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冰凉,他的鞋子很快被雪浸透,小腿冻得僵硬,几乎失去知觉,全凭本能在走。 他护着手,小心的在树上扎上绳子。 半天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连清泽叹了口气,视线所及全是树木和白雪,渐渐有些气馁,偏偏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呼喊的声音,那声音遥遥过来已经细碎得不剩多少,却隐约可以分辨出是在叫一个人名。 大脑缺氧,让他难以分辨叫的是谁,却也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 “我在……咳咳……” 他张嘴想要回应,话一出口才发现嗓音沙哑,一天一夜没有说话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 连清泽的求救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而远处的呼喊却好像变得更远了,他有些着急,接着便控制不住的更用力的咳了起来,好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似得。 胸腔里传来灼烧感,连清泽忍着疼开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他不能留在这,不仅是他,如果他找不到人的话,失踪的温雪意可能也会死。 他们都需要救援。 坚定的迈出步子,连清泽用力咬着嘴唇,用疼痛维持着清醒,但即使如此,随着体温流失,大脑也逐渐变得昏沉。 眼前的光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连清泽扯了下嘴角,在还没找到人前,自己忽然摔进雪中,彻底没了声息。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掉,如果早知道,还不如跟嬴狮履行婚约,至少活着,他还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还能再陪连爸爸和连诗语一段时光。 雪又下了起来,没多久,他的身上落了一层白色。 远远有人靠了过来,有些惊讶的发现他还活着,接着便拖起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一个星期后。 市中心医院,嬴狮看着幽幽醒来的温雪意,焦躁道:“告诉我,诗语在哪里!” 病房里的空气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躺在床上的温雪意插着氧气管,勉强笑道:“你不先关心一下我吗?” 他的嗓子沙哑,几乎失声。 温雪意却仿佛没有痛感一样,闭上眼歇了会儿,说:“我们在木屋分开的。” “木屋里根本没有人!” 他去过,他们几乎将整个雪场找遍了。 温雪意被他吵的头疼,不舒服的皱眉,说:“我不知道。” 嬴狮猛地上前,一把就要将他从床上拖起来,面目阴鸷,气场阴沉,语气暴戾:“你最好真的是不知道。” 温雪意平静的看向他,反问:“你不相信我?” 嬴狮:“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四目相对,温雪意的目光轻轻跳了跳,但还是坚定的看着嬴狮,说:“这次真的与我无关,我累了,能放下我了吗?” 与此同时。 私人住宅中,连清泽缓缓睁开了眼睛,鼻尖首先闻到一股浅淡的薰衣草香。 接着,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 “醒了?” 陆长风替他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温柔的问道:“有没有哪里难受?” 连清泽轻轻眨了眨眼,有些诧异道:“是陆医生救了我吗?” 陆长风点点头,不置可否道:“我刚好路过,先喝点水吧。”说完不容拒绝的扶起连清泽。 玻璃杯递过去,水温刚好可以喝。 连清泽问道:“你有看到温雪意和嬴狮他们吗?” 陆长风却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道:“看你一个人倒在雪地里,可吓坏我了,还好没出事,就是烧了几天。”他用手背蹭了下连清泽的额头,随即舒了口气:“还好,已经降温了。” 连清泽连忙道谢:“谢谢陆医生,那个……” 未问出口的话被打断,陆长风道:“我已经不是嬴家的家庭医生了,你可以不用叫我陆医生,叫我名字就可以。” 连清泽的眉梢猛的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陆长风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只笑着道:“我煮了粥,你喝一点再休息。”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在他离开后,连清泽几乎立刻爬了起来,他踉跄着走到床边往外看去,四周一望无际的冰雪,除了他身处的这栋房屋,竟然没有第二户人家。 不祥的预感更加剧烈,原书中提过陆长风,直到全文后期,他都是嬴家的家庭医生,怎么会在目前这个阶段离职? 这很不正常。 屋外传来动静,陆长风已经端了粥准备回来,连清泽立刻回到床上躺好,等陆长风进来的时他正好盖上被子。 躺了一个星期的身体不堪重负,就这两下他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陆长风毫无察觉,或者是察觉了也无所谓,将碗放到床头柜上,笑得和煦,说:“有点烫,你等会儿吃。”准备离开时又回头问道:“你可以自己吃吗?不然我还是留下来喂你吧。” 连清泽连忙道:“我可以的。” 有些东西他不敢问,同陆长风保持着一个表面的和谐。 那股让人窒息的薰衣草香又飘了过来,连清泽只觉得大脑逐渐混沌,很快就变得不想思考,顿时一惊。 手指掐在大腿上,疼得他醒过神。 