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有空他们应该制定一下寝规。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寝室的门把手被拧动,徐案洗完澡回来了。 几个小时未见,他的脸上写满了憔悴,一看就是被跳舞折磨得不浅。 “嘘——” 梁之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上铺已经睡着的李绪。 徐案了然地点了点头,提着吹风机去走廊吹头发。 护肤、拿衣服、整理桌面、关灯、设置闹钟,一切睡前工作准备就绪,梁之盛爬上床前瞄了一眼三浦佑树的床位,这家伙依旧没回来。 他担忧地想,可别真忘了F班要上早课。 凌晨时分。 夜晚的宿舍楼寂静无声,所有寝室都是熄灯闭门的状态,唯有走廊为了给起夜的练习生提供便利还亮着灯。 梁之盛从睡梦中醒来上厕所,他迷迷糊糊地扶着梯子下床,摸黑找到了门的位置。 门把手响起执拗一声,明晃晃的灯光挤开门缝,落在地板上胜似一道月光。 梁之盛出去时是背过身半闭着眼的,再加上困得像是在梦游,所以他没留意寝室内的情况,结果回来后借着走廊的光线,他才惊觉他的下铺竟然是空的。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和早上起床时一模一样,说明人没回来过。 在原地呆立了几秒,梁之盛迟钝地爬上梯子,伸手捞了一把枕头旁的闹钟,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四十。 ——三点四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梁之盛瞬间被吓得瞌睡都没了,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确实快凌晨四点了。 什么情况?室友夜不归宿? 梁之盛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三浦佑树出意外了,如果是大学室友不见踪影,那可能是出去蹦迪或者吃夜宵了,但这里是封闭式的录制环境,除了上下七层楼以外无处可去。 唯一的可能性是在练习室。 问题是F班是要上八点的早课,真的有人大半夜不睡觉泡练习室……吗? 他居然有些不确定。 思来想去,梁之盛决定去找一下三浦佑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他刚好醒了,也不差这么几分钟的睡眠。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干脆利落地爬下床,随手拿了一件军绿色棉袄裹在身上就往外跑。 坐电梯抵达三楼,梁之盛径直走向离他最近的大教室,推开门一片漆黑,保险起见他特地开灯瞅了一眼,室内空无一人。 退出去后,他又推开隔壁A班教室的门。 尽管三浦佑树在A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来都来了看一下也无妨。 出乎意料的是,教室内居然亮着灯。 一位戴着鸭舌帽的金发少年正跟着伴奏在跳舞,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了他的节奏,他诧异地回过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波属于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 同为金发,眼前的鸭舌帽少年并不是梁之盛要找的失踪室友,他的发色是饱和度更高的鎏金色,在光线下像是流动的金砂,呈现出与三浦佑树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 前Fir-Nine成员,现A班练习生—— 莫黎。 毫无交集的两人无言对视了几秒,梁之盛率先出声,打破空有伴奏无人说话的尴尬局面:“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隔音太好了,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没有没有。”莫黎小跑着拿起平板关掉音乐,熟练地进入社交模式,“不打扰,刚好这一遍我快跳完了。” 梁之盛:“……” 如果他的耳朵没出问题,主题曲才放了一半。 不愧是参加过一次选秀的男团前辈,很有经验。 建议李绪学习一下。 “你是来练舞的吗?”莫黎问。 梁之盛矢口否认:“不不不!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对,你看到过三浦佑树吗?”梁之盛简单地描述一番,“一个F班的金发男生,发色很浅,又高又瘦,乍一看有点冷。” “啊,我知道他。”莫黎捏着下巴回忆道,“苏俊哲在这里教他和一个C班的跳主题曲,从十点跳到十二点,散了以后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了?他不在寝室吗?” “他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梁之盛拉了拉棉袄,下半张脸被冻得缩在领子后面,“谢了,我去隔壁找一下,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莫黎摇头:“你先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梁之盛以为他练得太投入忘记时间,好心提醒道:“快四点了,很晚了。” “我知道,四点我再走。” “四点……?” 微微抽搐的嘴角藏匿在宽大的领口之后,梁之盛见对方一脸这很正常.jpg的表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我不打扰你了。” 练习生的世界他不懂。 梁之盛依次前往另几间教室,裹着绿棉袄的他像是一坨青团在走廊上缓慢挪动。 最终,他果真在F班找到了夜不归宿的室友。 光线柔和的LED灯、正在播放的伴奏、室内唯一一名金发少年,和A班一样是熟悉的配方。 唯一不同的是练习室内无人练舞。 浅金发少年一动不动地侧倒在地,身子微微蜷缩,连接平板的耳机线散落在旁边,摊开的笔记本如一块白布般盖在他的脸上,远远望去仿佛一具失去呼吸的死尸。 