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完,殷碧莲愤怒得跺了一下脚,离开了茶室。 顾知寒双手抱胸,看着殷碧莲的背影在拐角消失后耸耸肩,正要跟着离开,突然一眼瞥到地上的连清泽,愣住了。 连清泽的眼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此刻那张还带着些幼年记忆的脸庞落在他眼中,顾知寒如梦初醒,终于想起来一个差点被他忘在记忆深处的人——连清泽。 但这是个长发妹妹,那就是连诗语了吧。 顾知寒:想起来了,但好像又没完全想起来。 他猛的蹲下,抬着连诗语的脸看了一下,确认真的是连诗语后赶忙摸了一下鼻息,这才抱起人往医务室送,边送还要边骂殷碧莲几句:“妈的,这个疯女人……怎么竟挑我认识的人搞事。” - 下午四点,医务室。 连清泽迷茫得睁开眼。 消毒水味有些呛鼻,他想起来自己好像被人砸了脑袋,抬手摸到额头,果然被绑了一层纱布。 后脑勺有些重,他晃了晃脑袋。 “哎呀,别乱动。” 身边传来裴小水软绵绵的声音,连清泽扭过头,看到裴小水摊开的作业本在他床边,手里还抓着支笔,见他醒了,连忙去叫校医。 连清泽边躺回去边道:“是你去救的我吗?谢谢你呀。” “不是我,是顾知寒救的你,”裴小水连连摆手,“我看你跟殷碧莲走了,怕你出事,就喊他去看看,还好他去了,你都晕啦,他把你送到医务室,刚刚才走。” 围着床的蓝色布帘被拉开,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温文尔雅的走进来,他带着口罩,露出一双看起来很深情的眼睛,眼窝深邃,头顶的发梳成中分,染的青棕色。 裴小水连忙起身让开位置,说:“陆校医,您来看看。” 陆长风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他靠近余郁,先听了一下心跳,修长的五指抓着听筒按在连清泽胸口,问道:“有恶心头晕的感觉吗?” 连清泽摇摇头,说:“没有。” 他脸色有些白,纤长的睫毛轻颤,失去黑框眼镜让他原本的锋利暴露出来,又因为刚受过伤而显得脆弱,两者交叠,异样的美感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欲。 陆长风眯了眯眼,伸出双手慢慢靠近他,看着连清泽下意识的躲闪,轻声道:“别动,我检查一下绷带。” 两只手臂几乎圈着连清泽的脑袋,从外面看,他仿佛被搂在校医怀里。鼻尖意外蹭到陆校医的白大褂,连清泽皱了皱鼻子,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这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 连清泽心头泛起疑惑,但还没等他想起来,耳朵上方先传来了陆长风的声音。 陆校医说:“没事了,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好好休息,伤口别碰水,有必要的话明天再过来,我给你换下绷带。” 连清泽客气的谢过陆校医,等陆校医掀开围帘走出去,才转过头关心的问裴小水:“你在这里没事吗?下午不是说要考试?”最重要的是他怕殷碧莲知道裴小水在他这,回头会找裴小水的麻烦。 “已经考完了。”裴小水笑盈盈道,短发服帖的待在她的脑袋上,她从自己的课本下面翻出一张试卷,放到连清泽面前说:“你缺考了,呐,我给你留了一份试卷,你回去先自己看看,要是有不会的,我也可以教你。” 连清泽点点头,虽然自己都会,但仍接受她的好意:“谢谢。” 下午还有最后一节课,裴小水不能久留,连清泽微笑着让她放心,等裴小水走了才去摸自己的口袋。 手机在口袋里响半天了,他打开一看,全是顾知寒的信息。 知你大爷: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你姐姐! 知你大爷:我跟你说,我昨天救的那个踢我一脚的人,就是你姐姐! 知你大爷:她好凶,她以前不这样,对了,诗语来澄明上学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知你大爷:她还被人欺负了!还好大爷我及时赶到! 知你大爷:你姐姐在,你怎么没来啊?你们姐弟两不是号称形影不离? 知你大爷:妈的,这破课真是一天也不想上。 …… 嫌他啰嗦,连清泽直接划到最后一条。 知你大爷:不说了,我要去看你姐姐了。 眉头皱起,连清泽刚想拒绝他,让他好好上课,外面医务室的门“嘭”的一声,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接着响起顾知寒毫无歉意的道歉声:“不好意思啊陆校医,我不知道你在。” 陆长风对他的失礼并不在意,甚至调侃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少踢。” 顾知寒:“哈哈哈哈。”边笑边闯进了连清泽的围帘里。 他挠着头,见连清泽在看自己连忙放下手,搬着凳子坐过去,凑近了说:“哇哦,诗语姐,你现在真是又美又飒。” 连清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实在很好奇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昏迷前他只远远看见有人在往茶室走,这会儿看到顾知寒才发现那个人应该正是他,穿着一身黑色机车服,脖子上的银色项链套了三层,耳垂一颗黑宝石耳钉,昨天还是碎发今天已经剃成了平头,一脑袋毛硬的根根分明,整个人就一个大写的痞里痞气。 笑得倒是跟小时候一样憨。 顾知寒问他:“诗语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学啊?清泽呢?”说着,一双荔枝眼四处乱转,满医务室的找人,没找到连清泽,又转头看向连诗语,他扒着凳子坐过去,带着一种打小报告的语气说:“我跟你说诗语姐,我给他发信息他也不回,问他什么都不理我,你可得好好说说他!这小子现在也太不像话了,你说我小时候那么罩着他,带着他在咱们巷子里混,怎么一点不记好呢?” 