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剑法不过是掩人耳目,银鞭方是他的趁手武器。 谢逢冷声道:“你何时学会的鞭法?” 赫连幕冷笑:“自学!” 话音未落,银鞭已叮叮咣咣卷上玄铁剑身,花无数举剑夹击,谢逢抽了几下没抽动长剑,干脆将剑一松,改以拳法伺候。配合梅花桩上练得的步法,这一套拳法虽使得东倒西歪,看似左支右绌力有不逮,却兔起鹘落拍了不少掌在赫连幕身上。 赫连幕心知谢逢未下死手,想到山脚的阵法已破,目的已达到,以他和花无数两人,确实不是谢逢对手。他正寻思如何逃跑,突听远处树林传出一声大喝:“何方贼人!敢闯我圣教,还不束手就擒!” 树林里倏然落入三道人影。 正是杜胥、赵扬和阿云。 赵扬万分火急地催促杜胥传完谢逢的口令,便立刻勒令他带路下山帮忙找寻谢逢。他们三个人这一路连跑带滑地下山,终于赶在架还没打完前找到了谢逢。 赵扬这一路跟来,眼见圣教的奇门阵法都被掀翻,各处都狼藉一片,终于脑子转过弯,把事情给捋明白了。 怪不得他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在书里白道那么轻易就能攻上魔教总坛,而那张字条,证明正是因为魔教的内鬼——赫连幕,在通风报信! 这混蛋把奇门遁甲都破了,才引白道将玉圣峰一击即破。 真是服了,书里怎么敢写他临危受命引领教众的啊?! 【警告!请不要质疑命格桑。“右护法的真实身份”属于隐藏剧情。是赫连幕毁掉魔教的所有阵法,才导致了魔教最终溃败,不得不退居西域。】 又是隐藏剧情?还不要质疑命格桑?一本破书不把包袱全抖开,管挖不管埋,还有理了?! 阿云怒道:“我道是谁鬼鬼祟祟半夜在山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原来是尊贵的右护法啊。我圣教有你这种叛徒真是奇耻大辱!” 赵扬眼皮跳了跳,前段日子还一口一个魔教,自从跟了祝昭雨,马上就是“我圣教”,这角色转换未免也太快了吧。 “谢逢,”赵扬对着谢逢大呼一声,“路上阵法都被破了!” 他这一声喊,谢逢没回头,倒是另一个人闻言扭头朝他看来。 “赵公子?”花无数挡住谢逢一拳,看清来人,惊呼出声。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谢逢已找准时机,左右并拳,击中了赫连幕左肩。 赫连幕立时连退数步,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方才停下,他啐出一口鲜血,手臂一扬,那毒鞭闪着绿光“嗖”地射出,直奔赵扬脚下而去。 眼看毒鞭就要缠上赵扬脚踝,谢逢一个回身踢向银鞭,却没想到赫连幕只是虚晃一枪,脚下一个跨旋,已飞身躲到花无数身后。 谢逢拾起方才被赫连幕卷飞的长剑,身影瞬息间撤回挡在赵扬身前。 “阿花大侠?”赵扬借着月光看清对面之人,不禁讶然:“你怎么在这里?” “你……你还活着?” 花无数声音像梦呓般,听得赵扬有点发愁,该怎么解释自己跳崖不死? 第53章 正道围剿 还没等他开口,却不想下一秒竟听到了一声更熟悉的冷哼声:“阿花,我们快走。” 萧应? 阿花? 靠!这右护法赫连幕就是萧应?! 通了!一切都通了!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个右护法的眼神十分熟悉,原来对方就是无应门门主萧应! 几乎是在同时,空中命格酱的声音也响起: 【恭喜!贵方已解锁隐藏剧情“右护法的真实身份”。恭喜贵方揭露圣教右护法就是无应门门主萧应!】 赫连幕左臂受伤颇重,只得急急忙忙伸出右臂去拽花无数,低吼道:“快走!” 杜胥哼道:“休想!”提剑便要去追。 却见赫连幕右手一挥,谢逢惊叫一声“当心!” 从赫连幕袖中已窜出了一缕白烟。杜胥慌忙挥袖去挡,再抬眼,花无数已架着赫连幕掠到了数丈之外。 “萧应门主,马甲掉了呀!”赵扬挥着手遥遥喊道。 已经没人回应他。 花无数轻功亦是上乘,几个起落已在林间隐不见了踪影。 “你不去追?”赵扬戳戳谢逢。 谢逢淡淡地睨他一眼:“那花无数武功颇高,和他缠斗讨不到太大便宜。而且……”他顿了一下又道:“赫连幕心思缜密,难保不会有什么后手,留你在这里并不安全。况且,山中阵法被破,为防明日有变,须得尽快修补。” “……” 虽然你有个况且了,但是前面那半句话怎么听着他像个拖油瓶? 偏偏无法反驳,他只得忧愁地望着满地狼藉:“你们教的这些阵法,还来得及修补么?” 谢逢沉默。 赵扬急得挠头:“那可怎么办?要不要把大家一起喊来帮忙?” 谢逢继续沉默。 在他围着谢逢绕了好几圈后,谢逢终于开口了:“圣教阵法,曲长老较为精通。只可惜,他不在。” “……” 翌日一早,天光破晓,日出东山。 玉圣峰顶,梅英圣教玄英殿。 赵扬凑在阿云身边站着,搓着手,有点担心又有点期待。 担心的是正道马上就要攻上来歼灭魔教了,期待的是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武林正魔两道对决——这等要耗巨资拍摄的大场面,他竟然可以身临其境观赏全景高清真实无删减版了! 但是一看到玄英殿中川渟岳峙的魔教众人,他又觉得自己的看戏心态有些罪恶。 大家面容庄肃,迎光而站,誓与本教共存亡。 说起来,这个书里的魔教和他之前认知里的魔教简直太不一样了——安分守己,从不挑事,不陷害别人,却被人陷害。 