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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林衍把自己这些日子得到的所有工资和奖金都交给了林奶奶，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见她。 他不能告诉家人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能告诉他们，他要走了。 比起家裡的其他人，林奶奶反而是最先理解林衍的那一个。她虽然久居在这个小村庄，但林爷爷在世的时候，没少和她说过家国大义的事。她还记得林爷爷离开上战场的前一天，说话神情和林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也没和她说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她本来就是极其敏锐的一个人，综合前面林衍有人保护、还被分配了研究总院的住宅等种种事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所以在林父林母还一脸懵的时候，她就已经嘱咐林衍放心去了。 只是这一别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她连一封信都收不到，心里不免有些感伤。毕竟林衍作为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感情自然也是最深的。 等到林梅花也上燕京读书了，老太太更是倍加思念自己的小辈们了。不过好在她时不时就能上县城看看林杏花，在她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帮帮忙，这日子才算是不太无聊。 只不过聪慧的林奶奶发现，不管是村里新来的那个养殖场老板，抑或是林杏花在县城的那几个邻居，似乎都格外关心她，随时来给她送东西。上一次她不小心摔伤了腿，这些人看到她的伤腿的时候，看起来比她的儿子还要紧张。 那个养殖场的老板还要开车送她去县城看病，这实在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林奶奶毕竟是个“人精”，从与这些人的对话中已经猜到了原因。想必这些人都像是从前在林衍身边的王庆那样，是来照顾保护她的。 这让林奶奶非常的自豪，虽然她见不到她的大孙子，可显然她的孙子惦记着她呢。 而且她的孙子肯定是负责着的任务肯定非常重要，不然怎么会派出这么些人在来保护照顾她呢？ 时光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又是两年过去。林杏花和对象在县里办了婚礼。 他们的小生意，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大生意了，已经做到了省城里。据说还成立了什么“公司”，单是一天的营业额就非常可观。 林梅花还在读书，她的成绩非常优异，将来肯定是要留在她们学校上属的医院做医生的。 林奶奶虽说不必再干活了，但她却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在村长请她在村民大会上讲教育孩子的方法之后，她就琢磨出了一件消磨时间的好事。 去劝村里的人送姑娘去读书。 这几年义务教育逐渐开始普及，但是还没有严格落实到他们这样的小村子里。虽然村子里送孩子去读书的也不少，但基本上都是男孩。 林奶奶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里十分的不得劲。这让她想起了当初自己不让林梅花读书的事情，说起来要不是林衍劝她，那她可就是真的耽误了一个医生啊！ 林奶奶的心思很朴素，一个医生能救的人数不胜数。她那么一耽搁，差点儿耽搁的不仅是一个姑娘的一生，还暗中耽搁了不知道多少条性命。 这么一想，林奶奶便打定了主意要管这样的闲事。还真别说，在她利落的嘴皮子之下，有不少人家的态度都纷纷软化，同意让家里的姑娘读书了。 林奶奶还因为这件事，被县里的妇联提名表扬。可别小看了这句表扬，在村里这样的“殊荣”可不多，自然是一件惹眼的事情。 林父林母和林奶奶虽然已经没有必要下地干活了，但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住了几十年的小村子，、。林杏花便在村里原本的房子旁边盖了一栋小别墅，这样也能让林父林母和林奶奶住的更舒服些。 这栋小别墅可是漂亮得紧，三层楼的高度，各种景观盆景错落有致。别说是村里人，就算是县城下来的老板见到之后都忍不住进来逛一逛。 牛大婶看着林家的这栋小别墅，心中的酸水都要泛咕噜泡了。 他们家前不久才盖起的砖瓦房，这林家都盖起了小别墅了。听说这还是他们家的女儿给盖的，她真是想不明白，自己的五个儿子怎么还比不上林家的姑娘呢？ 最让她发愁的便是自己的小儿子牛五，他是和林梅花一同参加的高考。最后林梅花考上了华京医科大学，牛五却落榜了，不管是大学还是大专都没捞上。 牛五的成绩一下来，他的四个哥哥就嚷嚷着让牛五还给他们供他读书的钱。 可是牛五这几年不是读书就是帮家里种地，哪里什么有钱还给他们？这么闹腾了一场，牛五最后什么也没说，收拾东西外出打工去了。不久前他总算是回来了，虽然说不上是衣锦还乡，但是看着他好像过得还不错。 可还没等牛大婶好好看看多年未见的小儿子，变故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牛五先是还清了四个哥哥供他读书的钱，然后就闹着要和他们分家。 一想到这件事，牛大婶就头痛不已。在村里分家那可是大事，都是兄弟之间极其不睦才会发生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五个儿子会闹到这一份上。 但儿子们毕竟都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主意，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牛大婶不由得念起了被自己早早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听说她们两姐妹在夫家过得很不好，历经千辛万苦才离了婚。