连清泽冷笑两声,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顾知寒:“……” 他憨笑一声,忽然伸出大长胳膊猛得把连清泽的脸推到没人的那边,说:“诗语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慌。” 连清泽咬着牙,扭头抬起手就要打他:“我特么……” 一道声音蓦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嬴狮特有的少年音隔着床帘缓缓钻进他的耳朵,声线慵懒,气息低沉:“连诗语,”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缓缓掀开床帘。 “转学第二天就能把自己搞进医务室,你可真有能耐。”
第9章 穷亲戚6 那头金棕色的卷发是率先映入连清泽的眼眶里的,下午四点多,空气都裹挟着一股热流,阳光越发灿烂,金色光线里还透着一抹橘红,绚烂的颜色落在嬴狮的发顶,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好看得像是被单独处理过。 看见是他,顾知寒站起身将连清泽挡在后面,他双手插兜,单脚斜立着,眉目间带着一丝厌恶,语气更是直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连清泽趁机将黑框眼镜戴上。 一双狮瞳漫不经心的扫过去,略过顾知寒后落在病床白色的毯子上。 嬴狮轻“啧”一声,不耐道:“晦气。”随即往前走上一步,视线越过顾知寒的肩膀看向连清泽,下巴微抬,厌世眼从上而下俯视着连清泽,偏红的唇间一颗饱满的唇珠在绚烂的日暮中上下拉扯,语调低沉:“连诗语,走了。” 连清泽还没来得及出声,挡在嬴狮面前的顾知寒一把推开他,眼神里满是戾气:“你谁啊,他跟你认识吗你就敢喊?” 嬴狮这才分了点视线给顾知寒,眉心已经敛起,薄凉的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关你屁事?” 顾知寒:“不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嬴狮好整以暇的抱起双臂,视线扫过连清泽又落在顾知寒脸上,讥讽道:“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顾知寒:“放你MD狗屁!” “你可以自己问他。” “你们嬴家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干些鸡鸣狗盗逼良为娼的事可不稀奇。” “顾知寒,你说话最好讲证据。”嬴狮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的戾气逐渐加重。 顾知寒扯起嘴角,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你心底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连清泽揉着脑袋,就近原则,他从后面扯了扯顾知寒的衣摆,压着声音道:“别吵。” 顾知寒却猛的甩袖,想从正面逼退嬴狮。 衣摆从连清泽手里挣脱。 “嘶——” 指尖被刮了下,轻微的疼痛顺着神经末梢往上蔓延,连清泽看着泛红的指尖明显愣住了,那两个人却都没注意到他。 顾知寒斗志昂扬,眯起眼挑衅得凑到嬴狮面前,他看起来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欺负小型犬的德牧,只可惜嬴狮不是小型犬,他更像是一只高贵的苏格兰牧羊犬,外表矜娇傲慢,内里一肚子坏水。 目光对峙,火药味喷薄而出。 这间小小的用床帘隔出来的空间里,已经俨然形成一座战场,距离战争爆发就差一根引燃的导火线。 苏格兰牧羊犬嬴狮高傲的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 体格健壮的德牧顾知寒丢掉皮衣的束缚,袖子撸到肩膀。 眼看着他们似乎马上就要在这间不大的医务室里撕咬起来,连清泽掏起身后的枕头用力掷了过去。 白色的枕头蹭着顾知寒的脸颊扑在嬴狮脸上。 顾知寒微愣一瞬,反应过来顿时指着嬴狮“哈哈”大笑,还回头冲连清泽竖了根大拇指:“诗语姐,牛啊!这准头,今年奥运会女篮没你我不看。” 枕头掉在地上,嬴狮额前的碎发被打落,他转过视线,黑色的瞳孔危险的盯着连清泽,浑身的低气压随着时间推移逐步攀升。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扔的就是你。 窗外,一只灰羽麻雀好奇的飞过来,两脚踩着窗台险险刹住,橘色的喙轻轻碰了碰玻璃,脑袋一歪,看着连清泽。 连清泽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轻移下床时还不忘拿上裴小水给他送来的试卷,黑发被他拢在脑后,他的下颌线充满着柔性魅力,脸颊上细碎的绒毛在金红色的日光里闪闪发亮,他从日光里走进暗处,迈步掀开床帘时与嬴狮擦身而过,反手拉住嬴狮的手将人带了出去。 被留在里面的顾知寒后知后觉的追到门口:“连诗语!你要跟他走!?” 这一夜,顾知寒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牵着嬴狮的那只手!那只骨骼修长,白皙透光的手! 他掏出手机开始扣字:“连清泽!你姐姐被人骗走了!!!” 三个感叹号,以示警告。 - 医务室里空空荡荡,连清泽甚至不知道陆校医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办公桌上散散放着两瓶药,贴着红色便利签,连清泽看都没看顺手揣进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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