,根本不必担心走了弯路,直奔目的地。 很快,他便在后院找到了那间不中不洋的祠堂。 作为一个剧本杀玩家,沈莳本该对作为本案最大谜团的密室现场非常感兴趣才是。 但沈莳连一眼都没往密室的方向瞟。 因为他要先去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要把他家吴哥给救出来。 配房离祠堂不过数米远,但周边被枯树、杂草和灌木遮挡,沈莳还是稍稍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被乱草挡了一半的门。 沈莳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了金道长的回应:【是谁?】 沈莳隔着一扇门板,朗声回答:“道长,我是来向您求助的,请务必帮帮我!” 似乎听出了沈莳语气中的恳切,宅心仁厚、济世救人的金道长开了门。 【进来吧。】 道长把沈莳让进了配房,【我正忙着应付郦员外家的变故,不管你想求我做什么,都需得等到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说。】 沈莳当然等不得那么久。更何况,可怜的金道长还不知自己已经死了,变成了地缚灵的他,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间配房去往其他任何地方了。 “对不起,打搅您了。” 沈莳诚恳地向道长道歉:“只是我的兄长被降术师以邪术变成了蜡人,我想向您求个解救他的方法!” 金道长神色一凝。 因沈莳说得含糊,金道长很自然地以常理替对方补完了剧情:剧团解散后,降术师四处流窜,作恶多端,其中一个受害者就是这位青年的兄长,青年辗转打听到他人在郦府,才会在主人家热丧期间还求上门来,只为了问一个解开降头术的办法。 金道长有感于沈莳对“兄长”的一片赤诚,却面露为难。 【若令兄中的果真是蜡人降,贫道确实有法可解。只是……】 他顿了顿,面现为难,【……罢了,等此间事了,我亲自跟你走一趟……】 金道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莳打断了。 “不行,我哥哥他等不得了!” 看道长还想开口,沈莳连忙继续说道:“我知道蜡人降不会让受害者立刻就死,可我哥中降有些时日了,现在已经全身化成了蜡块,只剩脸还勉强有个形状!再耽搁下去,我怕他、他——” 说到这里,沈莳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这倒不是演技,而是他当真担心吴景澜担心得厉害。 听说沈莳的兄长已经融得只剩张脸了,金道长也不由眉头深锁,原本就苦相的面容更显凝重。 他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施主,不是贫道不想帮忙……】
第386章 9.冤鬼宅-30 【要解蜡人降,就得调配出相应的解药。】 金道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只是配药的材料,此刻我还缺了两味……】 沈莳却问道:“您还缺什么?” 金道长瞅了瞅沈莳,倒也不卖关子:【晒干的青葙子,还有炸蟟皮的粉末。】 沈莳:“……” 他卸下背包,从中取出一个足有两本辞海叠一块儿大小的木匣子,打开来。 金道长吓了一跳。 只见盒子分了上下两层,密密麻麻放了足有百十来个瓶子、罐子和袋子,不知有多少的材料,都是佛道两家施法时用的素材,从常见的鸡血到贵重的舍利骨应有尽有,连金道长这么个出身大门派的高人都被这个丰富到奢侈的材料盒震撼了一下。 【这——】 他睁大眼睛瞪着沈莳:【你从何处得来的这些!?】 沈莳的这盒材料当然是从系统里用积分兑的。 反正这已经是地狱级难度的副本了,对沈莳来说就是最后一关,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他也没有吝惜积分,几乎都拿去兑了应付中式鬼怪的道具,其中就包括这个材料盒。 现在他真是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大方”,要不然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把他家吴哥给救出来了。 “我们镇上有个大夫,略通道法,跟我家有些亲戚关系,这一盒材料就是他的收藏。” 沈莳拿出了自己编剧专业睁眼说瞎话编故事如喝水的本领,张口就来。 “这次我哥出事以后,我去求他帮忙,但大夫说他学艺不精,解不开那蜡人降,但他知道金道长您本事很大……” 他抬头看向金道长,一脸诚恳,“所以就让我带上这盒子,到郦家村找您来了!” 金道长被沈莳说服了。 他看着盒子里那大小形状规则到能满足任何强迫症的塑料药瓶和陶瓷小罐,以及用自封密封袋封得严严实实的块状物,忍不住感叹道:【想必那位大夫也是个高人啊!】 沈莳笑了笑,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编造那位子虚乌有的大夫的生平。 “青葙子就是鸡冠花吧?” 他从箱盖夹层处取出目录,按照拼音首字母搜“鸡冠花”的编号,找出了被密封袋封好的二十克干燥花序,“请问这样够了吗?” 【够了,够了。】 金道长看着处理得极漂亮的青葙子,连连点头。 至于炸蟟皮,就是蝉蜕在当地的方言。 沈莳很快就在箱子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几只完整的蝉蜕。 