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胁迫了你?” 萧怀舟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还能有谁胁迫这条黑龙? 除了谢春山那个妄想要成就大道的师尊之外,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黑龙抱着脑袋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萧怀舟一眼,小声委屈巴巴说道:“那人跟你长得还有几分相像,你该不会是在套我话吧?” 萧怀舟眯了眯眼睛,有些吃惊。 跟他有几分相似的人除了长生,就只有他那两位兄弟了。 莫非是? “那人叫萧长翊,自称大雍朝的二皇子。” 顾亭安一脸诧异,扭过头来看向萧怀舟。 萧怀舟自己也没有从这个事情中间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会是萧长翊?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会要挟得了你?” ?黑龙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尽管谢春山手持长剑,充满威胁,但那条黑龙就是硬着脖子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黑龙虽然之前怂了一点,但是大抵还是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 萧长翊以凡人之躯想要威慑一个已经半步飞升的黑龙,如果不是有高人在他背后指点的话,以萧长翊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怀舟与谢春山对视一眼,就知道接下来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有的人他愿意告诉你,那是因为他可以抖出的那个人无关紧要。 剩下的他不愿意告诉你的,就算你现在把这头黑龙给杀了,他也绝对不会说。 萧怀舟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凝视着黑龙:“那我换个方式问你,萧长翊要你做什么?” “这总可以说了吧,我只想知道我这位好二哥到底要干什么。” 萧长翊需要掀动钱塘镇的洪灾做什么? 这件事对于萧长翊来说有什么缘由呢。 黑龙略微思索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便是把钱塘镇的大坝给捣毁了呗,我怎么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是你二哥,难道你不知道吗,或许他只是想要骗一点钱什么的。” 大坝捣毁,农田被淹没受灾。 朝廷自然会播下赈灾粮。 平常人都会这么想。 萧怀舟也难以免俗。 他忍不住想到前世钱塘镇大水过后,整个江南地区一片萧条的景象。 那个时候萧帝确实拨了大量的银子,几乎用空了国库用来赈灾。 而当时负责赈灾的人,似乎是萧长翊的手下。 萧怀舟当初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他和太子谁都没有觉得萧长翊会有威胁。 毕竟那个时候萧长翊已经去了东夷,他留下的人也在一点一点拔除干净,那些隐藏的颇深的,或者在不是很重要岗位上的,太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了。 却没有想到,萧长翊人虽然在东夷待着,心却惦记着朝堂。 那么大笔的赈灾银子,也不知最后有没有用在钱塘镇的堤坝上? 萧怀舟忍不住想起萧长翊起兵造反的时候。 也不知那数万将士的军需费用,是否有着赈灾银子中的一笔。 果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原来前世他以为很是遗憾的水灾,竟然也是人为造成的。 萧长翊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自己篡位成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竟然不惜牺牲了数百万百姓。 顾亭安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忍不住啐了黑龙一口。 助纣为虐的家伙。 “他要怎么处置?” 谢春山大概也猜到萧怀舟想到了什么。 “将他一并绑了,我要去找萧长翊对峙。” 萧怀舟抬头看向乌蒙蒙的天空。 刚才还倾盆而下的大雨好像在一瞬间停了,有天光顺着乌云的缝隙落下来,将刚才还有阴霾的钱塘镇照的透亮。 好似一切都好了起来。 萧怀舟神色有些凝重。 他不能再继续等下去,若是再任由萧长翊胡作非为下去,也不知道大雍朝几时会亡。 如今掌握了这样的一个证据,直接与萧长翊上朝堂对峙就是最好的结局。 有谢春山在,萧怀舟一点也不担心这头黑龙会临阵反悔。 毕竟他也是很了解归云仙府有搜魂术这种东西的。 谢春山如今谁都不惧,恰恰成为了他最好的助力。 想到这个,萧怀舟默默摸了摸怀里的和离书。 想着要不然还是哪一天悄咪咪撕了吧,可别再被谢春山拿出来做文章。 还有那封婚书,一并销毁了。 正这么想着,萧怀舟手中捏着的那张薄薄的和离书,忽然就不见了。 萧怀舟:“???” 一抬眼。 发现谢春山站在他背后,神色平静的叠着那张和离书。 整整齐齐叠成了一个小豆腐形状,然后放入胸前的衣襟内。 萧怀舟:“……” 好家伙,婚书和和离书谢春山都收起来了。 这家伙是在幻境里面记了仇吧? 他们一行三个人没有在钱塘镇多做停留,萧怀舟因为幻境里见到长生的原因,在破庙的废墟面前简单的立了一个衣冠冢。 