这几天来,他同魔教众人一起生活,一起谈天,对他来说,这些人早已不是书里冷冰冰的代名词,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昨日夜里,谢逢便已将右护法赫连幕叛教之事告知了荀护法和莫、屠、曼花三位长老。 荀护法听闻后,连连摇头,连道三声“我不相信”,似乎仍不愿承认赫连幕是背信弃义,挖自小养大他的圣教墙脚的人。 莫长老气得破口大骂,连骂三声“混账”!说这恩将仇报的混账,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心术不正,待他捉到后定要打断那杂碎的狗腿。 曼花长老则蹙眉沉思,说这阵法皆被赫连幕破了,怕是会影响教内士气,得赶紧想个办法壮壮士气。 屠长老咳得眼泪要流下来,说如今哪还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对阵了。 而精通机关之术的曲长老正在从薛家别馆赶回来的路上。说来也是好笑,薛竟谦都到山脚下了,这曲长老竟然还在研究薛家别院屋檐上的傀儡。 剩余的魔教各堂也鞭长莫及,总之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靠总坛现有人马硬扛了。 众人集结大殿中,山间朝阳的光辉直射在大殿中央,映在众人的眼底,一派血色的光影。 一个黑点从山腰沿着石阶一路急匆匆往上,又踉跄着踏上殿前的蜿蜒长阶,朝阳投下这名守门弟子细长的影子。 他慌慌张张地跪在大殿中央,报说正道业已在山脚集结,还扯开了标着“剿灭魔教,救回盟主,铲恶锄奸,匡扶正义”的大旗,口里叫嚣着口号要“血洗魔教!” 救回盟主? 一时间好几道目光射向赵扬。 赵扬往后缩了一点。 可渐渐又有更多的目光跟随着前面那几道目光射向了他。 有的人被前面人的脑袋挡住,还在不停抻着脖子找角度以期能看得更清楚点。 站在众长老身侧,同阿云一起热热闹闹看戏的前!武林盟主赵扬郁卒了。 顶着众人目光,赵扬尴尬地小声为自己辩解:“别看我,我又不是盟主了……” 他的声音魔教众人没听见,但魔教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盟主吗?” “好像是的。” “可我怎么看也不是像要解救的样子啊。” “我也有同感。” “……” “无耻的名门正派!”莫长老中气十足吼道:“这帮正道宵小,趁着我们的阵法全被捣坏,狗仗人势、以多欺少、仗着人多势众要来剿灭我们?阿呸!” 正道宵小…… 赵扬晃了晃脑袋就当没看见又唰唰唰朝他看来的目光。 昨夜他们和谢逢紧赶慢赶,还是只来及修复了山脚下的那一处阵法,一旦众人闯了过去,便再无可阻拦之物。 众人目光越来越热辣,简直要在他身上戳出滋滋冒烟的洞口。 顶着这逼得人躲无可躲的目光,赵扬深深叹出一口长气。 倒霉催的,他吃饱了撑的吗?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谢逢一起来魔教? 他又叹了口气,正道想不开打个魔教还要带上解救他的名头,真是忒不厚道。 再叹了口气,这个魔教也太弱鸡了,正道第一次上山围攻,竟然就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再三叹口气,说来自己脸皮也是薄,明知道魔教此番退居西域后还会卷土重来,可就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百多号人无辜丧命…… 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呵…… 这边赵扬还在思想开小差,那边谢逢已大手一抬在大殿前站定,屏停了周遭的议论,发表战前动员:“我圣教的子弟听着,此次白道集结而来,人多势众,已到了我梅英圣教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 赵扬趁着谢逢还在慷慨陈词,拽了拽阿云的袖子。 阿云:“少爷,我刚想跟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这样盯着我们?” 赵扬:“因为我们是名—门—正—派啊!你快跟我走。” 说罢拽着阿云的袖子悄摸溜出了大殿,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跑去。 阿云:“少爷,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赵扬:“不跑等着被口水淹死吗?” “少爷!”阿云叫道,抽出袖子止住了脚步,“我们就这么跑了,圣教的大家会怎么看我们?!” 赵扬望天呼出口闷在胸腔中的浊气,方道:“所以说,我们下山,找到正道说我们已经逃出来了,这样他们师出无名,不就没有由头打上来了?” 阿云欢欣雀跃道:“少爷好主意!” 两人嘀嘀咕咕越跑越远,自然没听见谢逢后面的话:“为今之计,唯有后山禁地的阵法可堪使用。但需得有人引白道前去。沙香主、关香主,你二人带弟子百人,在盘龙岩守着,待白道众人出得门前阵法后,便引众人去往后山……” 日悬东山上,天已大亮。 玉圣峰山脚,雾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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