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比白天要冷很多,但两人愣是吃出一身汗,热得脸都是红的,自然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青玉坐在小桌子旁,也“嘶哈嘶哈”地给自己的舌头扇着风,显然也是辣得受不了了。 饭后,不能马上起来走动,景行和薛姝面对面坐着,聊些闲天儿。 “等你哥哥考了春闱,你也该开始说亲了吧?”景行呷了一口茶水,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可有心仪之人?” 薛姝摇了摇头。 她已经封心锁爱了,哪来的什么心仪之人? “景公子呢?”薛姝好奇地看着他。 景行默了默,道:“算是有吧。” “算是有?”薛姝眉毛一挑,好奇心顿时压不住了,“我认识吗?你告诉我,没准我能帮帮你呢。” “自然,姝儿还跟那人很熟呢。”景行笑着看她,面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姝儿当真要帮我?” 跟她很熟…… 难道是…… 薛姝瞬间瞪大了眼睛,本就微圆的凤眸更圆,看着有点呆:“景公子看上湘儿了?” 景行:“……” 景行直接笑出了声:“我喜欢的那姑娘啊,是个没心没肝的,姝儿恐怕帮不上我。” 薛姝仔细回想了一圈,然后十分不满地道:“景公子,我交朋友可是很严谨的,不会跟没心没肝的人有来往。”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景行说她的朋友没心没肝,不是把她也说进去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忙着喝水解辣的青玉却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随后她瞪大眼睛看向景行。 自从薛姝拉着景行演了一场戏之后,景行一整天都怪怪的。 现在,青玉总算是想明白了! “你怎么了?”薛姝将自己随身的帕子给了她。 “没……没什么。”青玉木然地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偷偷看了景行一眼。 景行也正面上含笑地看着她。 意味深长。 青玉顿时打了个激灵,慌忙移开目光,道:“姑娘,您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早点回去吧,不然夫人和公子会着急的!” “啊?”薛姝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她跟景行在一起,薛琛怎么会着急? 青玉话一出口,顿时也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找的不怎么好了。 她又悄悄抬眸看向景行,发觉景行依然面上带笑地看着自己,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 明知道这人对自家主子心怀不轨,偏偏主子没有察觉,她想说的话也根本说不出口,这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你是不是累了?”看青玉表情有异,薛姝以为她不舒服,连忙伸手在她额上探了一下。 青玉终于找到了个绝好的借口,顿时点头如捣蒜:“是啊姑娘,这太辣了,奴婢肚子疼!” “那……”薛姝转头看向景行,“那我们走吧?” “好,”景行说着,率先站起身子,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大氅,递给青玉,“听你哥哥说,你这小女使很小就到了你身边?” 青玉给薛姝系披风的手都在抖了。 她怎么莫名从景行的语气里听出一抹寒意? “是啊。” 景行“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出去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问道:“若是姝儿以后要找夫婿,想找个什么样的?” 这可问住她了。 薛姝站在原地想了想,道:“起码……要找个养眼的吧,这样每天看着心情总不会差的。” “还有呢?”听声音,景行似乎挺愉悦的。 “还有……找一个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爱管我的人吧?” 她要是能找个这样的人嫁了,那不是又算是有了丈夫,也没碍着她自在? 到时候,薛姝不管他往后院抬多少人,他也别管着她,任她天高海阔的逍遥去,如此两不耽误,皆大欢喜呀。 她的这个回答,不仅让景行意外,就连青玉也暂时忽略了方才如芒在背的感觉,疑惑地看向薛姝。 “奴婢不明白,既然是要找丈夫,难道不应该找一个与自己合心合意的人吗?”青玉系好了系带,又简单整理了一下,“若是按姑娘所说,找一个这样的人,那不是守活寡吗?” “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合心合意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啊。 更何况,这日子也不可能一直合心合意、顺风顺水的过下去啊。 与其等自己泥足深陷,为情所伤,为什么不打从一开始,就断了指望呢? 主仆俩说着话,全然忽略了一旁的景行。 “奴婢还是不懂,”青玉摇了摇头,“姑娘这么好的人,不该过那样的日子的,多苦呀。” 依她看,得是天下最痴情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家姑娘。 当然,光是痴情还不够,文韬武略、外貌品行缺一不可,只有这样的人,才勉强能与自家姑娘相配。 景行看了青玉一眼,心道,这丫头倒真是个一心为薛姝着想的人。 听了青玉的话,薛姝倒是飘忽了一下。 苦吗? 可这确实是她理想的生活啊。 若是非嫁不可的话,她就要嫁这样的人啊。 “你这小女使说的不错,”景行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就把薛姝的思绪拽了回来,“这样的日子太苦了,你不适合。” 三人先后下了楼,薛姝和青玉坐上了马车,景行却没急着上马。 “不如,我给姝儿介绍一个人,可好?”薛姝才刚坐稳,便听见外头的景行说了这么一句话。 薛姝撩开帘子,笑着道:“不劳烦景公子费心啦,景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先给自己找吧。” 据她所知,景行这个人寡得很,不爱与人交流,不然怎么会将近二十了,却只有薛琛一个知心的朋友? 就他这条件,能认识什么好人家的公子? 别把她坑了就不错了。 说完,薛姝便放下了帘子,车夫驱着马儿带动马车,缓缓往前走去。 景行“啧”了一声,看着马车缓缓远去,他也利落的翻身上马。 算了,等下次见她再跟她说吧。 跟她说,他其实有一个两全之法。