连清泽抿唇,目光落在那碗还飘着热气的粥上,却突然有些不敢吃。 可腹中却被饥饿感折磨着…… 眼睑颤了颤,连清泽端过碗,想着陆长风不至于要他的命,还是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陆长风确实不会要他的命,碗里只是撒了些会让人变得不想思考的药物罢了。 等连清泽重新睡去后,陆长风出现在房门外,表情依旧温润。 将碗筷收走前,他缓缓坐在连清泽的床边,修长的五指轻轻捏在连清泽的下巴上,指腹揉搓着那张白皙的脸,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痴迷起来。 他能在连清泽的身上闻到一股很香的脆桃味,仿佛新长成的桃,吸引着他去摘取。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在写,这颗摘下的桃子如果放到糜烂,一定会很香的吧。 他轻轻弯下腰,猩红的舌尖探出,从连清泽的脸侧缓缓舔过,留下一条湿滑的水迹。 是香的…… 他并不想就这样放烂连清泽,桃子嘛?当然要先剥开那层皮,一口一口吃掉,随着成熟期的变化,总归是会变得越来越香的。 沉睡中的连清泽对此一无所知。 翌日。 连清泽从恍惚中醒来,感觉脑袋都被睡得有些痛,精神也不太爽利,他皱起眉,从床上坐起身,立刻被床边坐着的人吓得一激灵。 连清泽:“陆医生……” 这人不会一直在偷看他睡觉吧? 陆长风轻笑道:“叫我名字就行。” 连清泽忍了忍,本着不得罪人的态度,还是喊了一声:“陆长风。” 陆长风满意的勾起嘴角,说:“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连清泽顿时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陆长风有些讶异,但还是点点头:“都可以。” 连清泽立刻笑道:“那我想吃西红柿鸡蛋炒饭。” 这个季节,在雪山里,西红柿是极不好保存的,如果陆长风能搞到新鲜的,就说明这里还有其他人会路过,也许他可以找机会求救。 现在的情况尚且不明,但陆长风没有通知嬴家他在这里是显而易见的,否则嬴家分分钟就能出现在这里接他回去。 以嬴家的财力,直接弄架直升机飞过来都是可能的。 连清泽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陆长风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连清泽已经有所发现,可这里荒无人烟,发现了又能如何呢? 没有装备,甚至连足够的保暖衣物都没有,想要逃出漫天大雪就是个笑话,这比被拐卖的少女逃出大山还难。 大山至少不会让你冻死。 连清泽试探道:“我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陆长风的回答是:“这里没有信号,大雪封山估计还要一个月才能出去,不过你放心,我会找机会通知嬴家的,你先安心养好身体。” 到最后,连清泽连手机都没见到。 陆长风甚至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在连清泽身体略好些的时候,连清泽可以离开房间后,他在陆长风的眼皮子底下打开了这栋房子的大门,顿时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气喝退了他。 屋外什么都没有,遍地大雪。 他冻得咳嗽起来,身后立刻裹来一件温暖的大衣。 陆长风温柔的接过他手里的门把手将门关上,说:“小心感冒,你身体刚好,快回房吧,等会我再给你熬碗姜汤你记得喝下去。” 连清泽几乎是被他半推着回到房间。 这栋房子是一栋小小的两层别墅,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将它盖在了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连清泽几乎是带了点恨的,但转念不想,没有这个房子,也会有其他房子,他昏迷了七天,陆长风还不是想带他去哪就能带他去哪。 一碗热姜汤下肚,连清泽的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刚想擦干净,一只修长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食指刮过他的鼻尖,那层细密的汗珠粘到了陆长风是指尖,陆长风抬起手,迎着光看了一眼指尖,随即轻笑道:“诗语的汗都好像与旁人不同,真奇怪,我只是看到你,就觉得欢喜。” 在连清泽有些抗拒的眼神里,陆长风温柔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连清泽浑身汗毛起立,控制着情绪才能保持平静,语气带着为难道:“可我和嬴狮哥哥有婚约了。” 陆长风脸色一沉,蓦的伸手攥住连清泽的下巴,逼着连清泽看向自己,语气森然,眼神危险的眯起:“你喜欢他?” 连清泽赶紧摇头,却发现脑袋一动一动,陆长风的手劲大的离谱,他只能开口说:“我……我不知道。” 下巴被捏的生疼,耳边的语气却逐渐和缓起来了。 “不知道?” 陆长风轻笑道:“也对,你这个年纪最容易被感情迷惑,把羡慕憧憬嫉妒当成爱情的比比皆是。” 他松开手,语气温柔起来,“没关系,我都会教你的。” 连清泽的下巴被掐红了,他又心疼的拿来药箱要给连清泽擦药。 而随着他的靠近,好久没闻到的薰衣草香再次袭来,连清泽暗道一声不好,人已经慢慢陷入昏睡状态。
第64章 冬令营6 这次的薰衣草香比任何时候都浓郁, 连清泽也逐渐发现了它的用处,一旦摄入足够多的气味,他便会昏睡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连清泽用力咬住舌尖维持着清醒, 却依旧难以抵抗过量的药效。 意识逐渐远处,最后传达到脑海的是来自腰间的触感, 仿佛八爪鱼的触手一般,粘腻得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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