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许涂端去厨房做饭,汤若就在外面扫扫地擦擦桌子,两个人分工明确。 两个半大的孩子,在一起生活的还有模有样的。 过年很有半个月的时间,汤若爸爸来了一次。他是难得的清醒状态,来许涂端家里给汤若送钱。 汤若离开一个月了,他才记起自己的儿子没有生活费。他知道孩子住在别人家里不好,但想到自己家里的样子,最后还是止住了劝他回家的话头。 半个月没有见面,父子两个人在许涂端的家门口面面相觑,他们有世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但两个人明显陌生了许多。 汤泰一直是一个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的人。他把钱递给汤若,最后僵硬的说了几句话,又离开了。 汤若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没有在爸爸身上闻到酒味,是不是说明他爸爸已经戒了酒。 汤若想的很好,可事实并非如此。喝酒喝多了也会上瘾,更别提汤泰之前一天五六瓶子的喝法。 他已经慢慢的有了酒瘾,天天抱个酒瓶子不离手。偶尔清醒时,他会想起汤若,但是一喝酒满脑子里想的全都变成了酒。 汤泰把钱挥霍的差不多了,才清醒过来,他洗把脸换了衣服,去打了几天短期工,拿到钱就给了汤若。 自己留了一点用作饭钱,可肚子里的酒精作祟,他突很想喝酒,最后还是拿钱买了几瓶酒。 快过年时,许涂端的父母回来了,但他们不想长住,只是想把许涂端带回去。 即便许涂端可以洗衣做饭照顾好自己,但他在父母心里一直都是被需要照顾的孩子。而且快要过年了,他们也不可能把许涂端一个人留在这里。 龙莹又一次询问许涂端的意见:“你是想在这里上学还是去我和你爸那边?” 许涂端的答案不变:“我在一中上。” 许勇看许涂端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劝了。 “我和你妈妈的号码你都有,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 “我知道了。” 第二天,许涂端的父母又离开了,现在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忙,来找许涂端都是抽空出来的。 他们给许涂端留了很多东西。 许勇突然接到通知,上面有了新的任务,他要过年时加班加点的工作。龙莹看许勇过年时也不会在家,而许涂端不想和她离开,于是直接坐车离开了,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原本想着把这些事情堆积到年后,但许涂端他们两个都不陪她,那她也去工作得了。 许涂端父母回来,汤若以为他会和父母一起离开,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家里已经没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风风火火的回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汤若揉着眼睛看在洗手间刷牙的许涂端,惊讶道:“许涂端,你没有走吗?” 他还以为许涂端跟着他父母离开了呢。 许涂端吐出一口牙膏沫 :“你很想让我走吗?” 汤若使劲晃头,许涂端没有走,是他最大的惊喜。 这一个年很不寻常,是许涂端和汤若一起过得。许涂端屯了很多零食,备着他们这几天的食材。 汤若临近年关时回了一趟家里,但是家里没有人,房门紧锁着。 有人认出汤若是邻居家的小孩,叫住了他:“你在找你爸爸吗?我们也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汤泰在这一片很有名,整天邋遢鬼一样抱个酒瓶喝酒,走路都走不稳。 邻居们还叮嘱自家的小孩子,看见他一定要绕道走。 过完年以后,汤若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家里的门一直紧缩。 大年初五,汤若不抱希望的回去看了看,发现家里的门开了。他快步推开门,环顾四周找人。 却发现屋子里的摆设变的不一样了。 “爸!”汤若忽略了不对劲,喊了一声。 屋子里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看着汤若:“你叫谁呢,谁是你爸爸?刘富。” 最后的名字是吼出来的。 里屋出来一个地中海的男子,矮矮胖胖的。 但这两个人汤若都不认识。 而这一对夫妻也没有见过汤若,男主人笑着问道:“孩子你找谁呀?” 汤若声音颤抖:“我…我找汤泰。” “汤泰是谁?我们也不认识啊!你走错房间了吧!” 汤若怎么可能走错房间。 最后他得知,他们租的屋子到期了,房东又把屋子租给了其他人。 汤若脑袋懵懵的回到家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地上啪啪掉下来的泪珠知道他有多伤心。 他爸爸去哪里了? 汤若只是一个初中生,母亲离世父亲消失,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一样严重。 许涂端在家里等着汤若回来,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人。 他拿着电灯下楼去找人,在花园边上找到了汤若。 汤若坐在那里,把头埋在臂弯里。 许涂端走了过去,轻声喊到:“汤若。” 坐在那里的人身体僵硬一瞬,下一刻,许涂端听到了一声吸鼻子的声音,汤若慢慢抬起头。 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家等你吃饭,但你一直没有回去,我就出来找你了。” 