他将盒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金道长。 金道长点了点头,【行,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替你制药吧。】 金道长本想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剩下的几味材料,但沈莳想到曾经在录像里看到的大小姐的丧服,担心地缚灵手里的过期药会在出门后就迅速腐败,失去效用,于是以“既然是我求的道长您,自然不好让你破费,还是用我的药材”为由,硬是把剩下的丹砂雄黄鸡喉坟头土紫金砂白矾糯米粉也都备齐了。 金道长将这些东西全都放到桌案上,当场就动手替沈莳制备解药。 同时,道长还拿出一篇经文,让沈莳背诵,说是有挡煞静心的功用。 沈莳的记忆力很好,虽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看一次记住七八成还是不成问题的。 即便经文拗口,沈莳多看了几遍,就已能背下来了。 反正时间充裕,在金道长制药的时间里,他一边旁观,一边默默背诵,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直到熟练到倒背如流为止。 —————— 两个小时后,金道长终于做好了解药。 那药在小锅里呈现出一种白中透粉的颜色,带着一点儿金属的光泽,金道长用小勺把熬好的药膏舀进一个浅瓷盅里,仿佛一盒手工制的古方腮红。 【这个。】 金道长将还有些烫手的瓷盅交给沈莳,【只需将足量药膏抹在令兄额头,他身上的蜡油便会慢慢脱落,恢复成原样了。】 沈莳最怕诸如“适量”、“足量”这种笼统的定语,很讨人嫌地追问,“……足量即是多少?” 金道长用一种“这小孩莫非是个傻子”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抹到见效为止。】 沈莳心中有苦说不出。 金道长又怎么会知道,沈莳到时候很可能压根儿没机会慢慢替吴景澜抹药,就更别说看效果如何再酌情添加了。 “谢谢。” 沈莳接过瓷盅,旋好盖子,将它珍而重之地揣进了贴身的口袋里,便准备向金道长告辞了。 但就在他打算开口的时候,沈莳一转头,冷不丁瞅见百宝架角落里被一本线装书压着的一叠黄符。 其实那叠黄符从沈莳进门开始就一直放在那儿,只是先前他满心都是如何求金道长教自己解降的办法,在解药做出来前,他都无心关注别的,加上等待的时间还要忙着背经文,自然没精力和心思注意别的。 现在目标达成大半,沈莳稍稍放下心来,猝然瞅见搁在架子角落里的那叠黄符,才想起前一回——就是吴景澜来找这位道长的时候,镜头扫过百宝架,那儿分明还没有这一叠符咒。 沈莳:“……” 这就很有趣了。 在他看来,《冤鬼宅》这个剧本杀就类似于网游里的副本,而地缚灵们则像副本里的游戏NPC或是小BOSS,每当玩家单独或者组团进入的时候,都会按照固定程序触发一定的剧情。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除了某些不会被刷新的特定情况,比如被四姨娘以“蜡人”方式留下来的玩家之外,他和吴景澜在不同的日期进入这个故事,触发的应该就是不同场次的副本,理应在道长的“领域”看到相同的场景,怎么会没缘由地多了一叠符纸呢? 沈莳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句: “请问道长,您放在那边的那叠符纸,是做什么用的?” 金道长顺着沈莳的手指回头去看,然后仿佛这才注意到百宝架上的东西,面露吃惊:【嗯?那儿怎么会有一叠 符?】 他快走几步来到架子前,从线装书下抽出符纸,愈发震惊:【这字迹,竟是我自己写的?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么多避降符了?!】 沈莳:“!!!” 在金道长说出“避降符”三个字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这叠黄符的来历。 这是上一回吴景澜为了不让这位善心的金道长察觉到自己已死的事实,特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才帮他找的事情。 很显然,在吴景澜离开以后,金道长矜矜业业地写完了这一叠护符,把它们放在了百宝架的角落处,然后“副本”刷新,他很自然地把这事情给忘了,但不知为何,咒符却留了下来。 沈莳:“……” 他心中微微一动,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金道长,听这符的名字,它们应该对降术有效?” 【是。】 金道长显然对自己的专业水平很自信。 他点了点头,答道: “我画的避降符不止能令人免受大部分降术的侵害,还会让降术师也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近身。” 沈莳听懂了。 这就类似于蚊怕水之于蚊虫的效用,虽然对已经被叮出来的蚊子包无效,但起码能让蚊子轻易不敢再靠近,也就不会再叮出新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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