第95章 告状 在回侯府的路上,青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回了桂中居,青玉就借口自己不太舒服,火速伺候着薛姝卸了妆换了寝衣之后,便偷偷溜去了薛琛的院子。 相比于精致而又大气的桂中居,薛琛的院子就敷衍多了,好像只是开辟出的一座客居似的,周围没有栽种他喜欢的草木,院子里有不少东西,甚至都是他自己掏银子添置的。 不过薛琛对此并没有异议,也没有不满。 毕竟镇北侯夫人不管是对自己亲子还是对待薛琛,都是一视同仁的。 一视同仁的敷衍。 陆家兄弟三个的院子,跟薛琛这一座基本上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有东西也都是他们自己掏银子添置的,镇北侯夫人是连一分一毫都懒得多管。 薛琛喜欢写字,也喜欢让自己的字随处可见,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字挂在廊下,出门即可见。 白天看来倒是有几分意境的,但是那白纸黑字,在这凛凛黑夜中,风一吹,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那白日看来铁画银钩的字迹,到了晚间就变成了阴森的鬼爪,不断地朝青玉伸手。 场面诡异极了。 青玉缩了缩脖子,大着胆子走进了院子里,然后在离那些纸还有八丈远的地方停住了:“公子?公子你在吗?” 薛琛的习惯到哪都一样,就是不爱使唤下人,也不想让下人在自己面前晃悠碍眼,所以跟着薛琛,绝对是一桩美差。 每日只需要洒扫庭院即可,洒扫完了就老老实实回偏院待着,若是不出意外,可能一整天都不会有事儿。 此时也是如此,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书房还亮着烛光。 屋里的薛琛听见动静,便推窗查看:“青玉?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姝儿呢?” 青玉跺了跺有些僵住的脚,道:“姑娘睡下了,奴婢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公子的。” 薛琛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进来说吧。” 如今天黑得早了,但是按照时辰来算,现在不过是戌时而已。 薛琛仍还在看书。 青玉一进来,薛琛便将手上的书卷倒扣在桌上,静静看着她,等她说明来意。 青玉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一步都不多迈:“今日,奴婢随姑娘上街,公子……公子觉得景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话题转的太快,就连薛琛都怔愣了一瞬:“……景行?他啊……人品相貌才学都极出众,这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景行的优秀,京城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啊。 青玉顿时有些着急:“不是这些,奴婢是说,景公子可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这回,薛琛没急着说话。 他往椅背上一靠,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青玉半晌,才幽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玉等的就是他主动发问,于是薛琛话音刚落,青玉就跟倒豆子似的,将今日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她所发现的景行的异样。 当然,某些薛姝说的话就不方便让薛琛知道了。 毕竟她这次来,只是为了告景行一状,可不会把自家主子牵扯进去。 于是她添油加醋一顿说,到最后,薛琛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所以奴婢觉得,景行是不是对姑娘……就是……”青玉也注意到薛琛的脸色不好,说话时愈发小心翼翼,“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啊?” 薛琛缓缓吐出一口气,冷笑了一声:“此事我知道了,姝儿对景行可有什么……” 青玉果断摇了摇头,道:“没有!姑娘在此事上……好像没开窍似的,姑娘都不知道景公子的心思呢!” 要是薛姝知道,估计今天也不会白白花出去那三万多两银子了。 幸好薛姝最近财源广进的,就没缺过银子,不然若是放在以前,这三万多两银子都足以把她家底掏空了。 薛琛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好好伺候,不要让姝儿觉出什么异样,景行那边……就由我去处理。” 他可得好好“处理处理”,这个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人! 青玉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吩咐人套了车,往右相府而去了。 他要不去揍景行一顿,估计今晚上都睡不好觉。 * 次日一早,薛姝便悠悠转醒,她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这才坐起身子,唤了青玉进来。 “今日侯府上来了客人呢,姑娘可要去看看?”青玉拿着梳子在薛姝头上比划着,一时不知道该梳得正式一点,还是随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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