他一直记得幻境里,谢春山在归云仙府思过崖痛不欲生的一百年。 每一日谢春山都会在崖壁上刻上长生的名字。 长生长生。 他虽然给自己起名叫长生,可最终却只活了短短的五六岁。 谢春山那一百年,最执念的就是无法给长生超度。 萧怀舟虽然知道一个衣冠冢并不代表什么,但他们王都一直有这种说法。 若是人死之后连一个衣冠冢都没有,就会化作孤魂野鬼,孤零零的游荡在人世间。 所以他想尽尽自己的心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谢春山漠然的看着他做眼前这一切,一言不发没有揭穿。 只有顾亭安跟憋不住话似的,欲言又止,每一次想告诉萧怀舟真相的时候又被谢春山狠狠的瞪了一眼。 顾亭安缩了缩脖子。 算了算了,既然人家都把萧怀舟让给他了,这种事情就由着谢春山吧。 处理了黄河底下那头黑龙的事情,很快从开春以来到现在连绵不绝的雨水就慢慢停了。 百姓不知道为何原因,只知道高高筑起祭台去感谢上苍。 一路回王都的路上,萧怀舟看着那些被百姓建起来跪谢上苍的祭台,心中是说不出的感慨。 有时候做一个“愚民”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愿来生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整日里看着天气吃饭。 日常拜神敬鬼,永不了解事情真相。 钱塘镇距离王都并不是很远,快马加鞭的话,七日便可以抵达。 萧怀舟他们走的慢了些,因为押送着黑龙,未免提前让萧长翊起疑,几乎都没有走正道。 而且顾亭安的兵马并没有收到回都城的旨意,轻易妄动的话很容易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但是因为要回去对付萧长翊,萧怀舟需要做好充足准备,毕竟不知道萧长翊背后还有多少张牌没有亮出来。 所以思虑再三,萧怀舟还是决定让顾亭安带着兵马悄悄跟在后面,以免出现变故。 也不知是萧长翊完全没有起疑,还是萧怀舟做的隐蔽。 这一路上都风平浪静的,没有出现任何变故。 萧怀舟回到都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将这些东西告诉了太子。 当夜太子府的油灯亮了一整晚都没有熄灭。 萧怀舟回来的消息并没有通告大家,连萧帝都以为他还在东夷。 第二天晨光微熹的时候,太子就悄悄的进了宫 萧怀舟与太子商量,并没有准备将这件事大肆宣扬。 由太子进宫把所有的事情通报给萧帝,避过明贵妃的眼线,提前告知大臣和萧帝。 而另一头,让萧怀舟先持着太子手谕派兵围了萧长翊的府邸。 太子虽一直持着怀柔政策,但若是真的有人陷害他的胞弟,至黎民百姓于不顾的话。 他还是会雷厉风行将此人除掉。 哪怕是他的兄弟。 萧怀舟曾经问过太子,若是萧长翊不肯承认这件事怎么办? 太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下心肠。 “先就地诛杀,等父皇和明贵妃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尘埃落定。” 这也是萧怀舟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一直以为的优柔寡断的太子哥哥,心中竟然也有着杀伐果断的一面。 王都城里的打更人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敲着木梆子往家走。 天色亮了之后就不需要打更,原本寂静的苍梧大道上,慢慢也有店铺打开木门折叠开张的声音。 一切安安静静,好似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萧长翊引入黑暗的二皇子府门口,一列一列穿着黑甲的战士悄无声息的拎着兵器,将足足有三人高的院墙团团围住。 就算是一只飞鸟,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萧长翊的府邸。 萧怀舟坐在自己久违的豪华马车中,神色平静的给自己煮了一杯茶。 终于到了这一刻。 虽然看起来在表面上,他与萧长翊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摩擦。 也没有想象中的兵戈相向。 可只有萧怀舟自己知道,他重生以来这一路惊心动魄走到这里有多么艰难。 茶水在红泥炭炉上慢慢沸腾,氤氲起来的雾气将萧怀舟的眉眼都遮去,看不太真切。 萧怀舟默默回头看向马车后面捆着的那条黑龙。 黑龙化为人形,整个人蹲在囚车中。 其实木质的囚车根本困不住黑龙,能困住他的是他身上一道道捆仙锁。 捆仙锁上毫无疑问是谢春山亲手画下的符咒。 只是那黑龙即使已经沦为阶下囚,脸上却一点儿其他表情都没有。 反倒是对站在一旁守着他的谢春山颇有兴趣。 那表情,不像是对谢春山本人感兴趣。 好像是在透过谢春山看另一个人一样。 萧怀舟冷不丁想到,自从从幻境中出来之后,谢春山的脾气就好像没有往日一般冷静自持。 甚至连对付黑龙,也是一剑困住,毫不犹豫。 起初萧怀舟以为谢春山是因为再一次经历了幻境里长生的死去,才会觉得痛彻心扉,将所有的仇恨都迁怒在黑龙的身上。 可随着温水煮茶慢慢的翻滚,他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可这琢磨不定的缥缈意识又没办法让人抓住。 就在萧怀舟想要细细探究的时候,安静的王府大门,被人从里面拔掉了门栓。 “吱呀”一声,厚重的花梨木大门被人从里之外慢慢拉开。 萧怀舟原以为开门的会是王府管家。 可没想到,萧长翊整齐穿戴着属于皇子该有的所有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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