现在在林杏花的公司里干活，她们两姐妹肯吃苦心也好，得到了林杏花的重用，一年的工资非常丰厚。 不过两个女儿由于包办婚姻的事，十分讨厌自己的父母兄弟。哪怕就是在街上碰到，也不会和他们说一句话。 牛大婶罕见地迷茫了，怎么会呢？不是都说养儿防老吗？不是说女儿没什么用吗？ 怎么到了她们家，全都反过来了呢？ 她远远地看着林奶奶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犹豫。她家大儿子的孙女今年九岁了，林奶奶数次来劝她送孙女去念小学。但她们一家人都认为，女孩子没有必要去念书。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干干活，到了年纪就嫁人。 不过这一会，她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丝裂缝。她记得小孙女来求她的时候，那一双眼楚楚可怜的，就是她铁石心肠，也有点心疼了。 要不然，她回去还是和老公儿子商量商量，让小孙女去念念书什么的？
第14章 废物老弟（十四） “呦，林家老太太，今个买了这么些鸡和鱼，是梅花杏花两姐妹要回家过年了？” “可不是吗？这两孩子三天两头在外边儿的，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回来。”林奶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得意的不得了的。这十里八乡的人，有谁不知道她两个孙女成器的事情。 一个在省城做大老板，手底下的公司数不胜数；另一个在首都当医生，救死扶伤人人称颂。 这般景象再加上林奶奶的宣传，使得村里人对于女儿的态度变化了不少。义务教育已经开始逐渐施行到了他们这里，县里在他们几个村子附近盖了一所小学，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有机会念上书了。 其他好几个村子因为不让女孩去念书的事情，还惊动了县里教育局下来做工作。倒是他们村是最配合的一个，每家每户都把适龄的女孩送到了那里。 有的人家姑娘想上城里打工，要是放以前家里人肯定是不愿意的。但由于有林杏花这个榜样在，大家便想着自家女儿能不能也像她一样挣钱，态度也就松动了不少。没有人会和金钱名声过不去，除非他们能有着更高层次的追求。 “说起来，倒是好久没听起林衍的消息了。”和林奶奶搭话的人也有点好奇，要说起当初林家最出名的，可不就是林衍这位又是状元又是跳级的人物吗？ 那时候林杏花、林梅花俩姐妹还都是怯懦的小姑娘，怎么反倒现在两个姑娘出息了，这个最早出息的儿子却不见了。 提到林衍，林奶奶也不免思念。林衍这一走就是多年，一封信都没办法给他们寄，他们虽然知道缘由，但心中的思念和担心却没办法消减。这又正好逢上了春节，这种思念只增不减。 搭话的人察觉到林奶奶的情绪有些低沉，便立刻转移了话题，随便和她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一直到除夕年夜饭，林家人团团圆圆地围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林奶奶的情绪。 一家人之间总是最熟悉不过的，他们当然知道林奶奶是在为什么困扰。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宽慰，只能靠着插科打诨分散林奶奶的思绪。 不过大人之间清楚，小孩子却是童言无忌的。 林杏花的女儿莹莹就察觉到了太姥姥的情绪，平时最宠她的就是太姥姥，因此小姑娘很是担心。迈开小腿登登登地跑到了林奶奶身边，奶声奶气地问到：“太姥姥不开心吗？” 有些事情不戳破倒是还能忍着，可要是戳破了，那心里的酸楚可就忍不住了。 “太姥姥没有不开心”，尽管林奶奶强忍着，但眼角还是泛起了泪花，“太姥姥就是想你小舅舅了。” 莹莹伸出手擦去林奶奶眼角的泪水，不解地问到：“小舅舅在哪里？太姥姥都想他了，为什么不回来呢？” 林奶奶看着眼前的女孩，扬起了一个笑，“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暂时回不来。” 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重要的事情”，只是单纯地觉得太姥姥这么思念那位小舅舅，他却久久不回来，真是太可恶了！等他回来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帮太姥姥好好教训一下他！ 林杏花和林梅花两姐妹对视一眼，无声地叹息。现在两姐妹成长了之后，愈发觉得自己的成功，除却有自己的不懈努力之外，背后似乎都有自己弟弟的推波助澜。 不管是当初带林杏花做生意，还是帮林梅花筹谋读书的事情。明明林衍才是小的那一个，却一直在引导着她们。 现在她们好不容易有了成果，想要和自己的弟弟分享一下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人都没办法找到。 当初林衍回来告别的时候，两姐妹恰好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去了哪里。不管是问父母，还是问林奶奶，他们只告诉两姐妹这事是秘密，没办法详细说清。 这可算是把两姐妹弄得云里雾里的，要不是县里的陈主任反复和她们保证林衍没事，她们都要怀疑林衍是不是被骗了，准备去满天下找人了。 林杏花的丈夫拉了拉她的袖子，好奇地问到：“这小舅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我和你结婚都几年了，愣一面都没和他见过。” 也怨不得林杏花的丈夫好奇，他知道林衍曾是A省的状元，上大学的时候被破格提拔到了研究所。可就是这么一位看上去有大好前程的青年，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要不是县里的小领导和林杏花保证的时候他在场，他简直要怀疑自己这位小舅子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然后远走他乡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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