梁之盛大惊,他大步流星地冲到三浦佑树的身边,原地蹲下后掀开笔记本,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还好,有呼吸。 他又端详了一番,对方安逸的神情比起昏厥更像是睡着了。 对不起,悬疑恐怖片看多了,人没事就好。 “佑树。”梁之盛无奈地推了推熟睡中的室友,“起床了。” “唔……” “太阳晒屁股了!” 三浦佑树微微皱了一下眉,持续的晃动和吵闹让他不得不缓缓睁开双眼,困倦地挤出一句:“早上了吗……?” “骗你的。”梁之盛合起笔记本,轻轻敲了一下那颗浅金色的脑袋,“现在是凌晨四点,你打算在练习室过夜?你还记得早上八点要上课吗?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铺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嗯…这样…” 三浦佑树无意识地闷哼几声,乏倦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他抬起胳膊挡住自顶部打下的光源,没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一段含糊不清的呓语: “抱歉……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又不想浪费时间……本来打算躺着练歌,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啊啊怎么就四点了,睡了好久……其实你不用管我,我醒了会自己回去的……但还是要说一声抱歉,影响你睡觉了……对不起……” 梁之盛:“……” 等一下,这小子话那么多吗?语速也好快! 如果说之前的语速是0.75倍,那现在不止是原速,至少是2倍速! 而且仔细一听,三浦佑树的声音含糊归含糊,但他没有吞字,叽里咕噜讲了一大段却丝毫不受睡意影响,每个字都非常清晰。 不像以前,短短一句话就有好几个字被连音带了过去,越讲到后面声音越微弱,予人一种弱小无助、不善交际的印象。 没想到解锁了全新的另一面? “小事而已,我正好醒了。”梁之盛揶揄道,“你还挺活泼的啊,佑树。” “活泼?我不是一直……” 声音戛然而止,浅金发少年将搭着的胳膊向上移至额头处,他睡眼惺忪地盯着梁之盛看了几秒,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 数秒后,他默默将胳膊移了下去,再次挡住那双水墨般的黑眸,骤然降下去的音量莫名有几分心虚:“嗯,是有点。” …… 【终于有好心人来捞柚子了】 【《水果 捞》】 【梁之盛是男妈妈预备役吧哈哈哈哈】 【我像个上夜班看监控的尽职保安,密切关注佑树的人身安全】 【第一次听佑树讲那么多话】 【刚睡醒的柚子好可爱呜呜呜】 凌晨四点的直播间,观众寥寥无几,弹幕稀疏得像迈入中年的教导主任遇到脱发危机的头顶,但仅仅几条就足以让昏天黑地的意识瞬间清醒。 赖羽冬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确、确实挺活泼的哈…… 赖羽冬追悔莫及地抬起胳膊搭在脸上,不忘闭上最能出卖情绪的眼睛,肌肤因衣袖卷起而裸.露在外,冰凉的触感通过眼球刺激着大脑,昏睡前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出脑海。 苏俊哲的A班小课堂持续到八点才散场,比起放任不管各跳各的领舞模式,挨个对镜纠正严格许多,但能坚持留下来的练习生们都不是半途而废之人,任由汗水浸透班服也没有一句抱怨。 因此,哪怕宣布下课时各个饥肠辘辘,他们在原地躺了好久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赖羽冬和周瑞互相搀扶着去了食堂,面对少油少盐的寡淡菜色,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好想吃炸鸡。” “嗯。” “有冰可乐就更好了。” “奶茶。” 发生了以上这段对话。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两人鬼鬼祟祟地摸到A班教室不出意料地逮到苏俊哲,顶着对方隐隐流露出「怎么又是你们」的表情,他们自觉站在后面表示只要跟跳就行了。 时间一晃眼到了十二点,主心骨苏俊哲光荣下班,三人小队瓦解,赖羽冬独自回到F班教室练了一会儿。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当时他困得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了,不小心在练习室睡着属实正常,但他没想到梁之盛会来找自己,更没想到他那张嘴像三重豌豆射手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废话,仿佛要将这几天被迫咽回肚子里的话全都补回来。 总之,在未曾设想过的场合翻车了。 “需要我拉你起来吗?”梁之盛好笑地看着装死中的浅金发少年,以为他在为自己不够酷的一面而害羞。 小孩子心性嘛,很正常。 赖羽冬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看待,丹凤眼都能瞪圆乎。 在同龄人中总是被当做情感电台的他无疑是成熟稳重的代名词,怎么会纠结扮酷这种事?况且他也没想扮酷,不要以貌取人啊! 赖羽冬小心翼翼地挪开胳膊,透过缝隙观察梁之盛的表情,确定对方没有表现出对他人设崩塌的怀疑后,他摇了摇头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给你添麻烦了。” 梁之盛随之一道站了起来:“你别老是那么客气,搞得我俩刚认识似的。” 【你俩不是昨晚才认识的吗?】 【过0点了,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也是刚认识呀hhh】 弹幕说的没毛病,但赖羽冬没有当面反驳的意图,他友善地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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