等这个字又让汤若的泪水流了下来。 他等着爸爸回来,但他却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但他也不算被时间完全抛弃,在另一房间里,也会有人等着他。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们回家吧!” 站起来的一瞬,他又差点倒在地上。坐了这么久,汤若的腿麻了,而且冬天室外的温柔很低。汤若刚刚忙着伤心不觉得有多冷,现在倒是鼻子隐隐疼了起来。 许涂端扶着他起来,两个人一起回去。 许涂端触碰到汤若,以为自己摸到了一块冰,太凉了。 他碰了碰汤若的手,发现他的手更冷,于是把汤若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顶着风回了家。 许涂端打开煤炉,让汤若在这烤会火。桌上的菜已经凉了,许涂端又拿到厨房里热一下。 晚上,许涂端和汤若并排躺在床上,他们床上一共有三个被子,两个被子他们各自盖着,第三个就铺在最上面。 许涂端一直不觉得冷,但关了灯没一会儿,汤若说话:“许涂端,我有点冷。” 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许涂端摸了摸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居然一点温度也没有。想到汤若在外面吹了那么上时间的风,许涂端也害怕他感冒,直接把他从他的被子里拉出来,两个人躺在一个被子里。 汤若被窝里很凉,可许涂端被窝里很暖和,他突然进去,就像是碰到温暖的火炉。 没过多久,许涂端就把汤若暖的不冷了。他们相拥而眠,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许涂端很久才知道汤若爸爸消失了。 自汤若在外面吹完风以后,他不再回家看爸爸回来没有。 许涂端以为他是失望了,或者嫌麻烦。许涂端从没想过汤若爸爸会一声不吭的消失,但开学了,汤泰也没有来一次。 看出了许涂端的疑惑,汤若主动解释了。 听完以后,许涂端五味陈杂。他拍了拍汤若的肩膀,决定以后在对他好一点。 开学以后,汤若的学习状态回来了,他和之前一样,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写作业。一切都跟之前的一样,好像一点也没有变。 许涂端想,这样也可以。 许涂端一直在他身边,也会看他偶尔伤心难过,但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就会投入到学习和其他事情当中,不让因为太难过。 一中为了鼓励学生努力学习,一年会发放一次奖学金。 初一快要结束时,学校里初一阶段组织了奖学金表彰大会。这是一个很隆重的大会,那些得了奖学金的学生,会让自己的父母过来一起去主席台上。 这是很光荣的一件事情。 汤若这一年时间里,也就上学期期末因为母亲去世消沉了一段时间,其他时候一直很努力,考试名次也一直是第一。 上学期期末汤若考了班里第十名,下学期一开学,汤若就被叫到了办公室里谈心。 问汤若成绩怎么突然下滑这么严重,他们不知道那段时间汤若母亲离世,以为汤若厌倦了学习。 谈过心以后,汤若又成了那个耀眼的学生,是各科老师的手中宝。 汤若得了一等奖学金。 一等奖100块钱,二等奖60块钱,三等奖20块钱。 一中是公立学校,但也需要交学费。一年180块钱,正好和汤若的奖学金抵消。 汤若手中没有什么钱,他爸爸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凡事都要靠自己。一年内,除了学费,还需要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 汤若突发发现自己很穷。 他努力想找过活干,但他长得太显小了,每次说明来意以后就被毫不犹豫的拒绝。 汤若不放弃,最后在一家餐馆找了一个洗碗的活。那是周结的工资,汤若的任务就是坐在后厨里洗碗。 他坐在那里洗了一天的碗,一周十块钱。 汤若只去了一天,便被许涂端发现了。 “你好端端的去打什么工,我是没钱了吗?” 在许涂端的心里,他有钱等于汤若有钱。 许勇爸爸会一个月给许涂端一次钱,一次给五百。在这个一年学费只有一百块钱的年代,就知道五百是一笔多大的巨款。 许涂端花钱在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个小县城里一个月花五百。 许涂端一把多余的钱都存了起来,放在一个隐瞒的地方。这个地方汤若也知道。 许涂端让汤若没钱时直接在里面拿钱,但汤若从来没有那过。 “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还有赚钱买书买其他东西。” 许涂端更不解了:“你想要买什么跟我说,为什么出去受罪。” 在餐馆里坐在洗了一天的碗,现在还没有进入夏天,温度很低。而汤若的手在水里泡了一天,连冻带跑的已经起皱红肿了。 许涂端去抽屉里扒出药膏,把药涂抹在汤若的两个手上。 “你明天不要去了。” “不行,不去是要扣工资的 。” 许涂端忍无可忍:“你在那干一个月才几个钱,我有钱你为什么不找我要?” 这已经是许涂端第三次问他了。 前两次汤若都避而不答,现在他看着许涂端摆着臭脸,手上却温柔的替他涂抹着药膏。 汤若压低声音:“许涂端,我没有父母了。我爸爸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但是想上学。现在没钱找你要,那以后呢?我现在上初中,我一个要考上高中,我好像上大学。这都是需要钱的。我不可能一直用你的钱,你也不会一直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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